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爝的熱毒實在霸道,申芷安休養了數日,才勉強恢復過來。這還是因爲申芷安靈氣充沛,那熱毒雖然未曾被消滅殆盡,卻是暫時被強行壓制了。不然那樣的傷口,這熱毒怕是發個三五月都未能徹底清淨呢。
這幾日裡,玄陽真人和大師兄都來看望過,所以李雁菡未曾出門,也還是能對太玄門的處境有所瞭解。
那皇帝來見過太玄門掌門後,下山就即刻撤去了圍在山腳的兵馬。另又奉了些祭祀,在太玄門內設壇祭天一回,這些不必多說。
這等狀況,有些出乎李雁菡的預料,也不知掌門與那皇帝說了些什麼。不過此時太玄門俗務既了,自然就將心思放在玄門中那些事情上。上一次掌門與申芷安一同將幾個上門挑釁的門派弟子打傷,很是安靜了幾日。
可是隨之而來的,乃是漫天流言,說太玄門竟然已經找了妖邪作爲助力,否則這太玄門從哪冒出來的另外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大乘期高手。所謂三人成虎,這等在修真界流傳起來,幾乎要言之鑿鑿起來,似乎每個人都親眼見着太玄門掌門與妖邪爲伍了。
李清對於這等事情並不在意,竟然還帶着大石頭和小石頭在太玄門中安居下來。
李雁菡和申芷安此番因太玄門召集門人弟子歸門而回來,是並未想着要帶上李清和大石頭的。可是李清竟然自己跟來不說,還把大石頭也一起帶了過來。
不過大石頭修爲甚高,甚至遠超太玄門掌門,所以他的身份掩飾起來還真是十分容易。廚房裡的那些廚子僕役在太玄門被圍時一個個都走了,現在正缺人手,所以就讓大石頭充了進去。即便是掌門親自來查,也未必能識破大石頭的身份。
李清卻是更好辦了,不過裝作個有些靈性的狐狸就可以。她現在半點修爲也無,不過靈智尚在而已,只要不開口,就是天上的神仙下來了,也是看不破的。
可是申芷安和李雁菡知道太玄門此番玄門中人集體發難,多多少少與曾被南天派的人拿到一些她二人與大石頭和李清相交的證據有關。雖說曾經在南天派用這事發難之時出面否認了,可是現在這個局面,與她們總是脫不開干係。
雖然心裡也明知這不過是南天派拉攏了幾個不安分的門折騰出來的一場鬧劇。可是眼看着這場鬧劇愈演愈烈,流言四下紛飛,太玄門千年聲譽,幾乎就要不保,她二人心裡如何能好受。
然而太玄門此時有兩位大乘期高手坐鎮,無論流言所說其中之一是妖邪這事的真假,太玄門這下總是不好惹的。所以除了流言之外,倒是再沒人上山挑釁了。
時間對於申芷安來講,並不算什麼重要的東西。可是對於李雁菡而言,總是十分珍貴的。李雁菡自申芷安身子好一些的時候就開始每日修煉,有那聚集靈氣的玉石輔助,又是在太玄門這靈氣豐足的地方,進度也算差強人意,半月之後已經修至煉氣期。
只是李雁菡料得掌門和師父一定對申芷安修行進度之神速而好奇,所以還曾準備了好長一番說辭應對。可是哪裡知道掌門和師父都已大致猜測到申芷安天生道根的天賦,所以不過重測了她二人的靈根而已。
李雁菡雖然有些訝異,不過仔細想想,掌門和師父對申芷安的修行進度之快應該早已有所關注了吧。不過現在申芷安天生道根的事情被發現,想來日後是難得平靜了。
靈根重測之時,所用術法十分複雜,比入門時所做的那番檢測要耗時耗力的多。只是測出了申芷安的天生道根並未讓人多麼驚訝,不管這樣的天賦究竟有多難見到,衆人早就從申芷安的修行速度中得了些猜測。如今證實出來,也只是讓大家發出些“果然如此”的感概。
然而對於李雁菡那不管怎麼看還是平平凡凡的五靈根,太玄門中着實驚訝了許久。看着李雁菡的修煉進度,雖未如申芷安一般驚世駭俗,然而也是神速。何況李雁菡申芷安回來時,因爲李雁菡修行進度有損,少不得編了些故事來遮掩。於是仔細一算,李雁菡從修爲受損後,從養傷到再次修煉至煉氣期,也不過三四個月的時間。對於一個尋常五靈根,這等修煉速度可比申芷安是天生道根這件事帶來的震驚要多得多。太玄門上下這下對李雁菡是好奇不已,倒是讓申芷安被冷落在了一旁。
不過申芷安有天生道根一事倒是爲太玄門反撲流言起了不少作用,於是居然還有幾個門派前來道賀,過程自不用多言。可是道賀完畢出了太玄門,少不得要將所見所聞四處說講一番。這大抵也是因爲這次前去道賀的門派,多是些閒散的小門小派,平日裡被所謂那些名門正派弟子嘲笑多了,此番上了太玄門,被好生禮遇了一回,所以在當然忍不住有些想要讓天下人皆知的想法。
