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賣酒

第四天缸裡散發出來的酒氣越發濃郁,張小柳這日早早就起了牀,去洗漱過後把手擦乾,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

放下去時白花花的糯米飯已經變成了淺黃?色的酒醩,可以看到已經出來不少液體。張小柳先捻起一小團酒醩嚐了嚐,酒氣中帶着豆稔的甜味,吃起來不錯。但是酒釀得是否成功,還要看後面幾天能不能保持這個良好的勢頭。有些時候新釀的酒剛開蓋第一二天嚐起來不錯,後來因爲溫度不合適也會變得沖鼻,酒精濃度太高。他忐忑地把手伸進去,將下層的酒醩翻起來,感覺裡面還是溫熱的,這才真正放了心。

“柳哥兒,這個酒,是釀成了嗎?”旁邊的趙正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結果應該不錯,但仍是問道。

張小柳將蓋子原樣蓋回去,咂了咂舌說:“看起來應該沒問題了,這幾天還要小心些,別讓它冷着了。”

“好,我會看着的。”趙正則答應着,又問:“你只進去酒鋪一會兒,怎麼就想到能把豆稔釀酒還賣出去?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酒是這般釀出來的。”

“是霍掌櫃自己跟我推薦這種酒補身子也好賣,他鋪裡都不夠賣,我纔想試試。”

“你真是有辦法,不過這麼多酒你一個人做太辛苦了,我看過你做,下回讓我來。”趙正則心中歡喜,自己的哥兒這麼能幹,太讓人驕傲了。可是對比自己又不免喪氣,竟然什麼也幫不上。一時之間心中糾結,想要拍着胸脯說讓我養你,可是實際上還是張小柳幹得多。

“好啊,下回讓你幫我釀。”張小柳以前就聽說過,酒也挑人。方法就這樣,幾乎人人看過都知道怎麼釀,但是最後出來的酒好壞差很遠。要真說有什麼技巧,可能就是用多少酒麴,米飯的溫度要涼到什麼程度這些細節。而即使是一模一樣的步驟,釀出來的酒口感也不一樣。不過下一回釀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他聽得趙正則這麼說也不打擊他。

天氣太熱,只放了兩天,張小柳留下來要做黴豆腐的幾塊白豆腐表面就變得淡黃?色,散出一陣陣異味。雖然這個味道讓人忍不住掩鼻,但是黴豆腐本來就要豆腐發黴之後才做得起來。

看着時候差不多,張小柳照着以前的記憶將它們切成指頭大小的方塊,然後燒了熱鍋炒熟半碗鹽。將發黴的豆腐塊滾進還熱着的鹽碗,讓每塊黴豆腐四面都沾上鹽粒,便是最下飯的黴豆腐。這樣醃過的黴豆腐能存放很久,幾乎家家只要做了新豆腐,都會做些黴豆腐留着平日裡吃。

一個早上等他搗鼓完這些,小麥把雞也喂好了。這幾天生蛋的母雞又多了幾隻,最多的一天撿了九枚雞蛋,少的時候也有六枚。現在他們把雞分做四個籠子關着,也讓它們自由些。雖然最初的念頭是養了雞要殺來吃,但是正當到了這時候大家反而不捨得了。不是說要再養肥些,就是想留着生蛋,連最饞肉的小松也沒有吭聲。

都說農忙趕田頭,農閒在山頭,因爲他們趁早已經去收了些柴草,所以他們這時候倒是真正閒下來。除了每天去田裡走一趟看看稻田,幾乎都是各自安排自己事。小麥正努力把手上做的鞋子完工,昨日就邀了福來一起做,今天喂完雞早早就過去了大順麼麼家。張小柳提了衣服出去洗,趙正則在家裡將前幾日挑回來的柴劈開,小松就跟在他身邊,將劈好的柴在空地上曬開。

