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殿。
下臨霜水,雲與階平。
門前玉璧晶瑩,左面畫松石,山谷,仙鶴,右面描怪木,高崖,靈鹿,兩兩相對,栩栩如生。
天光照在上面,有莫名的韻律在流轉。
可以看到,平遠,閒適,凝重,自然。
陳巖坐在殿中央的雲榻上,身側有青石雕刻而成的魚龍,引天玉之水自口中出,和下面的寶石碰撞,發出玄妙好音。
他天門之上,雲氣翻卷,水潮聲聲,託舉出太始道果,無量的光垂下來,凝成華蓋瓔珞狀,每一次流轉,都有萬氣呼嘯不停。
好一會,陳巖睜開眼,目中射出兩道光華,有沖霄之姿態。
他站起身,緩慢踱着步子,法衣颯颯,和水音應和。
“帝君的經驗,”
陳巖眉宇間一片沉凝,念頭晶瑩,北幽紫陽帝君的大方,出乎他意料之外,幾乎是將晉升天仙開闢世界的經驗傾囊相授。
雖然每個天仙開闢世界有所不同,但毫無疑問,有這樣的經驗,可以少走不少的彎路,在開闢世界的時候,更從容,更完美。
真的是獲益匪淺,大有裨益。
“還有,”
陳巖微微擡起頭,眸子清亮,金容玉姿,他通過自己的太始道果,感應到冥冥之中的天地變動,似乎有一種活潑潑的味道,讓人覺得難以形容的輕鬆。
打個比方,以前像是舉頭三尺有神明,天網恢恢,人在其中,都有自己的位置,要小心謹慎,不能越雷池一步,而現在卻打開了口子,有了進一步晉升的可能。
陳巖知道這個事情肯定關係到宇宙的大事,不過他沒有資格過問參與,只是念頭一轉,就將之壓在心底,然後掐指一算,喚來門外的徐有志。
“大人。”
徐有志龍行虎步進來,長袖大衣,非常精神,他跟着陳巖,得到了不少好處,修爲精進很快,隱隱有突破的徵兆。
“有客人要到了。”
陳巖負手而立,聲音清清如玉,吩咐道,“你到外面,迎接一下。”
“是。”
徐有志沒有多問,答應一聲,轉身就走,來到殿外。
這個時候,已是黃昏。
半暈黃的光照下來,在壁畫之上,氤氳出大小不一的光輪,串串相連,各有不同。
松柏溪水,仙鶴白鹿,栩栩如生。
人站在下面,光影繚亂。
沒有等多久,只聽鐘磬聲響徹,浩瀚的雲氣由遠而近,凝成玉山,高有二三十丈,白玉無瑕,其上生有一株梧桐樹,華蓋高舉,青青如碧,非常顯眼。
在梧桐樹下,有一個道人靜靜而立,長眉金睛,卓爾不凡,周匝是風雲環繞,異香馥馥,凝成各種各樣的祥瑞景象。
道人一來,鐘鼓齊鳴,很是不凡。
徐有志一看,就是一驚,他一眼就看出,來人是真真正正的天仙人物,看其氣勢,尚在魚焦山之上,非常了得。
只是看上去,很陌生啊。
“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
徐有志確定,他從天庭上沒見過這一位,不過這個時候來不及多想,只是上前一步,道,“見過上真。”
“嗯。”
道人點點頭,髮髻上的木簪子上有着鳳紋,熠熠生輝,他的聲音有一種中性,不清脆,不悅耳,不鏗鏘,但是聽在耳中,很是舒服。
“大人已經在殿中等候。”
徐有志面對天仙,執禮甚恭,道,“上真請隨我來。”
“前面帶路。”
道人一擺手中的拂塵,平平淡淡說話,卻自有一種頤指氣使的從容。
看得出,這一位也是常年發號施令的。
白衣道人跟在徐有志的後面,不緊不慢,進入大殿。
甫一入殿,他就看到一個少年人立在魚龍刻石下,周身青氣環繞,水音澎湃,浩浩蕩蕩的力量升騰,充塞內外。
“果然是世界之力。”
道人白衣颯颯,目中有光,照出陳巖身上的異相,道果在徐徐轉動,玄妙莫測,暗自點點頭,心中的情緒莫名。
真是沒有想到,家族中子弟無數,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眼前之人。
想一想,也是無奈。
陳巖揮揮手,讓徐有志退下,也在打量這個道人,發現其背後的光暈像是孔雀開屏,五色流轉,璀璨像錦繡,非同凡響。
看其氣機之深邃幽遠,應該是老牌天仙。
兩個人都不說話,殿中安靜下來。
只有颯颯的光影搖曳,在光轉上生滅,像是光陰,時刻不同。
無聲無息,自有玄妙。
好一會,陳巖打破殿中的平靜,長笑一聲,面帶笑容,道,“閣下是紫垣明空仙尊,早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鏗鏘一面,真的是高興。”
紫垣明空仙尊陳林泉擺擺手,神情肅穆,道,“雖然你不願意認祖歸宗,不過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套。”
陳林泉身爲陳家的天仙,果斷剛毅,徑直道,“我這次來,是來商量事的,不要浪費時間。”
“乾脆利索。”
陳巖讚歎一聲,面上笑容不變,兩人入座之後,案上的香爐煙氣嫋嫋,如龍似蛇,非常靈動,道,“那我就長話短說。”
陳林泉坐直身子,目光炯炯,手持拂塵,雪白垂地,一動不動。
“是這樣。”
陳巖將自己在天庭中的情況講了一遍,聲音很慢,但很清楚,很有分量,道,“我認爲,天庭中不少的職位正空出來,可以讓陳家的人佔據。”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趁着北幽紫陽帝君在位,大肆在天庭安插一下人手。
北幽紫陽帝君可是天庭五大帝君之一,在天庭中擁有很大的權限,即使無法在重要位置上一言九鼎,但很多在外人看起來羨慕不已的職位卻可以定下,不費吹灰之力。
陳巖不知道北幽紫陽帝君爲何以前不這麼做,但想不明白就不想,正好自己來做,進行拉攏盟友。
要不是玄門仙道的人太過顯眼,陳巖都會讓他們來天庭做事。
“這個,”
陳林泉握着拂塵,眉頭皺了皺,正在思考,這可不是個簡單的問題。
“呵呵,”
陳巖見陳林泉眉頭緊皺,幾乎成了疙瘩,輕輕一笑,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當斷則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