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畢業後的道路如何走法,早早就在嚴玉成和柳晉才轉。
以前,柳俊年紀還小,離畢業遠着,這個問題似乎並不迫切。隨着畢業時間臨近,兩位大佬就不得不上心了。爲此專門碰過頭,研討過。
實在這小子打小就表現得太出位,以致兩位大佬都正經拿他當盤菜。
“晉才,你說小俊這傢伙,現今到底有多少家產?”
嚴玉成點起一支菸,問道。
柳晉才愣了一,沒想到嚴玉成先關注的竟然是“財務問題”。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應是一兩個億吧?不過都做了處理,法理上沒有什麼大問題。”
柳晉才實話。自然,關於他對柳俊與樑巧關係的猜測,是絕不會講出來的。跟誰講也不能跟嚴玉成講。
不過柳晉才這個猜測,與實際情當真相差太遠。
“譁,大資本家啊!”
便是這個數字。對嚴玉也足夠造成巨大沖擊了。他雖是省委副書記。位高權重。金錢再多也未必放在眼裡。不過那都是公家地錢。如今冷丁在自己身邊鑽出來一個億萬富翁。確實嚇了一跳。
“這子真能折騰!”
稍頃。嚴笑了起來。
柳晉才也笑了:“實話說。連我這個做老子地。也是搞不懂。”
嚴玉成笑了一陣。又微微蹙起眉頭。沉吟道:“晉才啊。有時候吧。我還真有點慮。小俊好像對未來地事情。能夠預測得到!每一次都看得那麼準……”
柳晉才微微一震。放到嘴邊地香菸定在哪裡。
無也有同感。自己這個兒子聰明是夠聰明,甚至可以用絕頂聰明來形容。但每逢大事那股鎮靜的氣勢,彷彿“一切皆在我掌握之中”的篤定以及近乎固執的堅持,確實讓柳晉才偶爾會產生“妖孽”的感覺。
不想嚴玉成竟然也有這種感覺。
“呵呵在是自己的兒子!”
柳晉纔打了個哈哈。
嚴玉成便大爲不滿,不悅道:“那還是我女婿呢!”
這人,不管做到什麼職務歸是這麼個德行,不肯認輸。
“正是正是!”
柳晉纔是他的知己,對他這個臭脾氣知之甚稔,自是順着他說話。
“他這麼能幹在商場上,該當可以放一異彩!”
嚴玉成說道。
柳晉才笑了笑,說道:“別忘了中央的文件,除非我倆現在退休,做兩個田舍翁。”
“倒也是哈,得給這小子讓路……”
嚴玉成點點頭。
柳晉才道:“我看還是進機關吧也和我們說過的。”
嚴玉成微眯雙目:“進機關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是擔心的性子靜不下來……他又不像嚴明,受過部隊的鍛鍊。
”
柳晉才微笑道:“讀了五年古代文學要還靜不下來,我們該當找周先生和姜先生興師問罪!”
嚴玉成笑着嗔道:“自己兒子不爭氣去怪先生……你倒老謀深算啊,當初同意他讀這個專業,敢情是在這等着呢。”
“你能說你不是在這等着的?”
柳晉才反詰道。
嚴玉成微笑不語。
知心老朋友密室談話,氣氛是極隨意的。若柳俊在,兩位大佬還要端個架子。
“那好吧,看來回N省上班,意見已經統一了。那麼放到哪裡去?他自己倒和我說過一回,說是去團省委。”
嚴玉成說道。
柳晉才微微有些詫異。
自打他調任大寧市委書記,也住進了省委常委院,又變回去和寶州市一樣,哥倆經常會在一起坐一坐。以嚴柳的“大名”,有些忌諱不避也罷,避了反倒着了痕跡。
這一回是嚴玉成主動打電話給他,說是要聊一聊。柳晉才也沒問爲什麼。現在看來,竟然是爲了自家兒子的工作安排。
貌似嚴明從部隊裡轉業回來的時候,嚴玉成對親生兒子的工作,一點也不上心。
自然,那是因爲嚴明那時候在嚴玉成心目中,根本上不得檯盤。
不過後來柳俊給支了一招,局面迅速打開,如今嚴明也成長起來了,儼然開始有乃父之風,讓嚴玉成甚是欣慰。這中間,自是柳俊居功至偉。就算撇開柳俊和嚴菲的關係不論,嚴玉成這也算得投桃報李。
“要我說,放到向陽縣高新區去或許更合適!”
