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興邦給小青解了圍。
柳晉平見小俊與小青眉來眼去,似乎是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心裡十分疑惑,正要動問,小青的電話響了起來。
小青拿起手機一看,神色就變得比較凝重。
“你好,徐總!我是柳青!”
電話是徐興邦打過來的,這一刻的小青,又從嬌嬌怯怯的女兒家變成了叱吒風雲的女大鱷,聲音沉穩,禮貌中透出一股威嚴。
“呵呵,柳總裁,你好!聽說令尊令堂兩位大人到了本港?”
小青微微一笑,徐興邦的消息蠻靈通的:“是的,徐總。謝謝你關心!”
“不知道柳總裁和二老現在方不方便,我想過來拜訪一下。”
徐興邦很客氣地說道。
小青微笑道:“勞動徐總親自駕臨,如何敢當?”
“呵呵,柳總裁太客氣了,兩位老人家到了本港,徐某應當前來拜見的。”
徐興邦的態度異常的謙遜,隱然以兩位老人家的晚輩自居。以徐興邦在香港的身份地位,這要算非常的禮遇了,柳青自是不能拒絕。
小青掛了電話,柳俊問道:“徐興邦要過來?”
“是啊,他說過來拜見我爸我媽!”
柳俊笑了一下,說道:“坐不住了。”
小青也是嫣然一笑:“山雨欲來風滿樓……”
說起來,因爲徐哲弘的原因,徐興邦與柳俊柳青都有些嫌隙。當然到了徐興邦和柳青這個層級的大富豪,些許不痛快,自不會帶到面上來。眼見得盛業基金日益強大,徐興邦更是不會主動向柳青起釁。盡力搞好關係,對大家都有好處。
“爸,媽,待會有一個客人要來,姓徐,算是香港的大老闆,說要來拜訪你們兩位老人家。”
小青笑着對父母說道。
柳晉平說道:“呵呵,這位徐老闆太客氣了……”
柳晉平當然不知道徐興邦是何等人物,但想來能被女兒推許爲“大老闆”的人,必定也是身家億萬的富豪,親自上門來拜會自己,與有榮焉。
七娘就有點擔心地說道:“你們要是談公事,那我們就避開吧?”
小青笑道:“人家是專程來拜訪你們兩位老人家的,你們避開了,怎麼行?”
柳俊說道:“沒事,七娘,都是小青的朋友。如今小青也是香港數一數二的大老闆呢。”
七娘就笑眯眯的連連點頭。對於小俊的話,她一貫是信服的。
徐興邦來得很快,鑑於他的身份,柳青親自在別墅的門口迎候。雖說現今盛業投資的財力,更在徐氏集團之上,畢竟徐氏在香港經營數十年,根基牢固,聲名顯赫,卻不是柳青一介新貴之可比。
“柳總裁降階相迎,不敢當啊!”
徐興邦見柳青親自在門口迎候,很是滿意,連連拱手客氣。
“徐總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
柳青也客氣地迴應。
兩大富豪見了禮,並肩走進客廳。
“徐總,你好!”
柳俊笑着起身。
“喲,是柳書記,這可真是幸會幸會!”
徐興邦意外見到柳俊,吃了一驚,又是連連拱手。
“這兩位,就是柳總裁的父母大人吧?兩位老人家好!”
與柳俊寒暄完畢,徐興邦徑直走到柳晉平老兩口面前,鞠躬問好。徐興邦也已年近六十,只比柳晉平小几歲而已,卻是自居晚輩,執禮甚恭。此人雖不是徐氏集團的創始人,能將徐氏發揚光大,果然能屈能伸,手段了得。
徐興邦成名已久,舉手投足之間,氣度儼然,柳晉平老兩口慌忙答禮,略略有些惶恐。
“阿華……”
徐興邦朝隨從招了招手。
那隨從上前幾步,將手裡捧着的一個大大的禮品盒交到徐興邦手裡。瞧徐興邦接過來時費力的情形,這個禮品的分量着實不輕。徐興邦將禮品盒小心翼翼的擺到茶几上,打了開來。
“這是我請人訂做的一尊觀音大士佛像,請寶蓮禪寺的道一大師親自開的光,兩位老人家來到香港,徐某無以爲敬,區區薄禮,不值一笑,求個平安!”
徐興邦笑着說道。
那是一尊翠玉雕就得觀音大士全身立像,用料考究,雕工精細,佛像豐滿圓潤,端莊慈祥,寶氣燦然,是難得的藝術精品。用來贈送給老人家,頗爲彰顯品位。可見徐興邦爲了此番拜訪,下足了本錢。
柳晉平老兩口看到這個美侖美奐的觀音大士玉雕,不由嘖嘖稱奇。七伯雖然不信佛,七娘卻是很信菩薩的。這麼一尊佛像,擺放在神龕之上,確實頗有光彩。
柳青忙即點頭爲禮,說道:“徐總惠贈,愧不敢當。柳青代家父家母謝謝徐總的好意!”
