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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的景色比起其他地方來,確實要好看很多。不說那雕樑畫棟,大氣磅礴的建築,就單單是這一路而來見到的奼紫嫣紅,就讓人心裡慨嘆皇宮的奢侈。
現在的季節已是深秋,看這兩日的天氣,許是下一場暴雨之後,便就會緊接着入冬。
這樣的季節裡,正是百花凋零,萬物沉睡的時候。
而這涼月國的皇宮,卻一點也感受不到這種蕭條的景象,反而讓人覺得身處暖春,如果忽略掉陰沉沉的天空及刮過耳邊的寒風的話。
安亞非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這樣的反常若是放在現世,他肯定不會有任何的奇怪。以現世的科技發展,除了北方,南方很多城市都是隨處能見到鮮花的。
只是比起這涼月國的皇宮來,還是要遜色很多。
何況涼月國可是異世,一個連任何科技都沒有發展的國度,一個北方的都城。
這樣的景色,安亞非摸着下巴一臉沉思,不會太反常了嗎?
陸寒情一直注意着他,此刻見他這神色,再聯繫着以前聽阿爹說過的,便知他心裡所想。記得阿爹說,他第一次入宮時,好似也跟非兒一般神色。
一番思緒,陸寒情決定暫時不予給非兒解惑。
那個地方,一會兒跟皇叔父說一聲,帶非兒進去應是沒多大問題的。
這般想着,陸寒情眼眸深邃的看了一眼皇宮的某個方向。
“陸少爺,安公子,朝閱殿到了。”宮侍停身,恭敬的向兩人彎腰。
陸寒情神色冷淡的點點頭,安亞非笑着道了聲謝,惹得小宮侍有些受寵若驚。
擡頭看去,眼前的宮殿大門緊閉,門上一塊以紫色爲基調的牌匾上,龍飛鳳舞般的書寫着三個大字。
安亞非眨了眨眼,摔,尼瑪看不懂這鬼畫符。
陸寒情笑着捏了捏他的手。
安亞非向他撇了撇嘴,這個世界的文字不過是繁體漢字,只在有些字上稍微有些出入,不然他也不可能沒事就看書打發時間了。
只是這上面的三個字,的確是人家認識他,他不認識人家。
陸寒情也沒敲門,直接帶着安亞非推門走了進去。
正對門的牆壁上掛着好幾副一看就有大家範兒的字畫,幾張木椅緊靠牆壁。進門的左手邊,一張看不出什麼材質做成的大木桌正立,上面文房四寶,各式文件堆立,書桌的後面牆上,幾排書架上放滿了書籍。與大門相連的牆壁上,一排嵌入式的書架,不過上面放的不是書籍,而是各式奇特的小玩意兒。
翡翠雕琢而成的動物、植物、花草,盡皆栩栩如生。
還有一些紅珊瑚做成的小物件。
牆壁的盡頭,一扇關閉着的小門,小門之後想必應是供皇帝批閱奏摺累時方便休憩的地方。
陸寒情看向木桌的方向,恭聲道:“皇叔父。”
安亞非奇怪的看了眼他,又順着視線看向木桌,什麼人都沒有,陸寒情這是在叫什麼。還沒等他發出心裡的疑問,一道有些吊兒郎當的男聲便緊接着響起。只是聲音不緊不慢。
“是寒情啊,你家那位夫郎來了嗎?”話落,一個黑色的頭顱從木桌後擡了起來。
安亞非擡頭看去,男人臉上帶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戲笑,深邃的雙眸中帶着笑意,眼尾上挑,盡顯風流之意。
劍眉入鬢,淡粉色的薄脣微勾出一抹邪氣的弧度。膚色白皙,臉孔俊美,陰柔中夾雜英氣,絕不會讓人把他誤認爲是女人。
當然,這個世界也沒有女人這種生物。
陸寒情臉色微沉,心裡冒起了酸泡泡,皇叔父長得的確是很好看,他也不差啊,非兒怎麼能看皇叔父看得出神了呢。
晁牧一挑眉,眼裡閃爍着興趣的光芒,臉上的笑意也加深了幾許,不僅帶着些風流,更是讓人覺得多了一分危險。
一雙帶笑的鳳眼在安亞非身上掃視了一圈,心思微轉。
在聽說陸家大少與一個鄉下的小公子定了親的時候,說實話,他心裡是十分不贊同的。
他這個大皇侄有多優秀,他可是從小看在眼裡的,那麼一個鄉下的小公子,如何能配得上。
只是若兒讓他不要管,他便也不去幹涉,只是在看了調查的資料後,心裡到底是帶了些不樂意。那麼優秀的皇侄,只有更優秀的大家公子才能配得上。
因此近年來柯家的小動作,他是一點阻止的舉動都沒有。
前段時間他也聽說了如今大皇侄的那位定親對象已經今非昔比,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害羞怯弱的鄉下小公子。
尤其是昨天尚書府的一舉一動,才讓他心裡稍微舒服了點。
現在見到這人見到他,不僅沒有害怕怯弱,反而明目張膽的對着他出神,眼裡的驚豔他也沒錯看。
晁牧嘴角的弧度加大,看來,當真是如若兒所說,這位鄉下的小公子已經變了。
嗯,雖然他還是覺得他家的大皇侄應該配個更優秀的公子,不過,晁牧一雙帶笑的眼眸看向一邊臉色黑得能滴水的陸寒情,這是,吃醋了?
