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安子隱突然冒出來的女兒,程贊要說自己完全不介意,那絕對是自欺欺人。曾經以爲只要安子隱好,他也就會好,可實際上,自重生以後從安子隱那裡得了希望,程贊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壓抑着自己的*。
每每午夜夢迴,他總是見到自己和安子隱像是小情人一樣單純的牽着手漫步在街頭,不用在乎別人的眼光。
點了根菸,只抽了一口程贊就又掐滅了它,雙手支在露天陽臺的扶手上,看向遠處漆黑一片的大海。
被佔了房間的蘇華滿臉無奈,“你要是不想接電話就關機,這鈴聲聽得我耳朵都要長老繭了。”
“我沒有不想接,我只是在思考,什麼時候接而已。”
蘇華拔了充電器,把手機塞到程贊手上,隨即又關了門,把他給關在了陽臺上,“該說什麼就怎麼說,兩個大老爺們還矯情個什麼玩意兒。”
程贊聽了,抿起嘴,蘇華不瞭解他和安子隱的真實情況,當然不知道他在糾結點什麼,19年的暗戀,如果能斷他早就斷了,也不會拖到現在。如果安子隱不是他哥哥,他早就不顧一切去追求他了,可誰叫安子隱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呢,就算重生以後,他的身體不再是安承贊,可對安子隱來說,自己還是他的弟弟…他不想被安子隱當做變態,不想讓他用一種厭惡的眼神看着。
因爲對象是安子隱,他纔會這樣小心翼翼。
“喂?”
電話那頭頓了幾秒,大概它的主人也沒想到程贊會接電話。
“今晚不回來?”
“安子隱。”
“嗯?”
“我……”
程贊很想把那四個字說出口,彷彿這樣壓在他心頭那塊巨石就能落下,不用像現在這樣無所適從,可最後,那句話還是沒能夠說出口,程贊微微皺起眉,卻也沒有再想着逃避而掛斷電話。
或許這對他來說,已經是邁出了一大步。
程贊心裡忍不住想,如果他向安子隱表白,那他會說什麼呢?會拒絕嗎?還是…
“欲言又止,是想和我表白嗎?”安子隱的聲音依然沒有任何起伏,程贊實在難以從中聽出些什麼。
“滾。”程贊聽不出安子隱的意思。
“嗯,我知道了。”
知道個屁,“找我幹什麼?”
“我想告訴你。”
程贊心跳如鼓。
“司機在樓下等你,早點回來。”
程贊實在看不透安子隱的想法,bear一看到安子隱,就撒了歡的往上撲,程贊這纔想起bear似乎還沒吃晚飯,於是轉身讓僕人準備狗糧去了,倒也省得和安子隱站在一起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去哪兒?”眼看程贊就要走出視線,安子隱終於開口道。
“我忘記給bear吃飯了。”
安子隱依然一副嫌棄的模樣伸腿把bear推開自己身邊,邁起大長腿走到沙發邊上,竟然掏出一大包狗糧來,“來,你餵它。”
果然,收買寵物的最好方法就是餵它吃東西,bear對手拿狗糧的程贊大搖尾巴。
“明天晚上有個宴會,衣服已經放到你房間了,你一會試試合不合身,”安子隱打量了一遍程贊,又道,“好像沒長高。”
程贊瞪他,他知道自己180的身高比起從小吃牛肉長大的安子隱來說,還是矮了半個頭,但在中國,180不算矮了好嘛。
“是什麼宴會?”
“市長女兒的生日宴會。”
“我去幹什麼?”
“我沒有女伴。”
程贊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問他爲什麼不隨便找個女伴去。
安子隱看了看錶,又道,“今晚早點睡,明天早上要帶bear去看獸醫,下午帶它去跑馬場。”
程贊看了眼撅着屁股把狗糧吃得滿地都是bear,心中默默給它點了根蠟燭。
第二天一早,果不其然,原本在車上還踩在程贊大腿上,伸着頭望着窗外,一副很期待模樣的bear一發現自己被主人帶到了寵物醫院,就死命趴在地上,說什麼都不肯進去。程贊也是個沒耐心的,長臂一伸,直接把bear夾在胳膊底下就走了。
把bear交給溫柔的金髮妹子後,程贊就和安子隱穩穩的跟在後面,任憑小小的bear叫的那個悽慘,兩個主人都沒有要解救它的意思。
“……打針而已。”程贊嘴角抽搐的看着在妹子懷裡瘋狂掙扎的bear,無語道。
他覺得bear再這樣下去,那個妹子也快暴走了……
時間推後半小時,在bear一聲慘呼後……程贊黑着臉把bear抱到了懷裡。
安子隱怎麼會選了只這麼沒出息的狗!
上了車,安子隱又不知從哪裡摸出來了一根磨牙用的狗骨頭,bear瞬間滿血外加滿藍*uff,尾巴甩的都不帶停的。
程讚歎了口氣,默默的別過臉。
就聽安子隱評價了一句,“好養。”
……原來如此。
養過狗的人都知道,狗狗對主人是完全不會記仇的,下了車,bear顯然已經忘記早上兩個無良主人帶它去打針的事了,圍着兩人不停的轉悠,程贊一個不注意,調皮的bear就能用牽引繩把他和安子隱捆在一起。
瞧着bear這副精力旺盛的樣子,程贊忍不住道,“以後我有通告的時候怎麼辦?”
自己一直不在家,難道讓bear一個人在家裡自娛自樂嗎?
