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會。
煙雲橫生,霞彩流轉。
驚虹盤踞於玉樹之上,霜葉青蔓,結珞成蓋,風吹搖曳生姿。
周天星斗,依次落下,一個接一個。
剛開始之時,大若山嶽,光芒璀璨奪目,不可逼視,須臾之後,倏爾變小,恰似斗大,六角生芒,待落入水中之時,只有瑩瑩一點,微不可查。
星斗落水中,頓生漣漪,圈圈層層,向四面八方擴散。
在擴散的過程中,正好碰到水面上千姿百態的樓閣,浮臺,亭榭,走廊,虹橋,等等等等,繼而相撞鳴音,叮咚作響。
聲音清脆,悅耳,明澈,蘊含淡淡蓮香,嫋嫋不散。
衆仙聽在耳中,神骨一清。
不知何時,突然間,星斗迴音激盪建築的聲音陡然間拔高,若鐘鼓大作,每一下,非常沉重,遠遠而來,攜帶不可思議之威嚴。
偉岸,強大,高高在上。
只是甫一出現,就讓人下意識坐直身子,不敢越雷池半步。
“有帝君要到了。”
不周君坐在小亭中,放下手中的拂塵,扔到玉几上,他展目看去,就見青穹之上,有大日徐徐而來,中央有云車,上面鐫刻着奇異文字,或是彎曲若羊角,或是展翅似鶴形,或是四四方方像小鼎,或是似圓非圓有魚狀,千奇百怪,各有不同。
文字交織,演繹文明。
璀璨文明,浩瀚若星河。
雲車穩穩當當落在高臺上一架王座上空,然後不計其數的文字波紋般氤氳下來,東玄妙法帝君從雲車中出來,穩穩坐下。
東玄妙法帝君坐定之後,自頂門之中,迸射出萬千祥光,層層向上,中懸經文,普照天地。
“東玄妙法帝君。”
清虛君長眉細目,面容俊美,身上法衣有五嶽真形之紋,八會龍鳳神章,他目光掃過降臨帝君,對身前的人說話,道,“當初沒有登上帝君之位,真是最大的損失。”
桀身高丈二,髯須如鐵,半赤身子背起古樸斧頭,身上的氣質桀驁不馴,睥睨四方,聽到好友的話,他翻了翻眼皮,道,“天庭在元中得到天運實在驚人,沖天蓋地,真的是順水行舟,快到無法想象。”
桀看向外面,繼續說話,道,“至於我們,雖然不算逆水行舟,但比起帝君們,還是要差一大截的。”
“嗯。”
清虛君點點頭,心裡嘆息一聲,這也是他上一次全力以赴要爭奪帝君之位的關鍵,可惜還是功敗垂成,沒有成功。
想一想,真是遺憾。
叮咚,叮咚,叮咚,
少頃,虛空之中,有鈴鐺聲傳來,日照月臨,晝夜開合,瓊華之玉,光可鑑影,南天混元帝君騎梅花鹿,手持拂塵,翩然而來。
南天混元帝君騎鶴行來,枝枝丫丫的鹿角上掛起日月,搖曳墜金,聲音響亮。
再然後,雲精空結,飛文錦蓋,懸覆經上,幽幽深深水光橫浸到時空中,顯出半面,青衣帝君緊跟其後,風姿特秀。
兩位帝君,一前一後,來到會場。
他們各自落在寶座上,垂下眼瞼,然後一推頭上道冠,顯出半畝慶雲,光明澄淨,耀眼四下,奪目到不可直視。
東玄妙法帝君,南天混元帝君,青衣帝君,三位帝君到了以後,整個會場之中,鐘磬漁鼓之聲大作,在半空中迴響,有澎湃迴音。
浩瀚,偉岸,龐大,不可企及。
威嚴密佈,鋪天蓋地。
不周君見此,斂去面上笑容,他擡頭看向高居於寶座上的三位帝君,只覺得心中沉甸甸的,有一種別樣的壓抑。
天庭帝君,實在是天仙金字塔頂尖上人物,更爲可怕的是,他們藉助天運還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委實恐怖。
“最後兩位帝君。”
不周君攏在袖中的手擺動,演繹出不同卦象,即使是局外人,他也清楚,在天庭五位帝君中,向來值日帝君最爲強勢。
至於最後那一位紫陽帝君,原本以神秘著稱,而現在據傳聞,已晉升半步金仙,接下來要衝擊上境。
上境,橫絕諸天,至高無上。
自己這次靜極思動,還不是爲了這個?
正在此時,玄音大作,千乘萬騎般的金芒自遠處迸射,連綿一片,然後像兩翼一樣展開,一左一右。
左面之人,頭戴寶冠,身披日月仙衣,冕旒垂肩,看不清面容,雙手自然下垂,威嚴難以想象。
右面之人,是個少年人,面容俊秀,皮膚白皙如玉,身姿挺拔,背後玄光升騰,高高託舉,有一門戶橫於其中,統御萬氣。
“一個是值日帝君。”
不周君只是看了一眼左面帝君,就見目光投向右面的帝君,目光咄咄,有金芒跳躍,上下仔細打量,喃喃道,“紫陽帝君,果然已是半步金仙。”
他看得清楚,這來的紫陽帝君背後規則化形,細細密密,彼此交錯,恍若實質。
規則投影到現世,栩栩如生。
一舉一動,偉力加身。
浩瀚力量,不可思議。
甫一出現,就是全場的焦點。
蟠桃會上,大都是天仙,不只是有老古董,有新晉天驕,甚至有鎮壓整個天庭的四位帝君,可無論是有多少人,最爲耀眼的只有一個。
只有一人,光芒萬丈,若大日一般,掩蓋諸星的光輝。
“紫陽帝君,”
玄門天仙同時擡起頭,看向空中,見到紫陽帝君,不少人目中異芒跳動,面上不可避免地露出震驚之色。
是的,震驚。
即使是以前有傳出的零星消息,可見到紫陽帝君的陣容,還是震驚。
“是陳巖。”
棲寧郡主用手捋了捋垂下來的青絲,裙裾因爲心情激盪而不停搖擺,暈開層層青花漣漪,氤氳香氣,她的聲音都變得顫抖。
“是他。”
趙宛然,阮幽珠,等等等等,他們這幾個和陳巖打過交道,算得上熟悉的玄門天仙們,看着陳巖出現,身上偉力鋪天蓋地,難掩震撼。
以前的時候,他們還是一個層次的,但現在,已經宛若兩個世界。
“陳巖。”
至於來自於太冥宮的蘇秋等人,則是沉默下來,心情複雜。
轟隆隆,
五位帝君到場,日月星辰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