張小柳對大家都這樣自覺勤快十分滿意,連搓衣服時都是哼着調子的。竹樹下這會兒只有他一個人在洗衣服,最是自在不過。正在興頭上,忽然聽見上面有人踩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腳步聲,這才停了歌聲,規規矩矩地洗起來。

“喲,柳哥兒,今天來得這麼早。”只一會兒工夫來人已經轉過了竹林,手上也提着木桶走了下來,笑着與張小柳說話。

“水青麼麼早,你今日怎麼來得晚了?”張小柳用涼水抹了一把臉,望着來人道。常來這裡洗衣服的人與他都還算熟悉,水青麼麼幾乎每天都是最早的,他家裡有小哥兒做飯,總是在吃早飯前把衣服洗了晾出去。

“欸,本來一早就要來的,家同麼麼過來家裡和我說了幾句話,這不就等到吃過飯了纔來。”水青麼麼一邊將衣服往外倒一邊說。

“沒關係,今日就讓別人佔個先,省得每天都說水青麼麼第一個來,忒沒意思了。”張小柳現在已經懂得怎麼跟着他們的思路說話,因此這樣玩笑道。水青麼麼聽了,果然樂呵呵地笑了起來。

他自己樂了會兒,一邊拿出皁繭搓揉手裡的衣服,幾次欲言又止地將眼神從張小柳身上掃過。張小柳知道他肯定又聽了些什麼事想要找人討論,可惜這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在。他假裝沒看見,低頭洗着自己的衣服。雖然幾乎每天在這裡都能聽到村裡或大或小的事,但他一向很少摻和。

“柳哥兒,聽說你養了幾十只母雞?”說話也不方法手上的事,水青麼麼沒有人說話實在無聊,看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水青麼麼哪裡聽來的?我哪有這麼大本事,就是上半年的時候在集上捉了二十隻雞仔,現在都還沒長大哩!”張小柳聽了就頭皮一陣發麻,要是他承認了“幾十只”,說不定轉個身到了別人嘴裡就成了上百隻了,連忙糾正了一下數目。

“二十幾只?”這個數目也讓水青麼麼驚歎了一聲,想來他自己原先也以爲不過是虛傳的,這時候卻得到了證實。繼而帶着羨慕地說:“柳哥兒真是能幹,我們家的葉子比你還大一歲呢,就只會做做飯農忙裡打打下手,什麼也幹不成……”

張小柳默然,這種事還真不好說,如果家裡什麼也不用自己花心思,誰不想輕鬆懵懂些。水青麼麼不會不懂得這個道理,否則也不會在外面日日念,家裡的孩子還是老樣子。

“水青麼麼哪能這麼說,葉子是好福氣,跟着這麼能幹的爹麼,我們家不是沒辦法麼。”對自己來說已經算不上在傷口上撒鹽,張小柳乾脆滿足他想讓人誇讚的心理。

“現在是讓他懶夠了,以後到了夫郎家可怎麼辦,手腳不勤快可不行……”水青麼麼果然滿足地說開,雖然聽起來像是不滿,其實言下之意也是要給葉子找一門好親事。

張小柳沉默地聽他說,不時附和幾句。

“對了,柳哥兒,聽說你在家裡釀酒?”水青麼麼詳詳細細說了半天,沒有引起更大的共鳴,也沒了興致。腦子一轉,又問。

大家一個村裡,且不說兩間屋子遮不住什麼,就是去村裡碾米磨豆漿,看看你趕集提了什麼東西回來,別人也知道你家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所以張小柳以前買點東西都是遮遮掩掩的,昨日磨豆漿一路上也不知道碰見多少個人問話了。釀酒的事他沒有特意交代小松他們不能說出去,不過現在有人知道了,也未必是他們傳出去的就是了。