柳晉才竟然是和嚴玉成一般的心思。
“如今友信當了縣長,那個孫有道,嗯,我總是有些不大放心!”
柳晉才儘管已經調到了大寧市,對寶州市的事情卻還當作份內工作。孫有道這個人,確實是給人不夠沉穩的感覺,不大合柳晉才的胃口。若不是柳俊力挺,孫猴子幾乎根本沒指望進入縣委常委會。其實在很早以前,柳晉才就將兒子當成了編外的“組織部長”,而且還是最信任的那種。
高新區的龍頭企業,“騰飛實業展總公司”就是柳俊打下的老底子。將柳俊放到那裡去,高新區這個全省第一,依舊會是穩穩當當的。
這一點,嚴柳都很有信心。
嚴玉成就笑了:“這個事情,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你猜這小子怎麼頂我來着?”
“他敢頂你?”
“嘿嘿,你還裝啊?自己養了個什麼貨色自己不知道?”
嚴玉成撇了撇嘴。
柳晉纔有點不好意思。
貌似自己這個兒子,經常跟岳父老子脣槍舌劍!
“他怎麼說?”
“他說,要是讓他去高新區,就辭職下海!”
柳晉才愣了:“他職都還沒有,辭什麼職?直接下海得了!”
嚴玉成哈哈一笑:“敢於這麼和我說話的,小字輩中僅此一人而已……我估摸着,他八成是惦記上白部長家的閨女了!”
柳晉才吃了一驚。
這像個岳父老子說的話嗎?
“別那麼看着我,這小子算盤打得挺精的,死死盯着白建明那條線不肯放呢。”
嚴玉成笑道。
柳晉才隨即也有些好笑。
嚴玉成和親近的人說話是這麼個調調。“語不驚人死不休”!
說起來晉才也得不佩服自家兒子的精明瞭。既然決定從政,柳俊無會成爲嚴柳系第一順位的接班人,兩個老子是一定會下死力氣幫他的,周先生那裡也不消說得。這些早就在他算計之中入團省委,不是爲了盯住白建明,又是爲了什麼?
“那就尊重他自己
吧!經濟工作應該是不用我們教什麼了,熟悉一工作也好。”
柳晉才說道。
團務工作,很多時候與黨務工作有相通之處。
“嗯,暫時先這麼着。不過才啊,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同意這小子進團省委,只是暫時的,往後哪裡用得上,我就給他調哪裡去!既然想要做官不要想太輕鬆。”
嚴玉成這話幸好不曾給柳俊聽到。不然,柳衙內不定怎麼鬱悶呢!
貌似嚴大書記:己一直在往輕鬆的路子上走。
……
柳衙內離開南方市,倒並有急着去團省委報到就直飛都,去拜訪了周先生。在都陪着先生和師母住了差不多一個禮拜以盡孝道。
自然,白建明裡也是要去拜訪的。
由周先生領着去的。
一週之後,纔回到大寧市,悠哉遊陪着嚴菲好好玩了兩三天,惹得嚴玉成又一次吹鬍子瞪眼睛。眼見得再不去報到上班,岳父老子要直接開言訓斥了。
什麼人啊,也太不把工當回事了!
柳內這才施施然去到團省委,也不找辦公室,邁着方步進了白部長的房間。
“報告白長,新兵柳俊前來報到!”
白楊正經成了學校部部長,正處級幹部,辦公室更加寬敞明亮了。
白楊一見柳俊,先是一喜,隨即秀眉微蹙,“哼”了一聲:“你倒悠閒,檔案都到了好幾天了,才姍姍來遲,架子蠻大的!”
“嘿嘿,能耐大,架子自然也大了!”
見沒有外人,柳衙內便“恬不知恥”地自吹自擂起來。老實不客氣在待客沙上坐了,翹起二郎腿,整個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白楊同志,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怎不沏茶倒水!”
白楊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嗔道:“有你這麼囂張跋扈的手下嗎?要領導親自沏茶倒水!”
“有理有理,倒把這茬給忘了。請問領導是否口渴,想喝什麼茶水,小的這便伺候……”
柳俊拍了拍腦袋,要往起站。
“你就貧吧!”
