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大雨到底淹了多少人人們不能統計出一個具體的數字來,就算統計出來擺到辦公桌上的數據也都是被美化後的數據,相差多少完全就看那些具體辦事人員的膽子大小了,熟蘊官道的人都知道那些數據根本就不足爲信,但是有一個數據卻是最準確的,因爲這場大雨,石市的若干官員受到了牽連,最嚴重的就地免職,最輕的也受到了行政記過的處分,這場雨倒是把石市的官場給淹了一遍。
現在這場暴雨已經過去幾天的時間了,可是暴雨之後帶來的餘波還沒有平息下來,因爲這場暴雨,石市有十幾名處級幹部受到了處分,而且還是馬慶瑞親自批准的。
人們預料中的市委書記和市長之間的第一次碰撞並沒有發生,相反的,馬慶瑞反而和郝立春攜手合作了一把,整肅了一部分不作爲的官員,據常委會上傳出來的消息,馬書記大力的宣揚了郝市長勇爲人先的精神,號召廣大的幹部職工以郝市長爲準繩,在思想和行爲上要向郝市長看齊,馬慶瑞的公開表態讓很多人摸不着頭腦了。
政治鬥爭太熬人了,領導所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用心去琢磨,有的時候領導說出來的一句話並不是代表那句話原本的意思,你要聽領導當時說那麼句話時的口氣,如果你能領會了領導的意圖,那麼你距離飛黃騰達也就不遠了。
也許是因爲馬慶瑞的公開表態,也許是因爲其他的一些原因,現在已經有一部分官員開始向郝立春靠攏了,人數雖然不多,層級也不算是很高,但是這畢竟是一個好消息。郝立春隻身來到石市上任,在石市可以說根基淺薄得很,說的不誇張一點。他甚至連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都沒有,那麼工作如何進展也就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了。
無論是哪一位領導,處於什麼層級,都需要有自己的班底,只有有了自己的班底工作纔好展開,當然,那些渾渾噩噩混日子的領導除外。
郝立春現在還不算有自己的班底,甚至說他連市政府的領導班子都不能完全的掌控,在郝立春舉行的第一次市政府辦公會議上,他提出的關於修繕市政設施。尤其是排水設施的提案就受到了若干的質疑,其焦點就在市財政的資金問題上,尤其是主管市財政的副市長擺出了若干的難題,最後就是一句話,沒錢。
財政是不好做,這一點誰都知道,可是財政又是一個肥得流油的衙門,這一點大家同樣也都知道。做財政的,最擅長的就得是會耍太極拳。尤其是太極推手,你得會推,還得圓滑,把人推出去了誰都會。把人推出去人家還體諒你的苦衷就不大容易做到了。
主管市財政局、工商局、稅務局等等部門的聶副市長就是這麼一個擅長使用太極推手的人,此時他又把這一套用在了郝立春的身上,對上級要哭窮,對下級也要哭窮。只有這樣自己纔有遊刃的餘地。
可惜,郝立春在聽到聶副市長的諸般說辭職後,只是笑了笑就宣佈了散會。
郝立春爲官這麼多年。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位副鄉長了。
午飯的時候,郝立春刻意跟馬慶瑞坐到了一起,笑着說閒話一般把上午市長辦公會的情況跟馬慶瑞說了一遍,馬慶瑞的臉色登時就黑了。
這位聶副市長並不是馬慶瑞線上的人,聶副市長是郝立春的上任市長田韜的死忠,在副市長的任上已經有幾年的時間了,也算是做得兢兢業業,無大功也無大過,田韜雖然調走了,但是田韜算是升職,調到了發改委擔任副主任,所以田韜在石市的影響依舊存在,他在試試苦苦打拼了幾年,也不是一點成效也沒有,在馬慶瑞的光芒下也發展起了自己小小的班底,而且還十分牢靠,這位聶副市長就是其中之一。
而現在聶副市長公然在市長辦公會上跟郝立春唱反調,這無疑是代表了田韜留下的班底發出的聲音,他們是以這種方式表達了對郝立春‘篡位’的不滿,論資歷,那些副市長們哪一位不比郝立春的資歷深厚,如果單論資歷的話,他們哪一個人都比郝立春更有理由擔任這個市長,而偏偏的現在就是這個郝立春後來居上,騎到了人們的頭上,那些副市長們有些不滿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不過在工作上不配合就有些過分了。在外人的眼中,也許會被人們看成田韜留下的班底已經投靠馬慶瑞了,給市長使絆子的,除了市委書記還有哪個?