“是啊,可不農閒了嗎?我也沒力氣去山上挑柴,只好在家裡琢磨琢磨了。”張小柳看着他似乎十分好奇的表情,忽然覺得這些事情都沒什麼必要遮掩,乾脆地說。

“所以說柳哥兒能幹,釀酒,我們村裡也沒幾個人敢做這事。去年我換了糯米,還是勞煩李嬤嬤幫我釀的。”水青麼麼這話說得也是酸酸的,被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比了下去,要說不覺得難看肯定是騙人的。

“我也是胡來的,還不知道成不成呢!”張小柳也不想把話說得太滿,要不到時候來打聽的人更多了。他揚了揚手,隨便漂洗了下就把最後一件衣服也擰乾放入桶裡,說:“水青麼麼,我先回去了。”

水青麼麼看起來說得還意猶未盡,不過看他把桶都已經提在手裡,也只得不甚情願的“嗯”了一聲。

有些人未必對你抱有主觀的惡意,但是總是忍不住窺探別人的生活。見到比自己差的,一副憐憫的樣子四處爲你惋惜;如果過得比他好,又難免不是滋味,總要找出優勝於你的地方說幾句。

張小柳說不上討厭這樣性子的人,畢竟每個人內心都有陰暗面,像水青麼麼這樣的也只是嘴上說說,偶爾也會關心他的生活平日裡他都能很好地應付過去,今日卻有些浮躁了。因爲沒有長輩庇佑,所以纔不得不能幹。這個道理他們無法感同身受,所以才能作爲議論的話題。張小柳無法阻止別人的猜測,不過換個思路想,如果能賺到錢,家裡一直以來讓別人覺得窮苦的印象也可以稍微改變一下了。

他回到家,趙正則已經劈完了柴,小塊的木柴散落地曬在屋前,那兩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他安靜地站了會兒,才晾了衣服提着空桶進去,看到趙正則與小松並排坐在牀上,正專心地搗鼓着手上已經刻了許久的降魔佛。

“哥哥,這是要送給你的禮物!”小松看見他回來,蹭地站了起來,跑到他身邊。自從他跟着小麥幹活,張小柳也不怎麼管制他,說話越發隨便起來。

趙正則原本只是悄悄與小松說的,誰知道馬上就被捅了出來。拿着手裡快要完工的桃木,楞楞地看着他們。

“怎麼,難道你也想要?”張小柳未發現什麼異常,趙正則上次就給他送了桃核手繩,似乎有什麼東西都會先給他一份,他也習慣了。只是看小松這樣激動的表現,極像是開口要了卻得不到的樣子。

“阿正哥說下次給我一個能吹響的,比你的好玩。”小松卻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

……………………………

最後趙正則手裡的“降魔佛”完工還是超出了張小柳預期的精緻。雖然見過他磨的桃核和石刻,但那些都是式樣更簡單的東西。而這個降魔佛從衣冠到表情乃至腳下的底座,連細節都十分逼真。在張小柳看來,這個水平至少已經可以去□□風景區路邊擺地攤了。

“送給我?”趙正則拿着東西進來時,張小柳正在數雞蛋。他記得對着光的地方看,能夠分辨出哪些是受精過能夠孵出小雞的,但是方纔照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家裡也有好幾只公雞,肯定有一些是能夠孵出來的,只是他沒發現鑑別的方法而已,他正打算拿去給大順麼麼看看。

“嗯,刻得挺像的,就是他不怎麼好看。”趙正則託着底座把它放在桌子上,又覺得這麼說似乎對降魔佛不夠敬重,忙說:“不過降魔佛是最厲害的,放在你們屋裡正好。等我以後刻個更好的,再給你們換下來。”這是他第一次完成這麼複雜的東西,心中也不太自信。

張小柳仔細拿起來看了看,說:“雖然我沒有看過降魔佛究竟是長什麼樣子的,但是聽你說他是個能吃鬼的,那我覺得還是挺像的,他的表情可夠嚇人了。”他是知道趙正則花了許多功夫在這個東西上面,先是處理桃木又蒸又煮,後來刻起來也是着迷似的。

