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說到,九十年代初期,工商所對登記辦理個體工商戶的程序卡得很嚴。女老闆申請個體工商戶的資質是不完全具備的,就說其中一點,個體工商戶的申辦人員必須是農民和城鎮無業人員,女老闆當時的確是無業人員,但是無業的原因是有說道的地方的。村委村集體工廠爲其提供了幾份工作,女老闆卻總是挑三揀四做不長久。這種情況下的失業在申請個體工商戶資質上就有問題了。
因此,女老闆在工商所登記辦理窗口辦理個體工商戶時,工作人員審查嚴格下就不予通過了。女老闆是個聰明人,在幾次窗口辦理失敗後,就開始想其它辦法,也不知道她通過哪個有心人的提點,知道了修傑爺爺等三個副職老幹部在這事上說得上話,於是就求上門了,而且求人求的“驚天動地”,好像就是爲了讓人知道這裡發生的事兒似的。別人看見了,不知道的還真以爲是老幹部們哪裡欺負、委屈了她,孰不知,事實真相與此恰恰相反。
你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實真相,眼睛往往會欺騙人。比如,看到人民羣衆給政府幹部下跪磕頭,就下意識覺得是政府幹部欺負老百姓,但事情真相不一定就是如此,就如這件事。
首先修傑爺爺他們三個副職所長並非鄉鎮工商所辦理登記事務的一線辦事員,爲什麼女老闆會找到他們,而不是去辦事窗口登記呢!?你說,這個女老闆去窗口登記辦理不成功,也許是因爲一線辦事員爲難人家了!我敢肯定的說不會。
那個年代,“門難進,臉難看,話難聽,事難辦”的現象是很少有的,如果申辦手續什麼的齊全,那麼工作人員不會故意爲難的。而且女老闆是個精明的女人,就算資質稍微欠缺一點,那麼求人不會偷偷地求麼,晚上拎上禮品作爲人情,悄悄找上辦事人員的門不是更加合適麼,怎麼會有膽量在國家政府工作機關,又哭又鬧長跪磕頭呢?!這是給誰做姿態呢?!
其次修傑爺爺等三個老爺子,誰也不是一把手,女老闆爲什麼不找能拍板決定的正職領導,而是找到了我爺爺他們?是誰引導她這麼做的?而且上來就下跪磕頭,聲勢弄得這麼大是何居心?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會讓我爺爺他們很爲難,這是讓人直接下不來臺的做法啊!難道就不能好好說話麼?如果說女老闆是因爲登記成爲個體工商戶的資質不足,各種材料和手續不全的緣故(而事實上,當時女老闆的資質是不太足,屬於嚴格點就不能給予辦理,通融點就可以辦理的類型),所以自己想到這種辦法的話,那麼可以說,她的這種心思就不正確,有投機取巧之嫌。
而且她這種做事的方式本身就不對,給修傑爺爺等三個老幹部造成很大的困擾。
熟讀官場小說的朋友們知道,官場上有些事情到了某個特定環境下,辦了和不辦,無論選那種,都不好過。就如女老闆光天化日之下,又是痛哭又是磕頭的求修傑爺爺他們通融,讓她的事如願以償這件事。
可以想象,當時修傑爺爺他們所處的環境是多麼的複雜、尷尬。工商所大樓裡面,三個老幹部的房間裡,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又是痛哭流涕,又是長跪磕頭砰砰作響,聲勢動靜很大,這會讓聽到看到這個情況的其他工商所幹部人員、辦事羣衆怎麼想怎麼看呢?!
每個人心裡多多少少都有陰暗的一面。天知道那個時候,有多少雙眼睛在辦公室門口飄過,有多少雙耳朵,在牆的另外一邊聽着,上上下下有多少人在關注着這裡的動靜。八卦心裡人人都有,這種政府辦事機構也是重災區之一。流言或許就此產生、散播、扭曲,面目全非地各處傳播。有多少人,會不懷好意的臆測老幹部的行事作風。一邊是年輕頗有姿色的女老闆,一邊是三位有點權利的老幹部。可以想象,如果有心人要傳播流言,會傳得多麼的不堪!
站在老幹部的立場考慮。作爲一個有着幾十年黨齡的老黨員老幹部,老成持重工作嚴謹認真,怎麼能讓自己在即將退休的前夕沾染上作風問題呢!要知道,人言可畏,一個莫須有或許就能讓老幹部們晚節不保!
所以要在事情變得更糟之前及時扼制。那麼老幹部們能怎麼做呢?!
