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星臺。
霜石瘦泉,鬆色照人。
稀稀疏疏的青竹數竿,根扎石下,斜枝側葉,光彩清淡。
風一吹,如美人低眉,掩面而笑,沙沙之音,趣味溢出臺上。
陳巖穩穩當當地坐在雲榻上,雙手放在膝前,身上籠罩着一層清輝,似輕紗,像霞衣,又如同水紋,重重疊疊,不時流轉。
轟隆,
陳巖掐了個道訣,法身一振,背後衍生出連綿的星圖,上衝天,下臨水,無數的星辰在其中沉浮,運行,活動,勾勒出千姿百態的圖案。
轟隆隆,
星圖一出,幾乎在同時,天穹上的星光大盛,萬萬千千的星線自上面射下,投入臺中,五彩斑斕。
轟隆隆,
整個平臺上都氤氳出宛若實質般的星光,晶瑩剔透的色彩,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和浩瀚。
這就是古老的星空,蘊含天地的雄奇。
叮噹,
八景金陽寶鏡和九天普化真形圖悄然無息地出現,吞噬星辰精華,滋養自身。
“咄。”
陳巖眸中閃爍着千奇百怪的各種篆文、符號和圖形,身後諸般靈竅吞吐,和天上的星辰聯繫在一起,每一個剎那,都能獲得海量的信息。
星辰從誕生,到成長,到成熟,甚至衰落,成長的信息。
雖然不是經文神通,但其中蘊含的道理,同樣深邃。
也只有晉升法身境界後,才能溝通星辰,獲得這樣的道理。
“呼,”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巖一揮手,散去漫天的異象,靜心凝神,參悟剛纔所得到的各種意念。
“收穫不小。”
陳巖眯着眼,裡面是滿滿的星芒跳動。
他在谷底這一次,可謂是險象環生。
先是遇到了神秘的冥獄黑海的大人物,被中下詛咒,無法動用法力。
然後在谷底東躲西藏,輾轉騰挪,勾心鬥角。
到最後,藉助妖魔內部的東風,才祭祀成功,脫出生天。
時間不久,但已經數次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和死亡擦肩而過。
同樣,這樣的經歷,卻讓陳巖更明白生與死,有一種對於整個心靈的洗滌。
“還有別的。”
陳巖用手一招,打開八景金陽寶鏡和五劫昇天門,看着裡面從谷底掠奪來的各種天材地寶,這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這樣的寶貝,足以讓他可以施展不少血海之主記憶中的法門,到時候,或許可以出奇制勝。
可以講,這是不小的殺手鐗。
叮噹,叮噹,
正在這個時候,只聽環佩叮噹,幽香細細,秋容和小謝踏花而來,裙裾染香,容光照人。
“見過主人。”
兩女上前行禮,聲音清脆。
“起來吧。”
陳巖擺擺手,一邊把玩着手中的五劫昇天門,一邊開口問道,“事情處理地怎麼樣了?”
“主人,”
秋容頭梳飛仙髻,黛眉翠羽,冰肌玉骨,聲音如同松竹間流淌的泉水般清澈,答道,“已經交代下去,令人把真玄宗的弟子羈押,並傳令其宗門,前來贖人。”
“嗯。”
陳巖點點頭,他在剛出谷底後,發現有宗門弟子揚武揚威,果斷命令革天傀儡出手,將他們鎮壓。
“人多了,利益大了,就有人動心了。”
陳巖冷冷一笑,隨着越來越多的宗門加入落雲谷的模式,每一天都是海量的資源吞吐,開始引起不少勢力的覬覦,他們是真正的眼紅了。
仙道玄門之人,表面上看上去仙風道骨,實際上爭奪起資源來,從來都是血淋淋的。
財侶法地,財字當頭啊。
陳巖看得很明白,像這次幾個弟子鬧事,就是一次試探。
要是落雲谷不管,他們就會得寸進尺。
而如果落雲谷手段酷烈,他們就會藉此挑動其他勢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情緒,聯合施壓。
“秋容,小謝,”
陳巖想了想,開口道,“你們兩人去請一下徐元吉和汪容甫,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是。”
兩女答應一聲,翩然離開。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徐元吉率先到達,頭髮很短,根根豎起,非常精神,一舉一動,給人一種強有力的壓迫感。
徐元吉入座之後,開口說話,道,“陳大人這次下谷底,時間有點長啊。”
“在下面遇到了點小麻煩。”
陳巖表現地雲淡風輕,從容不迫,道,“耽誤了幾天。
“嗯。””
徐元吉點點頭,沒有多說,力量運轉,拳意精神化爲實質,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少頃,汪容甫也趕了過來,衝兩人拱了拱手,在雲榻上坐下。
比起以前,他對陳巖的態度好了不少。
無他,隨着落雲谷模式徹底運轉起來,他身爲三巨頭,得到的好處很多,利益當前,少許仇恨又算什麼。
有這樣源源不斷的資源供養,就是實力再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兩位,”
陳巖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道,“他們真是猖獗。”
“這個啊,”
汪容甫用手摩挲着曲柄墨如意,眉頭皺起,道,“隨着加入的勢力越來越多,我們人手不足,管理跟不上,這樣的事兒最近頻繁發生。”
“不過是我們人手不足。”
徐元吉坐的筆直,如同一杆大槍,能夠刺破天穹,道,“還是錢帛動人心,仙道玄門的人都聞到腥味,怎麼能不撲過來?”
“兩個原因都有。”
汪容甫臉色不好看,最近仙道玄門的小動作越來越頻繁,要是再不制止,以後肯定愈演愈烈。
身爲修士,他當然明白仙道玄門的嘴臉。
他們見到有利可圖,肯定不會放手。
“我們不能坐視不理,要堅決打擊。”
徐元吉的態度很硬,他同樣是落雲谷模式的受益之人,不提手下的軍隊換裝,穿上鎧甲,而且自己還得到不少的好處。
對於破壞這種安定局面的人,他當然是深惡痛絕。
“堅決打擊的是應該的,不然他們會得寸進尺。”
汪容甫同意徐元吉的看法,他苦惱的是,“可是我們人手真的不夠啊,要是真的引起衆怒,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說完,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居中而坐的陳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