“你覺得像就行,過些日子桃子出世了,我再給小松弄些玩的。”得到他的肯定,趙正則笑得十分燦爛。

又過了幾天,張小柳已經將缸裡的酒醩翻了幾次身,估摸着也沒什麼時間可以等了,於是早上就開始起酒。

所謂起酒,其實就是把酒從酒醩裡面分離出來。他洗乾淨酒甕,先是用勺子直接壓着酒醩把酒水勺起來,等到酒水已經不多,而酒醩還十分溼潤時,就在漏水的籃子下面盛個木桶,將酒醩倒到籃子裡瀝乾。這一回釀的酒極好,出來的酒水也多,裝滿了家裡兩個尺來高的窄口大肚的酒甕。這樣看起來,用小罈子裝三十壇也足夠了。

起酒時濾過酒醩,接着就要煮酒。第一次煮的是酒醩,瀝乾的酒醩倒入鍋裡,新加上沒過面的井水慢慢煮開,最後煮出來的水也有酒味,當然比原本的酒水淡得多。第二次煮的纔是頭一道酒水,然後把剛煮出來的酒醩水添上去,再倒入從鎮上打來的燒酒,直到再次煮得翻滾。

有了這麼多酒醩,這幾天的菜也就不用愁了。裝一大碗酒醩煮到半熟,往裡面敲兩個雞蛋,也不用攪散,等一面煮熟了,再用大鍋鏟一下子翻過來。最後煮熟了,看起來便是酒醩上頭臥着兩個荷包蛋。如果覺得這樣太甜口了,就剝些豆子一起燜熟,再撒些鹽在上頭。無論怎麼做,都是孩子極愛吃的。

等煮開的酒水涼下來,就把原來買的兩個大甕擡出到屋外,將酒水一勺勺裝進去。直到全部裝完,纔去菜地裡摘了新鮮的大菜葉,蓋在甕口上綁緊,挑了平整的石塊壓在上面。

“柳哥兒,你這是做什麼?”趙正則依他的吩咐把東西搬好,纔不甚明白地問。

“把酒燒熟啊,多掃些過來,闇火要到明天才行。”張小柳將屋前掃了一遍,把能夠引火的東西都堆放在一起,又讓小麥去倒了些糠,最後全部推到大甕邊上,開始點火。闇火就像竈膛裡的火炭,靠着餘溫煨酒才最好。

有這麼多能夠燃燒的東西,火幾乎點着的一瞬間就燒了起來,漸漸地越燒越猛,很快映紅了半邊昏暗的天空。

張小柳早已經用鋤頭將火堆四周鏟光了一圈,這時候也不用擔心它會燒到其他地方,見火勢越來越大,招呼着趙正則就進了屋。

“柳哥兒,酒不是已經釀好了嗎?爲什麼要這樣燒?”趙正則在他身後奇怪地問。

“酒不是都要燒過才喝嗎?”張小柳也不知道爲什麼要燒,只記得以前見人家釀酒最後都要這麼做的。而且燒過之後的酒確實更醇些。

“我沒有看過別人這樣燒呀,像前天那樣起了酒,把酒醩過濾了就行。”趙正則這才意識到他也不是十分有把握,有些懊惱地說。

“燒熟了以後更好喝,應該不會壞事的,別擔心。”張小柳仔細想了一下,確實是這麼裝在甕裡燒的沒錯,中間也沒有加什麼東西,應該不至於味道變差。

這個酒一燒就是一晚,第二天醒來將殘餘的火星撲滅,露出已經燒得黑漆漆的酒甕。這時候既沒有力氣搬動它,也擔心還燙手,便這樣露天放着,只是要注意着天氣,若是要下雨了,無論如何也要搬到屋子裡去。

