一顆子彈穿過層層林木,直直朝着徐肆卿的後腦而來,被顧零敏銳地發現。
徐肆卿雖然慢半拍察覺到來自身後危險,但是他憑藉直覺向左前方一撲,然後就地又往顧零的方向一滾。
“噗”、“噗”。
接連兩聲子彈打進東西的聲音響起,一枚鑽進樹幹之中,一枚牢牢釘在地上,正是剛纔徐肆卿撲倒落地的位置。
這邊徐肆卿無事,顧零也便踏下心來。她上前兩步站在徐肆卿的身側,和他一起等着迎面而來的這幾個人走近。
不知道他們這運氣該說是好還是不好,在食物裝備都尚且充裕時就與他們正在搜尋的人碰了個正着。然而,這次碰面是對方發現了徐肆卿和顧零,卻不是他們兩人找到了對方的蹤跡。
最中間領頭的那個男人鬍子拉碴,但這也絲毫掩藏不住他面上、眼裡的肅殺。
這一位無疑就是盜竊團伙的老大,張猛。看看他手中拎的那把槍,很明顯剛纔的兩發子彈便是他發出的。
連發兩槍,不僅在這麼遠的距離槍法精準,而且還對徐肆卿的閃避位置進行了正確預判,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棘手的人物。
不待顧零和徐肆卿這邊開口,張猛反而先開口問起兩人的身份:“你們不是警方的人,你們是誰?”
他心裡同時也在警惕,這兩人對危險的直覺極其敏銳,可以不靠槍械秒殺成年虎,連從背後而來的連發的兩顆子彈都能夠輕易躲過,當真不是一般人。
徐肆卿和顧零對視一眼,默契地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兩人的意見完全統一。
“我是來徒步探險的,這是我保鏢,你們是幹什麼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顧零略做緊張地說,回答完,像是才發現不對,她害怕而警惕地問:“你、你們是誰,爲什麼剛纔要說我們不是警察,你、你們……”她看看張猛手機的槍,又看了看徐肆卿,小小地後退了幾步,怯生生地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徐肆卿也忍不住多看了顧零一眼。他知道顧零演了一部電視劇,而且演得還是女一號,他只記得聽說過反響不錯,但是他整日忙得腳不沾地,實在是沒有什麼閒工夫可以讓他坐到電視機前,輕輕鬆鬆地看一會兒電視。
因此,他也從沒有想過,這個自小根本就沒有接觸過演戲的小丫頭,真的可以有如此好如此自然的演技。
拍戲過程中慢慢學會的?徐肆卿愈發覺得這小丫頭新奇有趣了。
“嗤。”張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發出一聲譏笑。不知道他所譏諷的對象是誰,是這會兒看起來傻乎乎的顧零,還是她口中所提到的警察。
“你們當我傻啊!”張猛朝雪地裡唾出一口唾沫,“你跟我講你一個敢跟成年虎正面斗的人就是個來徒步探險的?別跟我胡扯。”
隨着張猛舉起槍指向徐肆卿,他身後跟着的幾個手下也都呈扇形紛紛擡手圍住他們兩人。
徐肆卿靠近顧零擋在她的身前,而張猛的槍,隨着徐肆卿的位置緩緩移動,一刻也沒有脫離瞄準徐肆卿的眉心。
徐肆卿勾脣一笑,“我家小姐如何,哪裡需要來跟你講。”他的語氣頗有一種中世紀歐洲貴族管家的味道,倒多了幾分真誠。
“好好好,我不管你們是誰,既然碰到了我們,那就跟我走吧,不然……”他擡了擡手上的槍,寓意顯而易見。
他沒有意識到,正是自己的話和擡槍威脅的動作,導致了徐肆卿和顧零瞬間的反擊行爲。
徐肆卿直接膝蓋向前一彎,落地滑至張猛身前,一手握住槍身,一手撐地躍起,腳背砸向張猛的頭部。張猛反應也超出常人的迅速,急急後退兩步躲過攻擊,可也因此,他的槍落入了徐肆卿之手。
這邊,顧零直接襲向裡自己最近的一名手下,她沒時間搶槍,但她每有動作,都能一擊即中持槍者的手腕,呼吸之間,張猛這四名手下的槍就已經被統統卸下踢遠,其中有兩個甚至已經被顧零打成重傷,倒地不起。
