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每天煲好湯, 便去醫院陪連紹,日子過得甚是愜意,只等連紹的身體恢復, 就去連氏上班。
說來也怪, 醫生說連紹的腿沒有傷到要害, 只要堅持復健, 就能很快扔掉柺杖。可是連紹, 無論怎麼復健,就是邁不開步子,一氣之下, 再也不去復健了。
蘇綰好言相勸,他才勉強答應, 每天覆健五分鐘。
蘇綰一口一口地喂着連紹雞湯, 連紹眯着眼睛, 很享受現在的幸福時光。在他的記憶中,還沒有過和一個女人如此溫馨的相處過。
和ice在一起的時候, 他們談論的話題,不是工作,就是名牌,她也從未爲自己煲過湯。
連紹每喝一口,目光便在蘇綰的臉上停留半晌。一來二去的, 蘇綰就堅持不住了, 雙頰緋紅, 手也微微顫抖, “你能不能專心喝湯?”
連紹不可遏制地揚起嘴角, 十分無辜地道:“我一直很專心啊。”
蘇綰把碗往前一伸,“你自己來。”
連紹偏過頭, “我不要!”
“你又不小孩子。”
連紹還是執拗着不肯轉過來,蘇綰只好妥協,“好,我喂。”
連紹笑得眼睛彎彎的,張開了嘴巴。蘇綰送進去一勺雞湯,連紹抿上嘴,煞有介事地吧唧了一下,“好喝。”
看到他滿足的樣子,蘇綰不禁輕笑。這讓她想起了女兒,女兒每次生病,都纏着讓她喂。心情一下子到了谷底,這一生,恐怕再也無緣與女兒相見。
蘇綰不懂得掩飾,雙眼總能透露心中的想法。
連紹捉住她的手,“你怎麼了?臉色很不好。”
“我沒事。”放下碗,趴到連紹懷裡。
病房裡一片寂靜,靜地能聽到輸液管裡的嘀嗒聲。
篤篤篤,有人敲門。兩人同時轉過頭,蘇綰看到來人,愣了一下,慢慢挺直了身子。
連紹笑着招呼,“ice。”
ice很憔悴,眼睛下面一大片青紫。她已經知道了連奉天同意他們交往的事,好幾天沒有睡好覺。她不甘就這樣被人拿走本應屬於她的一切,因此今天來看看,如何才能把蘇綰從連紹身邊趕走。
ice作勢擦了擦眼睛,“聽說你出了車禍,一直沒來看你,你不怪我吧?”視蘇綰爲無物,徑直走到連紹牀邊,握住了他的手。
連紹忙抽出手,順勢掃了蘇綰一眼。蘇綰低頭收拾碗,裝作沒看見。
ice微微一愣,再次抓住了連紹的手,她抓的很緊,不讓連紹抽/出。
連紹歉意地笑道:“對不起ice,我和蘇綰已經正式交往,爺爺也同意了。”
“我知道,可是,我依然愛你,我不想跟你分開。而且我們訂婚的事衆人皆知。”
“這件事我會處理,還會給你相應的補償。”
ice甩開連紹的手,“我不要什麼補償,我只要你!”撲到連紹懷裡,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連紹掰開ice的雙手,“你不要這樣,我們已經結束了。”
ice顯然不打算相信他,“那我們的海誓山盟呢?”
連紹冷笑,“你不告而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海誓山盟?你知道我花費了多少時間才忘了你。ice,你不要這麼自私好不好?”
“我……”ice退後兩步,捂着胸口,彷彿不那樣做,心臟就不能呆在胸膛裡一樣,“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麼苦衷?”連紹嘲諷地揚起嘴角。
“我,我……”ice看看連紹,再看看蘇綰,一咬牙,撒了一個彌天大謊,“我得了癌症。”
連紹呆愣了半響,方喃喃道:“什麼癌症?”
ice眼神閃爍,“我,我得了血癌,白血病。”
不僅連紹,蘇綰也相當震驚,白血病?那可是不治之症啊。
“你,你說你得了白血病?”
謊言已出,沒有辦法再收回,只好硬着頭皮,繼續撒謊,“是,我害怕連累你,只好偷偷消失。爸媽帶我去美國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積蓄。總算老天有眼,在我快要死的時候,找到了配對的骨髓。”說着說着,彷彿真有此事一般,淚如雨下,悲痛再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連紹的腦海中一片翻騰,爲自己這麼多年來對她的誤解而懊悔,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ice。他緩緩下牀,竟忘記了拿柺杖,不靠任何支撐物地立在地上。
蘇綰不可置信地看着連紹,尤其是他的腿,他能站了?!爲了ice,他居然站了起來!蘇綰苦笑,說來說去,她這個新歡,還是比不上舊愛。
連紹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近ice,“你說的都是真的?”
ice重重點頭,好像不這樣,就不足以讓人信服一般。
“那你現在?”
“我現在很好,可是醫生說還有可能復發。”ice捂着臉痛哭起來,她不敢讓連紹看到她的眼睛,她害怕謊言被他看穿。連紹卻以爲她是太過痛苦。
連紹拉開ice的手,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這時的連紹早已忘記了蘇綰的存在。ice卻恰好相反,她以勝利者的姿態看向蘇綰,得意地揚了揚嘴角。
蘇綰低垂着腦袋,想起幾天前和連奉天的對峙,彷彿是一種諷刺。支撐她那麼做的是連紹的愛,現在他的愛沒了,那麼她也無需再留在此地。默默走出病房,甚至忘記了拿包。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個夢,夢醒後,又都恢復了原樣。
蘇綰漫無目的地遊走,連剛剛綻開的白玉蘭也沒有心情欣賞。
老天彷彿替蘇綰流淚,下起了雨,一滴滴,從毛毛細雨到瓢潑大雨。蘇綰就在雨中行走,全身溼透了也無所覺。腦海裡只有連紹和ice相擁在一起的情景。
天黑了下來,雨還在下。
蘇綰也不覺得累,不停地走着。鞋子走丟了,腳浸在雨水裡,磨出了血泡。
車子疾馳而過,濺起了一地的泥水,灑在蘇綰身上。
“蘇綰,蘇綰!”誰在叫我?蘇綰茫然四顧,沒有看到任何人,定是出現了幻聽。繼續走,一隻大手抓住了蘇綰的手臂,蘇綰機械地擡起頭,看到一張關切的臉。
“你怎麼了?”莊晉把雨傘整個頂在蘇綰的頭上,自己則被雨淋了個透。
蘇綰只看到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莊晉摸了摸她的額頭,“好燙,你發燒了。”扔掉雨傘,橫抱起蘇綰。
蘇綰靠在他溫暖的胸口,閉上了眼睛,她太累太累,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