“呵呵,叫柳總裁見笑了……”
見觀音大士收到預期的效果,徐興邦也很是滿意。當下分賓主坐定,徐興邦動問兩位老人家的起居,柳青一一代爲回答,氣氛甚是融洽。
“柳總裁,此番盛業基金緊盯泰銖,所獲不小吧?”
聊過一陣家常,徐興邦話鋒一轉,點到了正題。要說大家同爲香港頂級大富豪,徐興邦如此動問,略略有些犯忌。不過徐氏集團以實業爲主,平日裡雖也涉足金融,規模遠遠比不上盛業基金,閒聊似的扯上幾句泰銖,也不當大事。
柳青笑了笑,亦不隱瞞,說道:“泰國的經濟發展過快,金融市場混亂,隱患早就埋下了,這次大家只是加上一根稻草而已。”
徐興邦笑道:“柳總裁太謙遜了,盛業如今可是世界聞名的大財團。於盛業基金和柳總裁而言,可能只是一根稻草,但於泰國和泰銖而言,卻是重於泰山,難以抵擋。”
柳青微微一笑,與柳俊對視了一眼。
徐興邦忽然造訪,絕不是僅僅拜見兩位老人家那麼簡單,也不僅僅是爲了向她祝賀,來意她和柳俊都已隱約的猜測到了。
果然,徐興邦接下來就嘆了口氣,說道:“經過此番打擊,泰國怕是要元氣大傷,沒有幾年功夫,難以復原的了……其實,香港的情況,和泰國也相差無幾,金融市場夠混亂的了,真是讓人擔心啊……”
柳俊微笑道:“徐氏集團以經營實業爲主,金融市場上的波動,應該不會對徐氏有太大的影響。”
徐興邦搖了搖頭,說道:“柳書記,你也不必安慰我了……全球經濟一體化,金融和實業歷來是息息相關的,風暴來臨的時候,誰也不能獨善其身。情況堪憂啊!”
柳俊默然。
徐興邦不愧是老於商場的積年老手,對香港後事的看法,與柳俊上輩子的記憶驚人的吻合。事實上,在柳俊曾經經歷的那個時空,雖然大陸政府強勢介入,成功擊退索羅斯對香港的“經濟侵略”,令其鎩羽而去,保住了港幣不貶值,但隨後還是引發了相當長時間的經濟衰退,尤其是香港樓市,一再縮水,許多地產公司紛紛破產。徐氏集團在香港地產業也是舉足輕重的龍頭,可以想見,前景很不樂觀。
柳青說道:“徐總也不必過分憂慮。凡事總有應對之策。”
徐興邦望了這個嬌小美麗的貴婦一眼,心裡閃過一抹希冀,說道:“願聞其詳。”
柳青微微一笑:“香港是徐氏集團的根本重地,也是盛業集團的根本所在,大家的訴求是一致的。只要攜起手來,沒有度不過的難關。”
徐興邦料不到柳青會如此明白無誤地表態,不由大喜過望。全球各地著名的對衝基金和大筆國際遊資,對東南亞各經濟體虎視眈眈,香港隨時可能步泰國的後塵,爆發金融危機,這個是徐興邦等本港鉅富完全可以預料得到的。屆時大陸政府會不會強勢介入,徐興邦現在還不敢確定。假使沒有大陸政府巨大的外匯儲備作爲後盾,盛業基金這個本港的第一大對衝基金,其態度就至關重要。
柳青這個態度,等於是給徐興邦吃了顆定心丸。
只要盛業基金不和其他基金聯手對付港幣,香港爆發金融危機的概率,就要降低許多。縱算其他國際炒家冒險對港幣進行阻擊,有盛業基金牽頭,聯合本港其他財團,強勢與國際炒家們對抗,勝負之數,便在兩可之間。
“呵呵,柳總裁果然不愧巾幗英傑,徐某願附於驥尾!”
徐興邦朝柳青連連拱手。
“徐總,其實那幫國際炒家,對衝基金,並不足懼。”
柳俊緩緩說道。
徐興邦便專注地望着他。儘管柳俊是內地的黨務幹部,貌似與香港的金融局勢挨不上邊。但徐興邦絲毫不敢輕視他的意見。一個在大陸的體制內,二十幾歲能上到如此高位的人,必定有非凡之處。
“他們都是些投機主義者,唯利是圖。出手前肯定會權衡利弊。就算他們冒險出擊,要擊退他們也不難。關鍵是後續風潮,一定要小心在意。如同徐總所言,整個東南亞的經濟局勢都是息息相關的,香港也不能獨善其身。一段時間的低潮恐怕難以避免,尤其是地產業,請徐總三思!”
柳俊說得很隱晦,其中還涉及到一些更敏感的問題,柳俊也不便點得太透徹。
徐興邦連連點頭,望向柳俊的眼神就更加起了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