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社長啊……”見到賈瑋一副不爲所動、懶洋洋的樣子,許添再次開口嚷嚷道。
“許總辦,此事容後再議可好……”賈瑋拿他這個印刷狂人也是無法,只得採取了拖字訣,眼下各環節要盯着,要找出問題來,這廝若一直在旁死纏爛打,他倒是疲於應對。
“賈社長,此言當真?”
見到賈瑋總算鬆口,許添目光炯炯地追問,欲將此事敲定。
原本他提到銅活字,不免還有些心虛,畢竟算計了賈瑋,如今樣報出來,通過直觀對比,他儼然掌握了鐵證,證明他眼光獨到,晨報就該用銅活字,用上木活字,就是濫竽充數。
因此此時說着,他一副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的樣子,恨不得立刻從賈瑋腰包中掏出銀錢來,訂製各種字號的銅活字。
“對,當真,等忙過了這一陣,咱們就商議此事。”賈瑋好氣又好笑,隨口說道,打定主意,且拖過今年再說。
“好,就這麼說定了……”
許添笑呵呵地捋起了鬍子,隨後被賈瑋打斷了話,“許總辦,你再看看,還有別的什麼問題沒有?”
一句話提醒了許添,他指了指手上的樣報,“賈社長,這上頭倒是沒有太多可挑剔的了……只是如今小號銅活字的數量仍是不足啊……你瞧啊,一份報紙,一共四張,十六個版面,排好版後,就沒有多餘可用的銅活字了,有些常用字還得用木活字代替……”
“如此,也就是說,所有的銅活字,只能排一份報的版面,甚至常用字還不足……印刷速度我們有經驗,像這樣排一份報的版面,估算過去,一個時辰可出八百份上下的報紙……賈社長,你們報社,初期每日只需三千份報紙,我們這邊抓緊點,寅時(凌晨三點)出報倒是可以辦到……”
“不過……賈社長,你說過將來要擴大報紙印數,那就應付不來了……必須再訂製小號銅活字回來,多排幾份報的版面才行……”
賈瑋按了按額角,說來說去,又繞回銅活字來了。
但他也知道,許添所言非虛,一份報十六個版面,這批銅活字排下去,已是極限了。
畢竟每日報紙內容不同,每份報紙排下去,都有相當部分的字壓根用不上,而有些常用字,卻還不足。
這是必然產生的問題,看似資源浪費,實則無法避免。
他當初就是按着排一份十六版面報紙的標準,向鑄造工坊訂製的這批銅活字。
那時覺得擴大印數的時間尚遠,並不着急着多訂製,但時間飛快,如今一展眼,要正式創刊發行了,擴大印數的日程似乎也近在咫尺。
三千份報紙肯定不夠,燕京人口超過百萬之衆,若只有這點影響力,壓根就拉不來廣告,沒有廣告,報社就無錢可賺。
照他的設想,燕京晨報最終要達到三萬份至五萬份的規模,而過了今年春節,就要擴到六千份,哪怕是始終賠本發行,免費發放,也要一步步擴大。
這樣的話,由於排一份十六版面報紙標準的銅活字交付週期在一個半月左右,若想在春節後馬上擴印,就得提前一個半月甚至是兩個月向鑄造工坊訂製。
那麼,今年是無論如何也要再訂製一批這樣標準的銅活字了。
總不能過了春節後,一半報紙是銅活字印製的,另一半報紙是木活字印製的吧?