想到此,晁牧心裡一陣大笑,嘖嘖,原來鐵疙瘩也有動情的時候,如今這個安亞非不簡單吶。
纔多長時間,半年多吧,居然就把他這個冷麪冷情的大皇侄給舀下了。
陸寒情雙眸危險的半眯,他是不是應該告訴非兒,不要在他男人面前看着另一個男人出神?
晁牧看夠了戲,輕咳了一聲,“咳,那個寒情啊,今兒個入宮可是有事與我說。”
陸寒情咬牙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安亞非,冷着臉對着他,道:“侄兒有要事與皇叔父商量。”
晁牧抽了抽嘴角,他這是被遷怒了?自戀的摸了一把下巴,長得好看又不是他的錯,“坐下說吧,那個,讓小非也坐下吧。”
陸寒情深吸了一口氣,把某人拉進了自己的懷裡,並且狠狠的揉捏了一下纖細的腰身。壓抑着聲音道:“非兒,你看夠了沒有。”
這是要看到什麼時候。
臥槽,好痛。
安亞非驀然回神,神色迷茫的看向臉色難看得好似逮到老婆紅杏出牆似的老公狀的陸寒情,“你這是怎麼了?”一邊手使勁揉着傳來痛楚的腰身。
“你對我做什麼了。”安亞非皺眉,無緣無故腰痛?
陸寒情冷凝着他,沒有回答他的疑問,而是沉聲道:“非兒剛纔在想什麼。”
安亞非被問得一愣,想起了腦子裡的那些回憶,眼神不禁黯然了幾分,“沒想什麼。”語氣低沉,全然沒了平時的輕快淡然。
“非兒怎麼了?”被這帶着些憂傷的聲音一弄,心裡哪裡還計較剛纔的事情,陸寒情心裡一疼,一手幫揉着自己大力弄痛的地方,一邊擔憂的問道。
全然忘記了一邊有點無語的皇帝。
安亞非抿了抿脣,才輕聲道:“我沒事,只是,只是想到我哥了。”安亞非擡頭,看了一眼帶笑站在一邊,一點皇帝樣子都無的帝皇,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這個人雖然跟哥哥面相是兩個極端,可是,兩人的神情,那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相似。
哥哥陽剛俊美,卻總是眉眼帶笑,嘴角也總是掛着一抹邪氣而吊兒郎當的戲笑,好似所有的事情都沒放在心裡。
他能比另外兩個好友活得更自在,便是哥哥在他上面爲他撐起了一片自由的天,讓他得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可是現在,永遠也見不到哥哥了。
安亞非突然覺得,好像那些遺忘了些時候的思念又惱人的涌了出來,佔據了他此刻所有的思緒。
陸寒情神情一滯,突然覺得剛纔吃醋的自己真是個混蛋。
非兒怎麼可能會因爲皇叔父的外貌而看得出神呢。
隨即又涌出一股愧疚與心疼,他當然知道非兒的哥哥,在經過阿爹確認此非兒非彼非兒時,他便已經在私底下向阿爹打聽了不少跟非兒有關的事情。
他怎麼會沒有想起,皇叔父與非兒那位哥哥的相似呢,今日帶非兒入宮,不也是因爲想帶非兒來見見皇叔父嗎?
他剛纔怎麼能因爲心裡翻騰的醋意而一時忘記了。
安亞非對着神色愧疚的陸寒情微笑道:“怎麼了,放心吧,我沒事的。吶,你今天帶我進宮來,是不是在你阿爹那裡聽說了我哥哥?”
如果一開始他只以爲陸寒情帶他入宮是爲了那個綿果的話,那麼現在,在見到了這位帝皇的時候,他就明白了陸寒情帶他入宮的真正目的。
安亞非粲然一笑,墊着腳尖在陸寒情嘴角印下一個輕吻,“謝謝你,寒情。”
謝謝你,總是爲我着想。
謝謝你,陪在我身邊。
謝謝你,這麼愛着我。
冰臉解凍,愧疚消散,只餘心裡滿心的愉悅,連帶着俊美的臉孔上都是笑意。
兩人神情凝視,這一眼,便是地老天荒。
晁牧簡直想翻白眼了,事實上他也的確是這麼做了。
這兩人是不是完全把他這麼大個人給忘記了?
好歹他也是一國之主好不好。
他的存在感真的這麼低?
難道剛纔不是因爲他太好看了,一個看得他出神,一個在嫉妒嗎?
這麼一轉眼,他就成空氣了?
這是在過河拆橋。
簡直是……
簡直是沒有把朕放在眼裡!!!
晁牧拍桌,“朕還在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