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大廳裡靜默了下來。
安亞非坐在陸寒情腿上,老神在在的喝喝茶,吃吃點心,偶爾張嘴接住陸寒情遞過來的瓜子仁,別提多愜意了。
陸寒情也沒開口,他本就不是個愛說話的。如果不是非兒出來了,他早就回他們住的院子裡去了,哪裡還會有這個閒心在這裡乾坐着。
柯貌謙半垂着眼瞼,捲翹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射下一片陰影。擱置在雙膝上的一雙手白皙細膩,手指纖長,十指緊握成拳,可看見手指骨節已經泛白。
可見其心情此刻是有多不平靜。
曹子靖的神色卻要平靜很多,當然,這也只是相對於一邊的柯貌謙來說。
安亞非擡眼看過去,翹了翹嘴角。
他雖然不知道這兩人今日一同登門到底是所爲何事,不過從近日他所得到的消息來看,多半是跟軍部的任職有關。
大雨過後,三國均陷入了大水災之中。邊境一觸即發的戰爭已經再無在短時期內打起來的可能,而如今涼月國內,災民處處,流寇滋生,正是需要軍隊去維護的時候,光靠每個城鎮的那點護城士兵,根本是不可能護得現如今涼月的安寧的。
各地官吏處理當地的災民,忙着賑災都來不及,自當是不能再兼任剿滅流寇的事情,何況,軍部也斷不可能把權力下放出去的。
受災的城鎮太多,這時候,就能看出朝廷可用的將軍之少了。
司家與陸家在這一輩的人丁本就不多,也多在水災還未成患之前,便已經被派遣了出去。
而現在,還有好幾個緊靠星凌江的城鎮受災嚴重。
一時,朝廷還未能派遣人去。
想必柯家與禮部尚書府該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想要藉着這次賑災的機會,把人安插·入軍隊當中去。
當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
只是,他們是不是想得太好了點。
半晌,兩人都沒有再開口,安亞非就覺得有點無聊了。
他是不可能先開口的。
“寒情哥哥,聽說這次你要去平江城。”到底是太年輕,曹子靖首先沒沉住氣先開了口,一出口便是直奔主題。
安亞非擡眼,嘴角含着一絲莫名的笑。
陸寒情冷着臉點頭。
曹子靖抿了抿嘴,又道:“聽說陛下還未定下去平江城剿滅流寇的大將。”
陸寒情看了他一眼,“嗯。”
曹子靖張嘴,話還未出口,一邊的柯貌謙便搶話道:“不知道,陛下可有向寒情透露大將的人選。”
眉目含情,臉上滿滿的都是情意。
安亞非笑着伸手在某人的腰眼處狠狠擰了一把。
過了年就要跟他成親了,居然還有人敢當着他面對着他男人頻送秋波。
當他是死人嗎?
嘶,真疼。
陸寒情身體一僵,連帶着臉上的神色也更冷冽了幾分。
非兒下手真狠。
當然,對於柯貌謙,他也更討厭了幾分。
真是個拎不清的,跟他舅父簡直有一拼,真不知道是柯家的幸還是不幸。
曹子靖神色不是很好的瞪了眼邊上的柯貌謙,這人跟他舅父一樣討厭。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能給寒情哥哥拋媚眼,也不怕那個安亞非把他給轟出去。
不過轉念一想,這人在這個時候做這些對他未免沒有好處。
越是得罪安亞非,看寒情哥哥對安亞非的態度,那他成功的機率就更大,到時候……
想到此,曹子靖眼裡閃過一道亮光,臉上的表情也明媚了不少。
“寒情哥哥,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叔爺雖然未曾與子靖親口說將這些,不過近日子靖見叔爺眉宇之間擔憂之色甚重,想是對於水災之事甚是看重,子靖自小便多得叔爺疼愛,如今見他這般年紀了還憂心國事,便想着能爲他做些什麼,可子靖只是一介未入士的公子,也不知從何幫起,思來想去,子靖能想到的也只有寒情哥哥了。所以,子靖今日來,望未曾打擾到寒情哥哥與亞非哥哥纔好。”
這一段話說下來,曹子靖滿臉都是歉疚之意,眼裡更是擔憂。
把一個孝字演得入木三分。
安亞非與陸寒情隱晦的對視了一眼,均在心裡對這位曹小公子豎起了大拇指。
看看人家這話說得,明明就是想要來要個官職,可人家嘴裡卻是隻字未提。在對比一下邊上的柯貌謙,安亞非覺得,這個曹子靖簡直把那誰甩了八條街不止。
心裡多少對於曹子靖也高看了幾分。
這人若不是一心想着爲他爹爹與阿爹報仇,入朝爲官,怕是也堪當大任。
陸寒情也不禁對這位平時有幾分嬌蠻的公子側目。
柯貌謙在曹子靖說那些話的時候,臉色就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這會兒一看陸寒情的神色,眼裡更是泛起了幾分狠意。
爲什麼一個兩個都能被寒情另眼相看?