既然這個女人能找到這裡來,那充分說明肯定有有心人指點啊!所以不能推脫,誰知道這個女人接下來能做出點什麼更出格的事兒。
不是不可能,鄉鎮工商所是什麼地方,那是政府辦事機構,它代表國家,莊嚴肅靜的環境下,你看這個女人卻有膽量在三個老幹部的辦公室裡,又是長跪磕頭又是流淚痛哭,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這個女人不簡單啊,這種事兒普通的農村女人能做得出來麼,根本不可能的。
女老闆卻能做得收發自如,這至少說明了女老闆這個人膽子很大,而膽子大的人就敢於冒險,富有冒險精神的人,爲了達成目的就可能會不擇手段。而有幾十年人生閱歷和工作經驗的老幹部們什麼情況沒見過。
既然這個女人幾次來工商所登記辦理未果之後,就能找到他們,而不是去找正職一把手,也不去找辦理登記的具體工作人員,顯而易見裡面有些什麼門道。
事情到了這一步,既然已經無法推脫以免陷入更糟糕的境地,那麼老爺子們爲了自個的清譽着想,再加上女老闆是具有一定資質的,批准其個體工商戶申請嚴格意義上並不違反工作規則,所以最終老爺子們就同意了女老闆登記辦理工商個體戶的請求。
再從另外一個角度考慮。作爲一個即將退休的老幹部,對於權利官位已經無慾無求了,那麼就承擔這點風險,批准不是全完具備資質的女老闆的個體工商戶登記申請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比起有發展前途的年輕幹部們、登記受理員們,老頭子們顯然更適合承擔這點工作責任風險不是麼!作爲即將退休的副職老幹部,替風華正茂的年輕幹部們、一線辦事員們遮風擋雨也是應盡的任務,不是麼!
寫到這裡有一個問題需要解釋下,比如說爲什麼這個當時發生事情的場景會在修傑的記憶深處裡,難道小修傑當時在場麼?是不是有點不可思議和不合理啊,小修傑居然堂而皇之待在工商所的辦公室裡。
爲什麼修傑會出現在工商所裡呢?
因爲那個時候正值學校放暑假,而修傑和他表姐就待在爺爺奶奶家裡。他們各自的父母工作都較忙,所以是由爺爺奶奶來照顧他們倆。但是爺爺暑期也是要到工商所工作的,那麼怎麼辦呢,因爲奶奶一個人照顧不過來修傑和他表姐兩個小孩,所以修傑和表姐就輪流跟爺爺去工商所,這樣爺爺奶奶各自照顧一個小孩那就可以了。而那天恰好是陸修傑跟着他爺爺來到了工商所。
爺爺很忙的時候,就託工商所裡其他有空的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們照顧小修傑。而修傑小時候雖然性格內向不愛說話,但是人卻很乖不鬧事不影響大人工作,所以小修傑就特別受爺爺的同事們歡迎。如果沒有其他人能幫忙照看小修傑,那麼修傑就待在爺爺的辦公室裡,反正乖孩子不吵不鬧,不影響工作。
那天,女老闆上門的時候,小修傑因此就沒回避。另外一個原因是避嫌,那個年代裡,男性幹部和年輕的女同志在辦公室內因爲工作需要接觸和談話的時候,必須敞開大門,或者有第三者在場,不然出了事情說不清楚。
所以當時多修傑一個不多,少修傑一個不少,反正無礙於工作,因此修傑就留在了那兒。現在想想,陸修傑這瓜娃子當時在場貌似也對老爺子們起了點正面作用,或許正是因爲修傑這個小男孩在場,女老闆纔沒有耍潑做更出格的事兒。畢竟,要是風韻猶存的女老闆對老爺子們做點什麼出格的事兒,在外人看來怎麼滴也是男同志們耍流氓,要是多了小修傑就不一樣了,就變成女流氓殘害小正太了。囧!
腦海中的這個記憶,對現在重生後的陸修傑最大的作用,不在於女老闆那個時候怎麼滴怎麼滴,而是根據當時大家穿的衣服能夠推測出來當時的季節。是的,肚子疼的修傑貝比回憶起來了,當時正是94年7月初的夏天。
這樣看來,女老闆真是個能人,在僅僅兩個月不到點的時間裡接連辦好了個體工商戶登記和營業證辦理、買走那塊地、建造起那間小賣部、備了點貨,這速度真夠快的完全推翻了修傑同志之前的推測。不過想到現在是93年9月中旬,女老闆都不一定有建小賣部的計劃,因爲瞧她那辦事速度就可以看得出來。能在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裡辦成這麼多的事的人,應該不會在有了計劃後時隔大半年才申請個體工商戶。
想到這兒修傑同志的心情頓時愉悅了。
我要抓緊時間行動起來,越早勸服爸媽和爺爺越好,因爲94年是個體工商戶發展最快的一年,時不我待啊!修傑這樣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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