白楊“噗哧”一笑,起身給他泡了一杯茶,在對面沙上坐下。
“哎,你去都見我爸爸了?”
“那是。咱好歹要去拜拜碼頭,結識一下大掌櫃的!”
只要一到了白楊面前,柳俊就嘻皮笑臉,沒一點正形。他知道,白楊就吃這一套。
自然,這一套只有柳衙內使出來才管用,若是換了別人,不被白部長訓斥得屁股冒煙兩眼冒火纔怪。別看白楊年輕漂亮,對手下幹部的關心和要求嚴格,都是同樣出名的。
白楊笑罵道:“這是在辦公室,正經點。我爸,跟你說什麼了?”
“嗯,白部長說……小俊啊,你去團省委工作,我是很放心的……”
柳俊模仿着白建明說話的聲音和神態,倒也唯妙唯俏。
白楊便咯咯直笑。
作爲一個離婚的單身女幹部,偏又十分漂亮,白楊這些年一直都很注意,對試圖接近自己的男性,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她都保持着足夠的距離。
白建明老兩口遠在京師,白楊等於是一個人孤零零的掛在N省,一天到晚這麼繃着,其實也蠻累的。唯獨柳俊一出現,便能讓她完全放鬆,逗得她開心不已。
“……楊楊呢,很年輕不懂事,你去了團省委之後,要多多關心多多幫助他,這個女兒,我就託付給你了,你一定要給我照顧好……”
柳俊繼續模仿白建明的神態,胡說八道。
“你再胡說,看我不打你!”
白楊揚起小拳頭,嚷嚷道,俏臉微紅。
柳俊便有些心虛地四處張望。
和白楊開開玩笑無傷大雅,若是一不小心被團省委的其他同事看到,便不大好了。以前他只是一個偶爾露回面的“匆匆過客”,現今卻是要正式來這個單位上班了。
“怎麼,嘴裡說得兇狠,心裡怕得厲害?”
白楊便撇了撇嘴。
“領導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
柳俊兀自嘴硬。
“你也還記得我是領導?那我不妨告訴你,新兵柳俊同志,領導是不怕犯錯誤的,即使犯了錯誤,也有下面的同志承擔責任,尤其是新分配來的同志,沒有工作經驗,很容易犯錯誤的嘛!”
柳俊故作驚訝,露出“怕怕”的神情。
“敢情您這就一黑店?得,咱來錯地方了,現在走人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
白楊冷笑一聲。
“檔案早就到了,你的組織關係也調過來了,走吧,這就跟我去見池書記!”
池書記大名池曉波,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同志,留着齊耳短,神情幹練,不過略顯豐腴的身材,將這份幹練微微沖淡了一點。
池曉波是團省委分管學校部的副書記,在團省委四個副書記中排名第二。
“池書記,你好。這是新分配來的碩士研究生柳俊同志。”
白楊給池曉波介紹道。
池曉波原本正在看文件,見白楊進門,便即笑嘻嘻地站起身來。自然,這裡面有白建明的影子。否則沒必要對一個天天見面的下屬這麼客氣。待得聽了白楊的介紹,池曉波臉上笑意更濃,主動向柳俊伸出手來:“你好,柳俊同志。”
“您好,池書記!”
柳俊忙上前一步,雙手握住了池曉波的手,連連搖晃,依足了官場規矩。
其實柳俊的組織關係一到團省委,幾位正副書記便暗暗撓頭,不知這位雙料衙內,是個什麼德行。如今一見之下,池曉波大爲滿意。
看來這小子不但生得俊俏,一表人才,官場上的道道也拎得滿清的,不愧了是柳書記的兒子嚴書記的女婿,家教淵源。
當下池曉波客客氣氣與白楊柳俊聊了一陣,定下柳俊的工作是在學校部,擔任大學科副科長。這個自也是書記們商量好的,池曉波不過照本宣科罷了。又照例勉勵了柳俊幾句,便叫白楊領着柳俊去辦理相關手續。
待得白柳二人離去,池曉波便抓起電話給團省委一把手韓江書記通了個氣。
“韓書記,要不要叫小柳去您那裡見個面?”
韓江微一沉吟,說道:“暫時不必了,往後還有的是機會嘛。”
“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