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龍山公園,依舊是滿目蒼翠。山上栽種的基本都是常綠喬木,大奧迪行駛在蜿蜒如玉帶般的山間小徑上,讓人神清氣爽。
沒有人檢查,奧迪車的這個牌號,警衛戰士早就已經熟悉得很了。
這條小路只通往一處所在,就是嚴玉成居住的別墅。而駕車的司機,赫然是政治局候補委員柳俊同志本人。
嚴玉成退休之後,依舊搬回了龍山公園“老房子”居住。
柳俊既然到了京師,岳父老子那裡是無論如何都要去拜訪的,而且他也確實有些事情,需要和嚴玉成商量溝通。
嚴玉成儘管已經退休,依舊是本派系深孚衆望的領袖人物,嚴柳系的衆多大員,經常會出現在龍山公園這棟別墅的客廳裡。
這一次也不例外,柳俊剛剛走進客廳,就看到了容百川。
這可真是巧了,柳俊本就打算看望嚴玉成之後便去容百川家裡拜訪的。既然在這裡碰到,倒是不勝之喜,免了一番“跋涉之苦”。
見到柳俊進門,容百川站起身來,含笑點頭。
“爸爸,容部長。”
柳俊微笑着給嚴玉成和容百川打招呼,走過去與容百川握了握手,隨即在一側沙發上落座。
“呵呵,柳政局,聽說你很威風了一把啊?”
柳俊屁股尚未沾到沙發,嚴玉成便開口了,狠狠調侃了柳書記一句。
他們翁婿之間鬥口,容百川倒也曾經見識過兩回,見怪不怪了,但微笑爾。
而對於岳父的調侃,柳俊更是早已習慣成自然,毫不在意,徑直掏出煙來,賄賂了嚴書記一支,又敬給容百川。
聞聲走過來的解英正好看到這個場景,很是不悅地說道:“小俊啊,怎麼你每次一回來,就要引誘你爸爸犯錯誤呢?煙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少抽一點不行嗎?”
其實嚴玉成退休之後,堅持必要的體育活動,身體反倒比在任時更加健康,解英對他抽菸的“管制”也不如前些時候那麼嚴格,柳俊不合一到就做這個動作,還剛好給解英瞧見,自然忍不住要“敲打”幾句了。
不然的話,以後這個管制工作不好做。
嚴玉成同志在這個方面,並不是那麼自覺的。
對岳母的“訓斥”,柳書記就更不會放在心上了,不過誠懇認錯的模樣還是要擺出來的,這是個態度問題,不能不端正。
“媽,習慣了,呵呵,下次改正。”
柳書記笑呵呵地說道。
解英便即回嗔作喜,親自給女婿沏了一杯濃茶過來,隨即轉身離開,看電視去了。
龍山公園這棟別墅裡,生活設施還是很齊全的,嚴玉成退了休,解英自覺“千鈞重擔”落地,也就開始很愜意地“享受”生活。說起來,解英的享受其實也蠻簡單,就是看看電視劇,要不和服務人員或者衛士打個牌什麼的。
對於解英的這些活動,嚴玉成一不參與,二不干涉。
嚴書記也有自己的生活享受,那就是看看書,偶爾興致大發的時候,還會隨手寫點心得、讀書筆記什麼的。嚴書記可是正經的大學文憑,年輕時候,筆頭上很是來得。前不久周先生看了他的一篇讀書筆記,就十分驚喜,笑呵呵的誇獎嚴書記底子還在,沒“荒廢學業”。
年近七旬時得到先生如此“褒獎”,嚴書記臉上頗有光彩。
“柳俊,你也老大不小了,還是那麼喜歡出風頭,不大好啊!”
解英離去之後,嚴書記很愜意地抽了幾口煙,又開始“教訓”柳政局,目光依舊炯炯有神。
柳俊淡然一笑,說道:“老爸,有些風頭,該出還得出。不爲我個人出風頭就是了。”
容百川笑道:“此言有理。老實說,聽了你的發言,我深受震動。柳書記,你說得對,這是個機會,必須要抓住。是不是能夠搶到先手,這一次很重要。”
儘管柳俊在政治局會議上表現得比較激進,但他的觀點得到了大部分政治局委員的認同。不管柳俊的方案是不是完全行得通,只要能實現其中的一部分,我們所獲也必然良多。利大於弊的事情,就值得去做。
原則問題上,大家都不含糊。
嚴玉成說道:“機會是機會,但是怎麼抓住,也需要好好籌劃一下。美國佬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們早已經習慣了自己的霸主地位,對於一切向他們權威發起挑戰的國家,都是另眼相待。需要小心在意。”
柳俊笑道:“這個自然,誰也不喜歡被人家割肉。不過世界上也沒有這個道理,沒有誰規定只能是美國割別人的肉,別人不能割他的肉。這麼多年來,他們吸血也吸得夠了。”
一言及此,柳俊眼裡閃過一抹凌厲的光芒。
“那你說說看,打算怎麼弄這個事情?”
