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城管低三下四的哈着腰等着郝總或者是王科長的發落,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面前這兩位可都是整個肅市都惹不起的猛人呀,連胡承奎和高成都給槍斃了,誰還敢乍刺?
王鐵軍看到郝建平一副沒打算出頭的樣子,無奈的走上了一步,畢竟首先呵斥那幫城管的人是他。
王鐵軍畢竟是法院預審科的科長,處理起事兒來也有一些水平,他伸手一指那個被打的小販說道:“你們野蠻執法,行爲本身就不對,他就算是有過錯,你們也應該以說服教育爲主,也可以輔以適當的處罰手段,但是打人肯定是不對的,你要向他道歉。”
“是是是是”,那個城管連聲應着,急忙向那個嘴角還淌着血的燒烤小販鞠躬賠禮,嚇得那個小販急忙擺着手閃到了一旁。
王鐵軍看了一眼已經被打得額頭掛彩的那位一家三口中的爸爸,衝着領頭的城管說道:“因爲你們的野蠻執法傷及了無辜羣衆,而且你們作爲執法人員組成的一部分,還毆打羣衆,你們要對此次事件負完全的責任,除追究打人者的責任之外,還要包賠他們的一切損失。”
“是是是是,我們一定會包賠他們的所有損失。”領頭城管點頭哈腰的連忙應了下來。
王鐵軍沒想到自己說話這麼好使,他微微皺了一下眉,走到了那正亂成一團的一家三口面前,衝着那個爸爸說道:“你好。我是法院預審科的王鐵軍,如果他們沒有給你們一個合理的交代,你可以到法院來找我。”
“王王鐵軍?王科長?你就是那個打了戴寶德的王科長?”那個爸爸驚喜的問道。
王鐵軍輕輕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錢塞到了燒烤小販的手中:“這是我們兩個人今晚的飯錢,你的情況也是如此,他們如果不給你一個合理說法的話,你也可以到法院來找我,我會爲你主持公道的。”
“謝謝王科長,謝謝郝總。”燒烤小販連連衝着王鐵軍鞠着躬,也不忘了給郝建平鞠上兩個躬。
夜市可是傳播消息最快的途徑之一。作爲檔主,他對這兩個傳說中的人早就已經聞名已久了,卻萬萬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兩個人竟然會坐到自己的小攤上吃自己親手烤出來的肉串,就憑這一點,今天這兩個嘴巴捱得就已經值了。
郝建平和王鐵軍兩個人並沒有在此多做停留,對他們來說,這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郝建平看到王鐵軍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招呼了一聲,在人們或恭敬或懼怕的目光中與王鐵軍兩個人揚長而去。
當晚郝建平沒有時間看電視。但是青州電視臺社會新聞頻道播出有關浮東縣安居工程報道的消息還是傳到了郝建平的耳朵裡,消息竟然是大伯傳過來的。可能是被蘇櫻採訪了,他專程關注了一下青州電視臺新聞頻道吧。
青州電視臺當晚就播出了有關安居工程的報道,那位號稱是青州市第一美人的蘇櫻站在安居工程的八棟樓前,義憤填膺的報道了黑心商人在這樣的工程中竟然偷工減料,建造了良心泯滅的豆腐渣工程,卻沒有指明安居工程中只有三棟樓的質量不合格,只是以安居工程而蓋之,很容易的就讓觀衆認爲是整個安居工程在質量上都存在着問題。而報道中對百信集團對此事的善後處理卻只是含糊其辭的一帶而過,更沒有提及百信集團已經決定將那三棟不合格的樓房拆除重建的事實。
大伯打電話的時候。聲音大得連郝建平都不敢把耳朵湊近電話,就算如此,大伯的吼聲還是震得郝建平的耳朵嗡嗡作響,可見大伯的憤怒已經到了何種地步。
郝建平知道,這樣的報道一出,對百信建築公司的影響幾乎是災難性的,甚至對整個百信集團都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不過郝建平顯然對此事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自從蘇櫻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安居工程的現場那一刻起,郝建平就知道蘇櫻絕不是爲了百信集團歌功頌德來的,他只是沒有料到這個報道的失真程度竟然達到了如斯的地步。
等到大伯咆哮完了,郝建平安撫了大伯兩句。告訴他按照既定計劃實施,不要打亂工程的整體部署,這件事情由他處理。
掛斷大伯的電話還沒有三秒鐘,鍾小妹話就打了進來,聲音很平靜:
“看了青州臺的社會新聞頻道沒有?”