權把子,錢袋子,如果都抓在一個人手裡是犯忌諱的,馬慶瑞明明知道郝立春是在利用他,可是他卻不得不接過這個話茬,勃然變色的說道:“這個老聶太不像話了,有什麼難處可以向上級反應嘛。”
馬慶瑞勃然變色的後果,就是一週之後聶副市長被髮配到了塞北市去擔任市長,勉強算是官升一級,可是誰都知道聶副市長再想從那個苦寒之地回來可就難了,也許,也許只有等到他退休的那一天了。
其實郝立春的要求並不高,他只是想踏踏實實的工作,不要出現什麼人爲的因素干擾,實實在在的爲石市的老百姓做點實事,就這麼簡單。
郝立春在市委常委會上的幾個提案都獲得了通過,改造老城區,尤其是市政設施的給排水系統、興建石商高速公路、石龍高速公路,這幾個提案都是花錢的活,馬慶瑞只是提醒郝立春要合理的使用財政資金就舉手同意了郝立春的提案,在他心中,這幾個提案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在郝立春以前,就已經有兩任市長做過類似的提議了,特別是對老市區,到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了,市財政根本就沒有那麼大能力徹底改造老市區的面貌,到最後的結局也就是修修補補,其實是無濟於事,馬慶瑞既然已經把錢袋子放給郝立春了,那麼怎麼折騰他自然是隻提供一個指導意見,具體的實施還是要看市政府那邊。
馬慶瑞知道郝立春有個有錢的兒子,但是他也不相信郝立春這個有錢的兒子會平白無故的往水裡扔,改造老市區的市政設施,對商人而言沒有絲毫的利潤可圖,誰傻了會把錢投到那個黑窟窿裡面?最少你那個有錢的兒子是個商人,無利可圖的事情他會做?改造老市區的市政設施可不跟你捐給國家一艘航母一般,會給你的集團帶來隱性的收益,改造市政設施你什麼也得不到。
至於郝立春提出的修建那兩條高速公路的提案,馬慶瑞更是認爲是異想天開。大河省修建了京石高速公路、石琴高速公路,這兩條公路幾乎已經把整個大河省的財政都掏空了,就算如此,還向國家相關部委打了秋風,貼着熱臉討來了十五億,十五億可以修多遠的路?按照時價來說不過是百八十公里而已。而郝立春現在竟然提出了同時修建石龍、石商兩條高速公路,這兩條公路的里程加在一起將近七百公里,總造價超過了一百三十億,修建這兩條公路,錢從哪兒來?如果你真有辦法籌集到這筆錢,我倒是樂見其成。
且不說郝立春在市裡的工作如何展開,郝建平這一週忙得也是團團轉,除了公司的事務以外,郝建平還頻繁出入於各種宴會,廣爲結交各路的顯貴,包括石市各個層面的政府官員和一些在石市有影響力的人物,這裡面黃捷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身爲人母的黃捷依舊未改自己的脾氣秉性,還是那副瘋瘋癲癲的樣子,離婚之後,隨着黃克銘的年齡距離退休越來越近,她身邊的朋友越來越少,而知心朋友似乎就只剩下郝建平一個人了,燕子次之。
黃捷和郝建平見面的機會雖然不多,但是兩個人見面的時候絲毫沒有那種生疏的感覺,依舊是笑笑鬧鬧,一起坐在一起喝杯咖啡的時候有過,一起坐到城隍廟夜市吃燒烤、吃香辣串的時候也有過,隨隨便便的,那感覺就跟幾年前初識的時候沒有太大的區別。
其實郝建平也挺爲黃捷的未來揪心的,這個瘋丫頭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黃克銘退休以後會給她帶來什麼影響,在她的眼中,世界總是美好的,有一點不平的地方,只要被她知道,她都會由着性子的給折騰出來,完全不管會發生什麼後果。而以這個瘋丫頭的性格,她在自己將來混得不得意的時候,也絕不會接受郝建平的相助,在她眼中,朋友就是朋友,如果摻雜了利益關係,朋友也就變味了,她這一點跟伊萬諾維奇則是完全相反,伊萬諾維奇的觀點朋友就是相互幫助相互利用,把雙方的資源都充分的利用起來創造最大的利潤,這纔是真正的朋友。
郝建平一直爲黃捷籌劃她的未來,甚至有幾次郝建平直接詢問黃捷爲什麼還不找個人把自己嫁了,黃克銘現在還在任上,黃捷如果現在把自己嫁出去的話,應該還會找到一個不錯的歸宿。
可惜,黃捷送給郝建平的只是一對老大的白眼珠子:“你管我?你要管我就管我一輩子,要不你就別管我。”
黃捷的一句話就把郝建平噎得背過氣去,這個瘋丫頭,還真是啥話都敢說呀,你知道你這句話聽在男人的耳朵裡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