這三五個小門小派這樣散開消息來,真心相信的人當然有限。可是架不住這樣的閒散門派多如牛毛,太玄門也都一一接待了。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下來,可信度居然要壓過那些流言了。
太玄門原就是本着天下玄門爲一體的想法,纔對那些肯親上太玄門十分客氣,誰承想還有了這樣的效果,太玄門上下也是少不得掃除了些集聚的陰霾。
這樣一來,十年一屆的玄門大比竟然顯出太玄門萬不能缺席的態勢來。不然任誰奪了頭籌,都免不了要被別人在背後說些什麼‘若是,肯定輪不到‘之類的句子。雖然太玄門如今實力,若真參加了,只怕這頭籌還就真的和他們無緣了,奈何都是些頂着名門正派名頭的,自然不能露出膽怯的心思。於是即便曾經派了弟子去太玄門生事的門派,大比之前,也都有掌門親筆手書,送到太玄門說些務必參加的客套話。
太玄門掌門看着堆在面前的一應書信,心中頗有些不自在。說起來,他和玄陽真人是同一個師父交出來的弟子,心裡對這樣的舉動也都是懷着差不多的心思。且不說玄門中人一旦到了結嬰期,修煉所需時間動輒都是上百年起;便是結嬰期以下,除了煉體期之外,哪裡是十年之內能有什麼驚人突破的。
可是修真界因爲上一次正邪之戰,損失慘重,這千年來急功近利的情緒自然是越積越重。原本這大比乃是百年一次,可是在一些門派的提議下,時間一再縮短,最後竟然變成了十年一比。更不用說最近這百年來,資質上佳的弟子越來越難尋得,所以這大比的限制居然從修爲境界和入門時間直接變成了只看入門多久了。即便這樣,也有好些屆的大比只有幾個煉氣期的弟子上去擺架勢。後來當然是又不斷放寬這入門年限,這才勉強弄得像個大比的樣子。
有這樣的緣故,身爲太玄門掌門自然是不怎麼願意門中弟子參加這等大比的。
只是他也知道,不去定然不成,外面的流言雖說已有要平息之勢。可是畢竟流言多多少少在衆人心裡有些影響,若是太玄門這次大比不願出戰,怕是又要落人口舌。思前想後,竟然是不能不參加,所以自然還要選些合適的弟子前去參加。
這參比人選,首當其衝的,自然是申芷安。申芷安的名字之下,自然是李雁菡,她已煉氣期,參加這樣的“大比”也算勉強夠格,可是顧及她是受傷後再行修煉,大比之時恐再什麼閃失,因此也就將她名字劃去。另又挑選了門中幾個弟子,入門時日卡在限制之內。將名字列成個單子,也就等着大比時再行宣讀。
原來這大比因爲日日急功近利起來,所以對拔得頭籌的人自然有十分豐厚的獎勵。有獎勵,自然少不了眼紅的人,於是也曾有些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出來,甚至有了在大比之前,用陰招對付同門的事情。因此就立了條規矩,這大比名單,要等大比當日才由各掌門宣讀,然後再啓程前去參加。這也是因爲修真之人本就有御劍之術,千里路程不在話下,當日大比當日啓程也絕對來的及。
後來還更有了大比場地不提前通知,以免有人做手腳等規矩。總之這大比雖然因爲每一屆相距時間太短而顯得有些兒戲,但是這前前後後的裡裡外外的繁瑣規矩,也到讓人覺得十分規範嚴謹,叫人不敢輕視。
這邊掌門列好名單,傳令下去,門中弟子加緊修煉,爲大比做準備。因着名單不能公佈,各個看着符合條件的弟子,總也有份能被選中的希望,所以修煉起來也比往日勤奮起來。
只是那日掌門正在沉思打坐時,李雁菡過來行禮拜見。
李雁菡道:“掌門。”
“你有什麼事?”掌門見她來時面帶憂色,心中已有幾分猜測,想來她與申芷安感情篤厚,怕是放心不下。
李雁菡道:“掌門,我和芷安上山時,師父曾將我二人逐出太玄門……”
原是爲這事?掌門心裡有些納悶了,說道:“這事玄陽師弟已經跟我說過了,那不過是因爲門中亂了些,權且那般說而已,你不必當真。你二人的籍冊,尚在門中。”
李雁菡聽了這話,面上又露出些爲難的神色,於是又拜了下去,說道:“掌門,雁菡有一事相求,還請掌門答應!”
掌門見了,心裡知道自己之前所猜怕是對了,於是轉身回道:“若你是說大比名單一事,就不必再多言了。”
“確是與大比有關,但雁菡並非是來求掌門允准參加大比,而是希望掌門同意雁菡隨參加大比的同門一起前去。”
這倒是讓掌門出乎意料了一回,於是拈了身前半尺白鬚,回道:“此事並無前例,你且回去吧,這事須得再細思量。”
“是,掌門。”也許是因爲並未被掌門直接拒絕,所以李雁菡顯得並不如何沮喪,只是又行了禮,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