再轉回另一頭,徐肆卿搶下槍也沒有要自己用的意思,他直接甩手將其扔進樹林,然後握拳朝躲過一擊的張猛攻去。
張猛雖然打鬥經驗十足,實力也算得上強勁,但他的年齡畢竟已經大了,動作間的力量稍有不足,更何況,誰讓他的對手還是常年工作於危險的第一線,即使在顧零看來,也依舊是實力成迷的徐肆卿呢。
從顧零這邊把四人皆打倒在地,回頭看徐肆卿是否需要支援,不過兩三秒的時間,徐肆卿這邊也結束了戰鬥。
徐肆卿擒着張猛的胳膊,單膝死死壓在他的背上。張猛掙扎無望,只仰着頭,用兇狠的目光緊緊瞪着出於他視野範圍之內的顧零。
徐肆卿推了下張猛的頭,“我家小姐的容貌是你該看的嗎,給我把頭低下去。”
被徐肆卿在身後牢牢地壓制住,張猛根本使不上力氣讓他可以把頭再度擡起來,但他也並不讓徐肆卿如意,仍擡眼前視,視線直直落在顧零的臉上。
徐肆卿雖然在後面看不清張猛的面部表情,但是從顧零給出的反應他也能猜出他此時的動作。“呵,你,真是好樣的。”徐肆卿冷哼一聲,踢了一腳張猛的屁股。
張猛頓時臉色漲紅。
“你夠了,抓緊時間做正事,把這些人全部銬起來,然後下山,回家。”徐肆卿這種抑揚頓挫的語調讓顧零的心裡有種毛毛的感覺,尤其是“我家小姐”這種詭異的根本不可能在現實中出現的稱呼。
徐肆卿抿脣,嘴角微勾,“是,我的小姐。”
顧零蹙眉,露出些微怒容,“徐、肆、卿。”
“行啦,不鬧你了,手銬在我的揹包裡,你去取過來吧。”徐肆卿的語氣恢復正常。
“嗯,你看好他們。”顧零轉過身,向兩人剛纔烤兔子放下揹包的地方。
然,意外正抓住這個時機發生。
在顧零手下倒地的這四個人,竟有一個在他們兩人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重新撿起了離他最近的一把槍,接着在顧零轉身的這一瞬間,他毫不猶豫地將子彈射向了顧零。
“快躲開!”
徐肆卿心裡突地一慌,連身下被他禁錮住的張猛都忘了個徹底,徑自大步奔向顧零的方向。
顧零的實力自然不容小覷,徐肆卿的聲音傳進她耳朵的一瞬間,她的身體就已經先於大腦做出了反應,直接向前方的雪地撲倒下去。
她快速滾動身體,使拿槍的那名歹徒打空了槍裡爲數不多的子彈,也沒有打中顧零分毫。
可是,徐肆卿這邊卻鬆開了張猛,讓這一位在顧零這邊正在躲避子彈的時候,也拿到了另一把被顧零踹飛在一旁的手槍。並且,當顧零和徐肆卿再度回過頭來的時候,張猛的槍,也已經又一次指向了徐肆卿的眉心。
“呵呵呵,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現在,你們兩個給我站在那裡別動。”張猛經過剛剛跟徐肆卿的一番打鬥,體力消耗過大,此時舉槍的手雖然還勉強算得上穩當,但他心口劇烈的起伏和重重的喘息聲,還是能讓旁人看出他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幾。
顧零和徐肆卿又怎麼可能是乖乖聽話、束手就擒的人呢?
清楚張猛狀態不佳,而他的其他幾位手下皆倒地無法站起的現狀,徐肆卿和顧零對視一眼,便直接出手打算強攻。
張猛能夠被暗焰隊的人重視不是沒有理由的,即使是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況,他也在徐肆卿和顧零朝他逼近的時候,將射出的其中一枚子彈射入了徐肆卿的一邊肩膀。
因爲在雪山高處,他們穿的衣服都極爲厚實,所以這枚子彈雖然射穿了徐肆卿的肩膀,但鮮血並沒有立即涌出。
徐肆卿和顧零配合,一人奪槍,一人拿人,一瞬間就再度將張猛牢牢擒住,形勢再度逆轉。
此時,顧零終於看到了徐肆卿肩膀處衣服的顏色明顯變深,暗黑發紅。“該死!”
