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年正在室內,打量自己剛剛搭好的盆景。
天光自鏤空花紋的小窗中投下,落在案上的盆景上,搖曳生姿。
仔細去看,盆以古樸,大有三尺,裡面種着虯鬆,根枝盤踞夭矯,有環環相抱的姿態。
其下是種植小苔尖尖,綠嫩可愛,夾雜零星的玉石,有淡黃,有丹紅,有霜白,有多空,有細膩,有粗狂,看似隨意擺列,但自然成景。
鬆色,苔衣,石光,交織在半人高的盆子中,冉冉煙水繚繞,宛若一個精緻的小世界。
“石疊如山,鬆橫成景。”
陳鶴年緩緩踱着步子,口中喃喃道,“方寸之間,自有風光。”
“可惜並不圓滿。”
陳鶴年盯着盆中的石子,稀疏之間,自然成趣,道,“聽說天庭中有黃宣石,能聚星雲,天生妙言,到時候可討來少許,佈置在裡面。”
陳鶴年走來走去,法衣颯颯。
正在此時,侍立在外面的道童出現,立在門口,輕聲道,“老爺,陳漢陽有要事求見,說是十萬火急。”
陳鶴年點點頭,嘆息一聲,道,“真是讓人不得清閒啊。”
話說完,他轉過身,扶正道冠,眉心有青紋隱現,威嚴肅穆,道,“讓他進來吧。”
“是。”
道童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時候不大,門外就響起腳步聲,陳正陽從外面進來,行色匆匆,眉宇間有一種焦急。
陳鶴年見此,目中微有不悅,道,“什麼事讓你這麼急匆匆的?”
“大人,”
陳正陽就是看守山門的中年人,他知道自己有點不穩,可事情真是火燒眉毛了,道,“守正長老和一位來客在山門前打起來了。”
“守正,”
陳鶴年眉頭皺了皺,對那個性格死硬的傢伙,他也頭疼,於是道,“你慢慢說,將具體經過講一遍。”
陳正陽迎來送往的,口才當然不錯,寥寥幾句,就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托出,道,“我雖然沒來得及問名字,但看上門之人,雖是少年之相,但深沉難測,看氣質,很像是玄門大宗中的人。”
陳鶴年相信眼前之人的目光,畢竟他迎來送往,見多識廣,他整理得到的內容,道,“認識陳過香,年紀不大,似是玄門之人,來玄玉琳琅閣張口就是找我。”
驀然間,陳鶴年想到前段時間家族的通信,有了猜測,立刻展袖而出,道,“跟我出去看看。”
陳鶴年大袖一擺,率先走出靜室,腳下一點,一躍千丈。
似緩實疾,騰雲駕霧,電射而出。
不多時,兩人一前一後,趕到山門外。
陳鶴年擡起頭,入目的是拳頭大小的火焰,赤明如燈,冉冉上浮,在其上,有風火的虛影生滅,引吭高歌,鳴聲清越。
團團簇簇的火焰,將周圍化爲火海,縱橫開闔。
只是一看,就覺得熱浪撲面。
更爲令人驚懼的是,此熱浪彷彿能夠影響人的神意,自內到外,都感到霍遼龍的,非常難受,非常不舒服。
“是守正長老的天凰感應火焰經。”
陳鶴年一看就知道,這是感應火焰經催動到極致的一種表現,能夠滲透入時空,連接氣機,威脅真身,法力,還有神意。
天下萬物,盡在其中,無物不焚。
“看來守正是出全力了。”
陳鶴年轉着念頭,還未開口說話,就見到轟隆一聲大響,天穹崩塌,乾坤顛倒,浩浩蕩蕩的太冥真河降臨,瀰漫到無窮無盡,幽幽深深。
承載一切,包容一切,冰封一切。
無物不焚的光焰遇到太冥真水,就好像冬日的雪遇到太陽光一樣,立刻融化,消失的無影無蹤,根本翻不起任何的風浪。
再然後,就聽一聲清清亮亮的聲音響起,道,“勉強踏入真仙三重而已,也敢口說大話,不辨是非,大包大攬,今天就給你一個教訓。”
話音一落,下一刻,宏大的雷聲突兀響起,在水光之中升騰,交織着雷芒,磁力,殺機,血色,等等等等,最後凝成一種說不出的真言。
正是諸天元胎萬衍真音雷,不可阻擋,難以想象,匪夷所思,睥睨乾坤。
雷聲一響,驚天動地。
只聽剛纔還不可一世的守正長老大叫一聲,身子一震,衝出雷海。
“啊,”
守正長老立在半空中,神情狼狽,他的頭髮之上,不知何時,瀰漫着幽幽的雷光,細細密密的篆文,噼裡啪啦碰撞作響,放出弧光閃電。
雷光和守正長老的火光在他頭上碰撞,衍生出種種的變化,乍一看,像是成了爆炸頭,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噗嗤,”
紅裙少女戚小天看到這個,都笑出聲來,樂不可支。
“哈哈,”
徐星星更是晃着大腦袋,這簡直太可樂了。
“這個,這個,這個,”
至於陳飛揚等人,則是目瞪口呆,手足無措。
他們將事情添油加醋講給守正長老,令其出頭,本以爲可以順利拿下對手,沒想到來人實力還要超乎他們的想象,偷雞不成蝕把米。
威風赫赫不可一世的守正長老現在這個狼狽樣子,可是丟臉丟大了。
“啊,啊,啊,”
陳守正怒吼連連,像是暴躁的獅子,眼睛都紅了,他真身沒想到對方的手段這麼厲害,一個措不及防之下,自己就受到難以想象的屈辱。
這是人生最大的污點,必須要用對方的鮮血來洗刷!
“開啓大陣。”
陳守正像是獅子般怒吼,雄壯的身軀有着壓力,聲音遠遠傳開,大聲道,“開啓鎮山大陣,將這個無法無天的惡徒鎮殺!”
經過剛纔的交手,他已經知道來人不可小覷,即使是自己全力出手,也無法輕易擊敗對方。
要是換個地方,恐怕只能夠忍氣吞聲了。
可現在是在玄玉琳琅閣,是在他們的地盤,有陳家經營無數年的護山大陣,別說是真仙,即使是天仙也能夠抵擋一會。
陳守正盯着陳巖,怒火萬丈,咬牙道,“今天定要將你鎮殺在這裡。”
“住手。”
只是這個時候,陳鶴年已經到了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