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
蓮燈高舉,華蓋遮陰。
金書在地上,氤氳瑞氣祥彩,瀰漫庭戶,又有刀劍金戈之鳴,發於其內,有一種凜然冷意,夾雜霜色,橫浸到人的骨子裡。
俄而,金書一躍,到半空中,自有紫雲託舉,去地七八丈,像是人影一樣,對高座上的瑤池之主點了點,然後化爲一道流光,循着魚焦山離開的方向,遁走不見。
場中,剩下的紫雲,化爲五彩煙水,冉冉上升,久之方滅。
熄滅之後,殿中恢復平靜。
只有颯颯的風,自四面八方來,攜帶鬆影竹意,婆娑有光影。
瑤池之主坐在高臺上,背後星空浩瀚,星斗運轉,自有軌跡,萬千的光綻放,若孔雀展翼,她手按玉如意,看向下面,輕輕一笑,道,“紫陽重登帝君之位,就迫不及待地要展一展帝君的威風,靈真,你怎麼看?”
靈真東陵元君,佩劍曳履,英武非常,巾幗不讓鬚眉,敢言敢說,她稍一沉吟,就開口道,“紫陽帝君以往雖然很少露面,神龍見首不見尾,但從最近一段時間重登帝君之位的行動來看,深謀遠慮,行事果決,委實是天庭最爲頂尖的人物。”
靈真東陵元君伸出手,指了指剛纔金書消失的地方,道,“紫陽帝君派遣魚焦山來傳書,就是先禮後兵,這件事,他不會善罷甘休。”
瑤池之主坐在蓮臺上,花映人面,人比花嬌,她玉手撥動玉如意,發出好聽的聲音,美眸眯起,並沒有說話。
靈真東陵元君繼續說話,斬釘截鐵,道,“再說了,紫陽帝君重登帝君之位,正是意氣風發之時,這個時候,正需要提升在自己人眼中的威勢,這個因果,也是個藉口。”
說完之後,靈真東陵元君看向瑤池之主,玉顏上有淡淡的憂色。
她當然知道瑤池之主的厲害,天庭女仙第一,可不是其他人捧起來的,而是當仁不讓,可這位女仙同樣明白帝君的深不可測。
天庭之中,帝君爲首,不可動搖。
這是鐵律。
要是瑤池之主和紫陽帝君衝突起來,真的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瑤池之主站起身,環佩在腰,行走之間,相互碰撞,響成一片,有一種清清冷冷之光,乍暖乍寒,她心中幽幽嘆息一聲,對於這個事情,也有點無奈。
當時的時候,迫不得已,不得不如此做。
同樣的,結下因果,就得了結。
瑤池之主對於自己曾經做的事並不後悔,她只是在想,當時自己要是細心一點,不被紫陽的假象矇蔽,或許真的可以阻擋他重登帝君之位,那該多好。
諸般念頭一閃而過,瑤池之主雲袖一揮,明輝如雪,霜霜點點,道,“真要是紫陽不肯罷休,那我就等他上門了。”
瑤池之主的聲音不大,但字字堅決。
作爲天庭第一女仙,她可不會拉下臉面,上門給別人賠禮道歉,哪怕是自己理虧都不行。
將錯就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是。”
靈真東陵元君點點頭,紫陽帝君固然深不可測,可瑤池能夠在天庭這麼多年來獨樹一幟,炯然不同,同樣是底蘊深厚,要是紫陽帝君真欺人太甚,也不會讓他好過。
閣前。
珠玉潛水,荷葉清圓。
櫻花與曜樹,蒼雅古拙。
風自吹來,有瓊色扶搖,稀稀疏疏。
還有溪雲片片,鬆雪簇簇。
景象如畫,勾勒成詩。
東玄妙法帝君坐在閣前,身子周匝是玄妙之文字,磊落如珠,積光乾淨,相互碰撞間,灼灼其華,光彩煒煒,煌煌大氣。
他手中扶平半卷經書,正在閱讀。
這個時候,有屬官從外面進來,低首行禮,稟告道,“大人,紫陽帝君派遣魚焦山前往瑤池寶界拜見了天母。”
“去的是瑤池寶界,”
東玄妙法帝君聽了,放下經書。
帝君之力,雖然可以遍佈天庭,可實際上,天庭的五個帝君沒有一個是這樣做的。
原因無他,很是麻煩。
一是,偉力瀰漫,對於帝君來講,是個負擔。
二是,天庭界天無數,主事之人,雖然比不上帝君們,但不少都是天仙層次的,他們可不希望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注視下。
所以,帝君們都會有自己的耳目。
而近來的屬官,就是東玄妙法帝君的耳目之一,負責注意天庭中的風吹草動,他繼續稟告,道,“魚焦山進去之後,很快就離開了,具體去見瑤池之主是爲什麼事,沒有打聽出來。”
東玄妙法帝君擺擺手,讓手下的屬官退去,他站起身,看着眼前湖光森淼,幽綠凝黛,其他人不知道內情,但作爲知情者,他是一清二楚。
“紫陽這是清算了。”
東玄妙法帝君踱着步子,周匝文字逸出,激盪上下,有火芒霜意,橫空左右,他眸子沉沉,念頭起伏,雖未親眼目睹,但事情爲何,自然有數。
少頃,只聽半空中傳來呦呦之聲,然後鈴鐺作響,南天混元帝君騎着梅花鹿,手持拂塵,翩然而到。
“道友。”
南天混元帝君來到閣前,向東玄妙法帝君打了個招呼。
“道友,”
東玄妙法帝君扶了扶道冠,對於南天混元帝君的到來早有預料,沒有任何的意外,道,“瑤池之主之事,不太好辦啊。”
“嗯。”
南天混元帝君從梅花鹿上下來,法衣古拙,繡着蓮花,他的眸子中有着溢彩,道,“這個事情,我們四人都不好插手。”
“不好插手。”
東玄妙法帝君踱着步子,道,“當日瑤池之主心繫此事,強行登門,確實是理虧。紫陽佔據了大道理,不肯罷休。再說了,瑤池之主是天庭女仙之首,敢作敢當,即使是我們插手,她也不會同意。”
“那就這樣吧。”
南天混元帝君此來,就是交換意見的,道,“瑤池之主當日也是因爲我們的囑咐才結下此因果,我們絕不能完全坐視不理,真要是紫陽做的太過分,我們就得立即出手。”
他們都是天庭的帝君,分爲明白帝君權柄在天庭的無上偉力。
在同時,陳巖居於自己的宮殿中,擡起頭,眸子有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