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鐵青着臉,望向來人。
“你爹爹現在還躺在這裡,你們幾個,卻連孝衣都不穿?”姚氏很快便發現了漏‘洞’,大聲喝斥起來。
只是很可惜,她竟然沒有看到十四娘。
這些人都來了,十四娘怎麼沒有一起來?
“這正是我們想問的。母親,我們還是顧家的子弟不是?沒有想到,爹爹屍身未寒,你們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竟然連孝衣都不發我們?”顧林大聲地說道。
哪有這樣的事?姚氏就算是再苛刻再蠢笨,也不至於會在這樣的事情上苛刻幾個庶子庶‘女’啊。
再說了,幾件孝衣能值幾個錢?
她值得爲了這幾個錢,在顧望的靈堂上鬧出這樣的醜事來嗎?
只是她卻忘記了,這段時間來,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件事情”上面,自然並沒有‘精’力去關注顧望喪事了。家裡所有這些事情,全部都‘交’給了家中的管事。
而顧望已死,家中的諸多管事,也是人心浮動,沒有幾個用心辦事不說,還有些人則開始拼命地撈錢。
姚氏‘私’下里做的事情雖然隱密,可是這些管事哪個不是人‘精’?隱隱約約的,知道了一些,也知道顧家只怕會有大變。
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還會專心辦事?
於是纔會有這樣的事,家中管孝衣採買的管事,竟然將家中的庶子庶‘女’們,全部都遺漏了!
姚氏皺眉,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要將那管事的人叫來質詢一番。但是現在,她是真沒有那個‘精’力了,也不想去管。
“容婆婆,你去庫房看看,還有沒有麻布?趕緊讓繡房做。”姚氏和稀泥一般,就想將這事敷衍過去。
但是顧林既然已經來了,自然不會真的只是想拿到孝衣就算的。只是他的身後,江姨娘一直在拽着他的衣服,讓他沒有辦法完全地投入‘精’神進去。
有時候他也有些怨恨自己這個姨娘。與何姨娘相比,自己姨娘就顯得不太合時宜了。何姨娘在十四娘與夫人之間選擇了十四娘,似乎大出意料,做出了一個很蠢很笨的選擇。
剛開始的時候,確實如此,不止是他們母子幾個笑話過何姨娘,就連何姨娘自己生的那兩個兒子,七郎顧鬆與八郎顧楓,也是好好地將何姨娘埋怨過好多回。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是大大地叫人掉了一地的眼睛珠子。
投向夫人的江姨娘他們幾個,半點好處也沒有得到過不說,反而,天天看着何姨娘與她的幾個孩子,好吃好用的沒有斷過。
公中沒有過這些東西啊?一打聽,原來是十四娘那邊送的。
一點小恩小惠的也就罷了,顧林也就忍下來了,可是到了現在了,爹爹都死了,夫人卻連他們的孝衣都不發……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不打算讓他們這些非嫡出的在人前‘露’面不成?不承認他們子‘女’的身份,好昧下那一份家產?
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要據理力爭的了。
可是江姨娘卻一直在拉他的後‘腿’,不讓他開口說話,讓他氣憤不已。
“五郎,這事,他們都不開口,指着你當出頭鳥……你不要急嘛……”江姨娘自己也是猶豫不決。要說出面,何姨娘有兩個兒子呢。
幾乎所有顧家人都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姚氏這次很可能會要分家。
至於時機嘛,應該就是在喪禮後面吧。
所以人人都心中焦急,特別是這些有權分家產的庶子們。顧望一死,家裡現在多少家產,就完全歸姚氏說了算了,這樣的情況,對他們而言,自然是非常的不利的。
而還沒有出嫁的庶‘女’們也是焦急萬分。雖然她們沒有資格分家產,但是,她們出嫁的時候,是應該有一份公中出的嫁妝的。
如果分了家了,那自己的嫁妝還能夠得到保證嗎?
一時間,家裡人心惶惶。而已經出嫁了的幾個庶‘女’,也都趕了回來,一邊在顧望的靈前哭哭啼啼,一邊卻又雙眼灼灼,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麼可得的好處。
姚氏本來是想要暗下里偷偷‘摸’‘摸’地將家產分下的。這段時間,她已經聯繫上了姚卜通,要將顧家大部分的家產都轉到她的嫁妝名下。
可是沒有想到的是,事已經不密,既然被家中的庶子庶‘女’們察覺了。
一時間,她也顧不上去追查,到底是誰泄的密了,只能先應付家中庶子們的追究了。
“你們父親還躺在這裡,屍骨未寒,你們就要鬧着分家,良心何在?孝道何在?”因爲事情來得急,姚卜通轉移家產的動作纔剛剛開始,就什麼都做不下去了,氣得直拍桌子,大罵鬧家衆多人。
顧鬆指着靈堂上躺着一動不動的顧望屍體,冷笑一聲,說道:“爹爹不在,我們這些當兒‘女’的,自然都很傷心。但是,不知道三舅你這麼積極地,卻是爲了什麼?”
“你們家裡出了這麼大事,難道不需要人幫手?我來幫忙,難道也是錯?”姚卜通氣得大罵。
顧鬆顧楓幾個卻也不傻。就連一直被江姨娘拉着不讓他出頭的顧林,也不得不站出來。
他對江姨娘說道:“姨娘,你看看,夫人根本沒有安什麼好心。她將她那個三哥接過來做什麼?如果不抗爭,那還能給咱們留下什麼東西?也許一無所有,就要被趕出這個房子啊!”
江姨娘嚇了一跳,支吾着道:“不會吧?”夫人不會做得這麼絕情吧?
但是事實上,她卻是相信兒子的這個判斷的。
但是,她還是覺得,不要出頭得罪夫人比較好。
顧林沒有辦法,只好繼續勸說她:“如果六郎七郎真的爭得了什麼好處,如果我們這邊一點都不出頭,姨娘你覺得,何姨娘他們會分咱們這邊不?”
纔不可能呢!
這下子,江姨娘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想要在分家中得到原本就屬於自己的那一點東西,還真是不那麼容易的。
她只得臉‘色’蒼白地同意了兒子的意見,看着他站出來,與姚氏據理力爭。
她眼見到姚氏氣得面‘色’鐵青,惡狠狠地向她瞪過來。
但是顧蔦卻勸她道:“姨娘,等分了家了,五哥肯定要搬出顧家,到時候,咱們一起走。”只要五哥將她的嫁妝要出就好了。
是啊,自己是可以搬出去的啊!以後不跟姚氏一起過了,誰還怕她?
江姨娘終於壯起了膽子來。
而現在,餘容院裡,卻是一片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