拿過張猛的槍的人正是顧零,發現徐肆卿受傷,她怒極出手,擡槍。便將一枚子彈釘入了張猛肩膀同樣的位置。
徐肆卿見此,不僅沒有批評顧零的魯莽行爲,還偏頭暗暗輕笑。徐肆卿心裡涌出一股陌生的情緒,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但是他很清楚,這種感覺非常的不錯。
“好了,你壓住他,現在我去拿手銬。”徐肆卿將手中的人扔到了顧零的手上,然後轉身去揹包那裡拿手銬。這次,沒有什麼變故再發生,徐肆卿取來五個手銬,將這個團伙的這五名成員全部一連串兒拷了起來。
徐肆卿向天上發射了一枚像是信號彈的東西。顧零猜測,這暗焰隊用來通知撤退的信號。
徐肆卿一手拎起揹包背在背上,一手扯住罪犯,“走吧,我們下山。”
顧零走在隊伍的最後面,這些罪犯被他們兩人夾在中間,前後看關住。
有了上山的經驗,下山只需要叫原路返回,而且也不再需要時時注意四周,搜尋是否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跡,所以速度可以快上許多。不過儘管如此,他們也沒有辦法在今天之內就直接走出雪山到達山腳。
天將黑時,顧零在道路的一旁發現了一個不小的山洞,檢查過沒有其他大型野生動物生存的痕跡,他們便決定今晚就在這裡過夜。
生起火,兩人從揹包中取出剩下的全部壓縮餅乾,留下足夠他們兩個人吃的量之後,又把剩下的幾包分給了這五名罪犯。
讓他們吃飽是不可能的,但在這種極端寒冷的環境之中,徐肆卿也不可能真的讓他們餓着,不然,如果真的生病必然會是一件也是很麻煩的事情,而且沒有體力的話,下山的速度也會被拖慢許多。
夜幕很快就完全降臨,商量好輪流守夜的時間,徐肆卿就先行在洞中堆起來的乾草垛上眯眼休息。
守前半夜的人要比守後半夜的人輕鬆許多,因爲後半夜正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時候。所以徐肆卿把前半夜留給了顧零,也算是一種他難得的紳士風度。
時間緩緩的推移,有大順幫自己盯着外界的情況,顧零便安心地進入了空間,繼續學習自己的課程。
“零零、零零!”大順激動的聲音突然將深陷學海的顧零拉了回來。
“怎麼了,是出什麼事情了嗎?”顧零睜開眼,立馬將神識從學習空間中退了出來。
然而,她掃視一圈,發現山洞之中安安靜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就連幾名罪犯,也已經沉沉的睡去。
“額……其實是這樣的,零零你知道嗎,我剛纔在感受周圍的能量波動的時候,居然在這個山洞的深處感受到了一股十分最大的能量波動哎!零零、零零,我們去看一看好不好?你快帶我去看一看吧!”
大順的聲音帶着討好,十分的激動活躍。
“那我們去了裡面之後,你還可以繼續監視這一邊的動向嗎?”顧零平時很難感受到大順這樣突出的情緒,所以不免對他所說的能量波動也產生到了幾分好奇,有了隨着它的話一探究竟的打算。
“那是當然!你要知道我可是十分厲害的系統哦,零零你可不能小看我噢。”大順非常傲嬌的在顧零的腦海中做到。
“好,那我們就進去看看吧。”顧零輕手輕腳的起身,沒有吵醒任何人,按照大順的指示,向着它所說的那個能量波動劇烈的位置走去。
但實際上,顧零所以爲的輕手輕腳沒有吵醒任何人,也只是她自己這麼以爲罷了。
在她站起身的那一瞬間,躺在山洞另一側的徐肆卿就已經剎時睜開雙眼。
這山洞着實不大,也不像是有什麼機關暗門的樣子,顧零走到大順所指的位置,正是這個山洞的某個角落。顧零即使站在這跟前也沒有發現此處哪裡有與衆不同之處。
她剛蹲下身,想要仔細探索一番時,徐肆卿的聲音卻突然從她背後傳來。
“你爲什麼要來這裡?”徐肆卿的音色低而沉,在只有微微月光透進來黑暗山洞中,有讓人心顫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