酒已經釀好了,張小柳數了數日子,從他趕集到摘豆稔蒸糯米一共是兩天,中間釀酒發酵到最後起酒剛好十天,把酒煮熟又裝了甕去燒,算起來已經足足過了十五天。已經超過了霍掌櫃與他說定的十一二天,連他提到的來村子裡收穀子的事也無聲無息。

張小柳悄悄去要賣穀子的人家打聽了一下,大家也摸不着頭腦,只說往年也不一定準時,遲一兩天是常有的事。如果在下一次趕集之前沒有人來,再去找那些掌櫃問問。

等待的時間未免有些坐立不安,幸好並沒有等太久。就在他打聽後的第三天中午,小麥從外面氣喘吁吁地跑回來。

“哥哥,有人來村裡收穀子了……”他纔出去沒多久,顯然是看見了有人進村裡來才趕回來說。

“真的?是趕着馬車來的嗎?”張小柳心頭一喜,但又怕只是別的人來村裡收穀子。

“是啊,我聽石柱說他們家就是之前在鎮上跟人家說好過來拉穀子的,還問我們家要不要賣穀子呢!”

“我們家可沒有穀子賣。”張小柳想了下說:“他們還在石柱家嗎?你再去看看,一會兒如果有人問起咱們家,你就把他們帶回來。”雖說之前是在等着人家過來,但現在表現得再急切也沒用,還不如讓他們找上門來。只要對方來了,肯定就會打聽,小麥在那裡正巧可以引路。

“好,我馬上就去。”小麥知道那裡有人是要來收家裡的酒的,答應着又跑了出去。

張小柳就在家裡又把酒甕外邊擦了一遍。燒了整整一夜,大火先是能將酒甕裡面的酒燒開,然後隨着火漸漸滅去,自然也轉爲小火慢煨。他以前每年過年前都要看一遍別人釀酒,所以一切步驟瞭然於心。因爲趙正則的話,他等酒甕冷卻之後又特意打來倒了一碗來嘗,確實還是以往曾喝過的那種醇厚口感。

小麥走了約摸半個時辰,屋外遠遠傳來一陣響動。張小柳這才走出去看,果然看到一匹馬拉着一輛有些怪異的車,車廂比尋常坐人的大許多,四周都用木板圍了起來,應該是專門用來載貨的。

“嘿,柳哥兒。”他站在屋前,那個胖胖的霍掌櫃就看見了他,跳下來與他打招呼。

“霍掌櫃好。”張小柳走上前去,才發現車裡還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夥子,看起來應該是霍老闆帶來的夥計。

“你家大人呢?酒準備好了沒有?”雖然是個小哥兒親自與他談成賣酒的事,但霍掌櫃只當他家原本也做些這種生意,所以才膽子這般大,卻沒想過能釀出酒來的人家竟然只有幾個孩子。

“我家沒有大人了,霍掌櫃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咱們上次說好的酒,我早已經給你準備好,就等你來拿了。”張小柳並不因爲他開口找大人而覺得難看,笑容滿滿地說。

“難道酒也是你釀的?”霍掌櫃縱然自認見多識廣些,這時候也有些驚疑了。

“霍掌櫃不必懷疑,你只管去看酒就是。”張小柳有自信,不管他怎麼懷疑一個孩子的能力,商人在商言商,只要他對酒滿意,這筆生意就能做下來。

“那我可要嚐嚐才行。”霍掌櫃見他如此自信,也略略放了心。說來這次還是他魯莽了,與張小柳談成以後就去找了原先的那個主顧。當然主要是人家先前就跟他說過,只有收夠了酒,可以再給他加些價錢。

“霍掌櫃只管進來嚐嚐,絕對不比你店裡賣的差。”張小柳領着他往屋裡走去,對他四周打量的眼色似乎沒有看到。

1謝謝悠然的地雷!

悠然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7-03?08:26:38

2?又是這麼晚,暑假熊孩子來襲,招架不住!

3?兩更合一,明天爭取在六點之前。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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