“沒看,我已經知道了。”郝建平如實的回答道。
“你準備如何處理?”鍾小妹問道。
“鍾總是什麼意見?”
“報道如此失實,我準備安排建築公司向青州市電視臺提出抗議,青州市中院提起訴訟,狀告青州電視臺報道虛假新聞。”
郝建平嗯了一聲,這是遵循着正當途徑的處理方式,不過跟電視臺打官司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這件事情如果拖上個三五個月,百信集團在聲譽上的損失將會是無法挽回的,就算到最後青州市電視臺出面澄清了事實,那麼對百信集團來說也是得不償失的一件事情。
非常之事必將使用非常手段,從蘇櫻出現的那一刻起,郝建平就已經考慮如何從這件事情中獲利了,他知道自己當時就算是曲意逢迎那位青州市第一大美女,對於整件事情的發展依舊是於事無補,與其這樣,他又何必拿着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呢?這也是他當時冷淡蘇櫻的原因。
“鍾總,你按照程序處理吧。”
郝建平的平淡大出蘇櫻的意料之外,她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這篇報道帶來的惡果很快就凸顯出來了,次日,百信超市在青州地區所有的門店日營業額比正常銳減了三分之一,甚至包括浮東縣的兩家門店也是如此,看得出來老百姓對於黑心商人的牴觸還是非常大的。同時,百信集團在青州市的其他業務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只是影響的程度不如百信超市那般明顯。
陳超給郝建平打來電話,一開口就是罵娘,從他的嘴裡,那個蘇櫻已經變成了人盡可夫的婊~子,甚至更加不堪。
郝建平皺着眉頭打斷了陳超的咒罵:“安心自己的工作,該幹嘛幹嘛。”
說罷,他根本就不等陳超回覆什麼,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結果,沒過一會兒,陳超的電話又打了進來,這一次的聲音要比剛纔平靜得多,不過依然是非常激烈:“老大,我聽說那個蘇櫻是陳繼才的姘頭,要不我叫幾十個兄弟到青州市滿街去貼大字報,給他~媽~的貼到青州市委和電視臺的門口去。”
郝建平皺了皺眉:“你不要瞎折騰,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陳超又罵了幾句,這才憤憤不平的掛斷了電話,估計在他的心裡已經把那個蘇櫻xxoo了一萬遍了。
現在即便是法院立刻判決了郝立田、郝建軍等人,百信建築公司馬上拆除了那三棟不合格的安居樓,在民衆中的影響也是無法挽回的了,畢竟老百姓不知道在報道之前,那三個涉案人員就已經到公安機關自首了,老百姓更不會知道在報道之前百信集團就已經決定要拆除那三棟不合格的安居樓了。老百姓只會認爲這是百信集團在新聞報道之後採取的補救措施,而本質上,百信集團依舊是黑心商人。
郝建平嘆了一口氣,爲什麼總有人不安安分分、踏踏實實的做些正事兒呢。
當日,百信建築公司的抗議書就送到了青州市電視臺,是大伯親自送去的,接待他的是電視臺的一位副臺長,姓什麼來着大伯根本就沒問。
抗議書中直接闡明瞭如果電視臺以及報道人不及時的向百信建築公司賠禮道歉澄清事實的話,百信集團將採用法律途徑解決該事件。
那位副臺長滿臉堆笑的接下了百信建築公司遞交的抗議書,卻隻字未提該如何處理,只是說要研究研究、調查調查,至於這份抗議書是否會在轉眼間被扔進廢紙簍也就不得而知了,總之電視臺的意見已經表達得很明白,在調查研究還沒有結果之前,他們是不會給出明確答覆的。
大伯史無前例的面對那位電視臺的副臺長牛氣沖天的伸出了一根手指:“一天,我只給你們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內我如果還沒有見到你們的道歉報道,咱們就法院見。”
說罷,大伯氣哼哼的轉頭就走,險些沒把電視臺接待處的玻璃門給摔碎。
“你牛氣什麼,不就是一個赤腳農民暴發戶麼,老子好歹還是正科級幹部呢,告電視臺,老子還沒聽說過呢。”電視臺副臺長對着大伯的背影氣哼哼的撇起了嘴,一轉身去找臺長彙報去了。
電視臺的人哪個不知道這個蘇櫻可是得罪不起,可是人們同樣知道百信集團的郝建平也不是一個善茬子,這塊燙手的山芋還是早點交給臺長比較好。
可是這位副臺長萬萬沒有想到,就是他眼中的這位農民暴發戶,在第二天一早真的把電視臺告到了青州市中級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