安子隱似乎早就想過,不慌不忙道,“我會去喂他。”
直到不久之後,程贊才明白安子隱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原本不需要工作人員陪同而自己騎馬是需要馬術俱樂部高級會員的證書的,可是安子隱是誰,他只是很平靜的告訴工作人員牽出那匹安家的馬,工作人員就毫不遲疑的爲他牽了出來,絲毫不敢過問關於程讚的事。
安子隱爲程贊準備的是一匹通體雪白非常壯碩的安達盧西亞馬,貴族式的長相,有力而覆蓋濃密鬃毛的項部,無不掌勢着其優秀的血統。雪白的馬兒打了個鼻響,蹄子略顯不安的刨着地,工作人員恭敬的將繮繩交給安子隱。
“上去。”
“你不騎?”
“你行?”
程贊臉都黑了,說來慚愧,程贊不是不會,只是其水平和安子隱比起來,簡直好比成年人和牙牙學語的嬰兒。
程贊不再多說,踩上馬鐙,腰部一個用力,就瀟灑的跨上了馬背,雖然騎術不好,但是上馬姿勢程贊做起來還是瀟灑異常的。上了馬後,程贊才發現馬鞍是雙人的,糾結了二分之一秒後,就默默的往前挪了挪屁股。
果不其然,下一秒,安子隱就同樣利落的上了馬,雙手環着程讚的腰,拉住繮繩,輕輕一甩。
而此時的bear早就被鬆了繩子,歡快的在草地上撒歡,東聞聞西瞧瞧的,把兩個主人給忘在了一邊,直到它發現主人們已經從視線中完全消失後才急得團團轉。
程贊感受着身後那人寬厚的胸口,以及吹在耳邊暖暖的呼吸,心跳不受控制的快了起來,哪裡還會記得bear,緊張得直着腰硬挺挺的坐着。將他摟在懷中的安子隱不得不出聲提醒,“放鬆。”
說着就微微彎腰將人摟得更緊,完全貼上了程讚的背部。
程讚的臉瞬間紅了,幸好安子隱在他身後,沒有看到。
坐下的馬兒不知道是被兩個成年男人壓得有些累還是安子隱有意,走得慢騰騰的,像是在散步,偶爾打兩個鼻響又甩甩腦袋,悠然的踏着步子緩緩向前。
冬日裡的微風不似春日裡溫柔,可程贊卻絲毫不覺得冷。
不知走了多久,程贊有些彆扭,爲了轉移注意力,他啞着聲道,“你這叫帶我騎馬?”
“你騎馬,我騎你。”
“???!!!你說什麼???”
“bear呢?”
只有在這個時候,被兩人遺忘許久的bear纔有了出場權……
請原諒此時程贊大腦已經短路,根本不能思考,“不,不知道…”
“開玩笑而已,反應不用那麼大。”
程贊這一刻真想把安子隱從馬(shen)上給踢下去。
駕着馬往回走,兩人終於看到一身白毛被糟蹋成黃毛的bear,被主人遺忘的bear一見兩人瞬間撒開蹄子狂奔而來,結果太激動,前腿絆了後腿,摔了個狗吃屎。
“……”
“……”
“聽說寵物像主人。”程讚道。
“你嗎?”
程贊臉一黑,“你以前可不會這樣和我說話。”
“你現在是程贊,不是以前的raphael,”安子隱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有些自言自語,“如果你願意回來,我就會像以前那樣對你。可你不願意回來。”
“我根本不可能回去。”程贊死死的皺着眉,爲什麼安子隱一定要糾結這個問題呢?
“是,所以我們必須做出改變,”安子隱調轉馬頭,“不管我們願不願意。”
“什麼意思?”程贊猜不透他。
“我恨過你和父親,”安子隱的手因爲用力顯得青筋畢露,但聲音依舊平靜,“父親對我的冷淡,雖然並不是因爲你的出生才這樣。”
程贊心中一痛,緊緊的抿起嘴。
“我以爲這個男人天生就是這樣,無情,冷漠。可直到你出生,我才知道,原來當真是憐子如何不丈夫。”
“小時候以爲,兩個人結婚就一定是相愛,所以父親一定是愛着母親和我的。”
“……對不起。”程贊知道,雖然自己的母親纔是父親的真愛,可其實在別人看來,她只是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而已,而安子隱和他母親,何其無辜。他就是因爲隱隱約約知道這些,所以小時候纔會偷偷對安子隱好,可那時候也只是施捨自己過多的父愛給安子隱罷了,等他長大了,他想要把安子隱應得的東西還給他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安子隱沒有說話,似乎是在回憶。
“我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恨上你們的了,每天看着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還不得不對你們好。”
程贊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他不想聽不下去了。
“父親其實一直知道,可他一點也不介意。他越不介意,我就越恨。爲什麼同樣是他的兒子,差別就這麼大呢?”
“還記得小時候你落水嗎?那時候我就想,如果你死了,會怎樣,想了很久很久,都沒有下去救你,結果你自己倒是爬上岸了。”
程贊感受到他語氣中的可惜,整個人入墮冰窖,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安子隱所說的,是程贊從來都不知道的一面。冷血到了極致,根本不像他心心念念愛了19年的人。
他喜歡的那個人,只是冷漠,不善表達而已,絕不是這樣,令他恐懼。
安子隱將程贊抱得更緊了,在他耳邊輕輕呢喃道,“不要怕,不要怕,你瞧,除了那一次,我一直將你保護的很好啊。對你,我早就下不了手了。”
絕不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