談到正事,嚴玉成便來了興趣,也不調侃女婿了。
“嗯,昨天晚上我已經和郭其良同志談了一次,基本上統一了看法……”
柳俊便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與郭其良商議的方案。
嚴玉成和容百川都聽得很認真。別看他們兩位全都是黨務幹部,對經濟問題可也不外行,而且這個也不是純粹的經濟問題,摻雜了太多的政治元素和其他元素在內。柳俊的方案,是不是切實可行,入耳便知。
“嗯,方案倒是可以,時間方面,緊張了點。”
聽了柳俊的介紹,嚴玉成沉吟稍頃,說道。
柳俊說道:“雖然時間緊一點,只要協調到位,成功的機率還是很大的。關鍵是能不能夠把效益最大化。”
嚴玉成淡然一笑,說道:“還是有點急躁了。”
如果說柳俊在工作上有什麼毛病的話,那就是他的雷厲風行,總是想把事情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得盡善盡美。
嚴玉成是柳俊的“知己”,順便給他提個醒。
柳俊說道:“我也知道急躁了點,但這個事情,主動權並不完全在我們手裡,所以進度要加快。要是趕不上時間的話,收穫會小得多。”
嚴玉成說道:“你也知道主動權不完全在我們手頭。這個事情,真要加快進度,幹部是關鍵。”
說着,嚴玉成望了容百川一眼。
容百川微微一笑,說道:“嚴書記,其實您也不必擔心,柳書記一定早有成算了。”
嚴玉成笑道:“我看有點懸。”
柳俊也笑了,說道:“所以啊,這事要請容部長大力支持了。”
容百川哈哈笑道:“柳書記,我就知道,你不會放過我的,主意遲早要打到我頭上。”
“呵呵,容部長果然明察秋毫。誰叫你管着天下的幹部呢?我不打你的主意,打誰的主意去?我的要求也不高,一百個交流乾部指標,五十個中央黨校進修指標,您看着給吧!”
柳俊笑着說道。
容百川吃了一驚,說道:“好傢伙,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啊。”
“情勢所逼,不得不然。如果我能提前一年去D省,就不必這麼麻煩你了。”
容百川臉上的笑容逐漸斂去,雙眉微微蹙起,沉思稍頃,說道:“柳書記,思路是對的,但這個幅度是不是大了一點?稍一不慎,就是全省震動啊。”
D省的幹部構成情況,作爲中組部長,容百川不說了如指掌,大致情形還是很瞭解的。柳俊去了D省之後,容百川尤其關注D省的政壇走勢。柳俊已經是本派系明白無誤的新生代領袖人物,接班人地位確定無疑,容百川是嚴柳的老部下,也是柳俊的朋友,對他自然是滿懷維護之心。
魏寧生“不對抗不配合”的態度,容百川有所耳聞,聽說在省委常委會上討論全省經濟建設問題的時候,魏寧生還很“委婉”的頂回了柳俊的部分意見。
身爲老資格的省長,又是D省本土幹部的旗標人物,魏寧生如此做派,也不算十分離譜,只能說是官場常態。而且魏寧生的度把握得比價到位,絕不公然和柳俊發生爭執,以免授人以柄,政治手腕很是老辣。
柳俊剛剛過去,不可能馬上就對省委省政斧的主要班子成員“出手”,中央也不會同意他這麼幹。省委書記團結班子成員乃是本職工作。
而現在的情勢,又“逼迫”柳俊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樹立權威,切實掌控D省的幹部隊伍。既然省級班子暫時不好動,柳俊自然要將主意打到地市級班子和省直機關班子的頭上。
幹部調整,歷來是很嚴肅的,就算是地市級班子和省直機關班子的配置,柳書記也不能毫無理由的隨便予以調整。
這個時候,向容百川求助,通過幹部交流的方式,將一部分D省的本土幹部調出來,交流一批國家部委和外省的幹部過去,就變成了唯一可行的辦法。再輔之以黨校進修的方式,效果還是會很不錯的。
只不過柳俊要求調整的幅度也太大了些,容百川一時之間,不好應諾。
“柳書記,分批走吧。幅度太大的話,還是不大穩妥。而且,這個事情,我建議你親自和薛遠山同志溝通一下,最好是爭取到他的支持。”
容百川鄭重的說道。
薛遠山在新的常委班子裡,負責書記處曰常工作,還兼任了中央黨校校長,大規模幹部交流,乃是他的正管。
容百川這個提醒,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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