死死的攥着手,柯貌謙深呼吸了一口,正待再開口,便聽陸寒情冷聲道:“時候不早了,安公子與曹公子還是回去吧,至於其他,自有陛下安排,西南,送客。”
柯貌謙不甘的想開口,曹子靖卻在一邊躬身道:“那今日叨擾了,寒情哥哥,亞非哥哥,子靖便先回去了。”
說完也不看一邊神色難看的柯貌謙,跟在西南身後便走了出去。
柯貌謙即使不甘,這會兒也只能跟着走了。
安亞非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扭頭看向陸寒情,“曹子靖人雖小,可比那個柯貌謙會說話多了。”語氣中頗有幾分感慨。
你說,要是當年左丞相娶的是王柳之,是不是就沒有如今這執着成心魔的柯家兄弟了?
陸寒情摟住他,似贊同,“雖然魏連陽不是最好的人選,不過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際,魏連陽無心爲官,倒不失爲一個牽制元墨的最合適人選,況且還有老尚書的人脈在那裡,想來,到是有些便宜了魏成。”
安亞非若有所思道:“皇叔父也是這般想的?”
陸寒情點頭,“緊靠星凌江的幾大城鎮如今災情嚴重,周邊流寇滋生,加之邊境聽說又有遙國難民混過來,一時之間,朝廷也未能有堪當大任的武官。皇叔父便委任了魏連陽爲此次去往平江城的大將,助我平定流寇。”
“遙國的難民?”安亞非皺眉,“他們是怎麼混過來的?”邊境因着前些時候兩國之間的劍拔弩張,可謂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那些遙國難民又是如何混過來的?
陸寒情冷笑幾聲,“非兒莫不是還未想明白?”除了有人故意爲之,還能有什麼原因讓防守嚴密的邊境被那些難民輕易的混過來。
安亞非輕呼了一口氣,“那皇叔父那邊是如何想的?這個時候,怕是也不能分心去處理這個吧。”
還真是內憂外患。
陸寒情擁着人站起來,“皇叔父的意思是靜觀其變,先把水災之事處理好再說。”
安亞非瞭然的點點頭。
第二日,天未亮,陸寒情便就起身出去了。
安亞非也未能多睡多久。
本以爲此次因爲水災之事要在洛城呆很長一段時間了,卻又正因爲水災之事,陸寒情被委任去平江送賑災銀兩的官員之一。
好好的一介商人,卻愣是因此進了官場。
當真是世事無常。
不過卻也因爲如此,這兩日便要離開洛城。
平江城與北口鎮相距雖遠,但在中途,他也是可以回去一趟的。
吃過中飯,安亞非便跟着東遠開始收拾。
陸寒情去了兵營選兵,他是幫不上什麼忙了。只能在家把行李收拾一番。
大雨過後,空氣下降了十幾度,雖未曾下雪,卻還是冷得人不行。這讓他習慣了南方暖溼天氣的人,着實有些受不了。
幫着收拾了沒一會兒,安亞非就冷得進了屋。
還是收拾兩人的衣物什麼的好了,外面實在太冷了。又沒有北方的暖氣什麼的,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手都凍僵了。
天空飄着細細的白雪,像是小冰晶一樣,又像是細白的鹽粒,晶亮晶亮的。剛一觸手,便就融化了。
安亞非站在屋檐下,裹着厚厚的棉衣仰頭看着天空的白雪。
昨天還在感慨尚未下雪,今日一早起牀,便見漫天的飛雪了。
雪不大,天氣也未再變冷,不過這也只是暫時而已。
北方有句話,叫做下雪不冷,化雪冷。
這時候還感覺不到什麼,等雪融化的時候,不知道得冷成什麼樣。
也幸好那些水災之地都是暖和之地,不然這雪一下,也不知道得凍死多少人。
安亞非皺了皺眉頭,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這種下雪天趕路,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
“安公子,天冷,進屋吧。”東遠手裡拿着一個小暖爐,遞到他手裡道。
安亞非接過道了聲謝,問道:“東遠,你家大少爺呢。”
一大早便就沒見了人影。選兵的事情,昨天便就已經選完了,也不知今日又是忙着什麼事情。
東遠給他開了門,回道:“少爺一早入宮去了,聽說這次去平江城的人選怕是有些變動。”
安亞非聞言挑眉,“哦,可知是什麼變動?”
把屋裡爐盆裡的火炭給扒拉了一下,讓屋裡更暖和一些,東遠才道:“我聽西南說,柯家因爲此次捐銀甚多,被陛下特批了一起護送災銀。大少爺此次入宮,便是確定這柯家的隨行名單的。”
安亞非意味不明的勾起一抹笑,這名單裡,那柯家兄弟怕是少不了的。
這一路去平江城,路上估計是熱鬧了。
想到陸寒情昨晚跟他說的那些話,安亞非嘴角笑意加深。
鬧吧,只要不耽誤正事,他纔不管這些拎不清的人怎麼鬧呢。
作者有話要說:傾語這一個星期的心情只能用苦逼兩字來形容(╯﹏╰)b。不過是想給破了音的本本換下喇叭,結果把本本給弄得進不了系統了。這也沒什麼,反正老公會弄,所以很幸運的,傾語放在桌面的資料保存了下來。只是收藏夾忘記拷貝了而已。可要是這樣也就算了,傾語也不會覺得苦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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