望了望許添,賈瑋斟酌地說道,“……這個自然是要訂製的,不過目前出於資金方面考慮,一下子無法訂製過多,只能再訂製一批同一標準的小號銅活字,恩,就等十月份左右,還向北城那家鑄造工坊訂製罷……”
他這麼說,除了確實資金緊張的因素,更多的是不想讓許添這印刷狂人認爲他有的是銀錢。
否則這廝絕對會沒完沒了纏着他訂製各種字號的銅活字。
果然,他這番話說出,許添面露失望之色,攤了攤手,“今年只能再訂製一批這樣標準的小號銅活字啊,也罷,就將就着用……”
“許總辦……”賈瑋笑着拍拍他肩頭,“來日方長嘛,我保證你明年用上各種字號的銅活字。”
如此說着,倆人揭過這話題,拿過樣報,再仔細檢查了一番。
十六個版面,一一檢查下來,的確沒發現什麼大問題,整體來說,簡潔美觀,閱讀體驗要比邸報、以及市面上的幾家摘報好得多了。
賈瑋很是滿意,稍稍指了幾處尚需改進之處,便離開了工坊。
這一趟過來,在這裡停留了一個多時辰,眼下差不多已近子時(晚上十一點),也該回去歇息了。
進了院子,燈火通明,衆丫鬟們都在堂屋等着他,見他提着燈籠歸來,紛紛迎出屋門。
用過點心,一番洗漱,賈瑋便直接去了臥室,隨後麝月跟了進來,金釧玉釧姐妹倆個則在外間歇下。
“二爺,怎樣,報紙印製得可好?”
一進屋子,麝月先是往香爐內添了一枚香餅,接着繞到炕牀邊,爲賈瑋展被鋪牀,一切皆妥之後,這纔來到他跟前,一面爲他脫外裳,一面笑着問道。
她明白報紙對賈瑋很重要,否則他也不會每日裡忙得不可開交,更不會專意在夜裡留下,盯着印坊那邊。
察言觀色,她瞅着賈瑋這一趟回來,心情不錯,才這般問道。
若是看不出他高興的模樣兒,她自是識趣地不會多問。
“印製得很好,總算可以創刊發行了……今夜定能睡個好覺!”見問,賈瑋神采飛揚地說道。
報紙印製成功,他心情確實舒暢,這份報業,應該是他重生過來,在這世界的第一個安身立命之本,通過這個報業,積累資源,他面前實際上有很多條路,無限寬廣,走向未來。
換而言之,這份報業,是他的起點。
眼下報業籌備接近尾聲,一切甚妥,很快就能創刊發行,他自是欣然得很。
“恭喜二爺!二爺辦好報業,小婢也爲你高興呢!”麝月笑容歡暢地接口道。
正說着,腰肢卻是一緊,讓賈瑋摟住了,緊接着,她整個人都在他懷中了,暈暈乎乎間,耳畔傳來他的說話聲,“……姐姐,這裡頭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呢。”
她定了定神,紅着臉兒,擡起頭來,倆人視線一碰,她有些慌亂地道,“二爺,報業是你辦的,怎麼會有小婢的功勞?”
“我說有就有……姐姐,有你在內宅操持,我才能寬心做事啊。”
“小婢做的這些,都是份內應當的……不算什麼……”
wωw⊙ttκā n⊙Сo
唔……唔……
猝不及防的瞬間,小嘴被封住了,先是生澀、被動地迎合着,一陣子後,稍稍主動起來,雙手也緊緊地抓住賈瑋的身後衣裳。
好一陣子,她被賈瑋鬆開,摸了摸小嘴,雙頰如火地站在那兒。
恍惚間只聽賈瑋低聲說了一句,“……開到茶靡花事了……姐姐,這輩子在一起吧……”
她雖是不很清楚前半句的意思,但後半句的意思明明白白,分明是要收她做屋裡人的意思。
這是她盼望已久的事,此刻,驚喜如此不期而至,她倒是沉靜地說不出話來了。
視線在賈瑋清俊的面龐上凝了凝,片刻後,她走過去,慢慢地靠在了他懷中。
今夜,賈瑋頭一遭留下,她已是欣喜不已,覺得直到今夜,這裡才徹徹底底像個內宅,而她也完全等同於襲人在賈瑋心中的位置了,以前在榮府時,有時襲人不在,她雖也曾在臥室中上過夜,但到底不同。
剛纔在堂屋,同衆姐妹們等着賈瑋歸來,她不止一次地胡思亂想過,趁着今夜難得的機會,稍稍固寵之類的,但賈瑋摟住她時,已超出了她的想像。
隨後便是親嘴,再後來,又是那句話……
一切倏然而至,巨大的驚喜,幾乎讓她承受不了。
賈瑋靜靜擁着她,撫着她的秀髮,如同邀她出去散心一樣,適才的那些舉動也是臨時起意,但其中的一些情愫,卻是累積已久,水到渠成。
開到茶靡花事了……這個丫鬟,完全值得他這樣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