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呵……他是想喝醉,但是爲什麼明明身體已經沒有力氣,但是神智卻還是分明?想借用酒精來麻痹自己忘記她的倩影,可是越是喝腦中的她卻越是明晰。
想起清晨他醒來時看到她傷痕累累的樣子。
那白皙的肌膚上到處都是他失控留下的青紫瘀痕,小臉上淚跡斑斑,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個小小的蝦米。那般無助和可憐。尖叫和哭喊聲似乎在那一瞬間全部回籠。那一刻,他恨不得狠狠給自己一拳!
就算是氣憤她的背叛,就算是決定要折斷她的羽翼,但是,但是也不應該採取這種方式。女人這一生最害怕的無非是男人的暴力相逼——想起她哭泣的小臉和求饒的哽咽,他的心一陣痠疼。
不敢面對她醒來時的指責或是怨恨,那一刻,他選擇落荒而逃。他是懦夫,做了的事不敢面對後果——
“辰逸,發生什麼事了嗎?這不像你!”易天琊皺着眉。
一下班就揪着他來陪他喝悶酒,從頭到尾一句話卻也不說。不知什麼緣故,今日連吳士卿這傢伙也是那副死德性,易天琊覺得自己很頭疼,怎麼會所有的事情全都集在了一起。
“不像我?……那要怎樣纔像我?”不擇手段,冷血無情,連自心愛的女人都可以肆意傷害纔像他?穆辰逸自嘲地彎起脣角。連吳相思那般踐踏易天琊的感情,易天琊都沒有真正對她動用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手段。而他竟然可以比天琊還要狠。
果然是自己的性子比較狠吶。
後悔嗎?後悔。但是卻不是後悔將她佔爲己有,而是不應當採取那種粗暴的手段。狠狠地將一杯伏特加灌入喉中,辛辣的液體順着喉管一直流入胃中,他的眼一片翳黯。
易天琊嘆息着。八成又是那個女人惹的事,但是他卻無法說些其他。
自顧不暇。
感情的事情旁人沒法說什麼,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感同身受,說穿了不過是一句自欺欺人和無關痛癢的安慰。
看着穆辰逸頹廢的樣子,他默默地將酒杯推到他面前。算了,一醉解千愁。既然他存心買醉,他再攔着也只是徒增他的傷心而已。罷了罷了,了不起他充當一次搬運工將他運回去得了。
轉頭,看向另一個沉默到不尋常的人,他的口氣瞬間變差:“吳士卿!辰逸這樣頹廢也就算了,你這個孤家寡人發什麼瘋?我可沒那個力氣把你這個龐然大物運去酒店!”
真是混帳,各個在借酒澆愁,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他一個人獲得自在似的。他也很慘好不好?不用他們這麼襯托!
吳士卿連頭都沒擡一下,兀自拿起一旁的xo灌了起來。那健壯的臂膀上肌肉鼓起,仿似隨時會爆發怒氣似的。
易天琊無奈地看着這兩個男人。心裡真是無語極了,最後也破罐子破摔了。得,你們以爲傷心的只有你們嗎?
搶過吳士卿手中的xo,他仰起頭也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帶來火辣辣的感覺讓他一陣暢爽。都說借酒澆愁愁更愁,但是誰不是遇到煩心事便藉助酒精來麻痹自己?
正當三個男人正各自喝着悶酒時,突然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然後——“天琊。”
易天琊聞言渾身一震!
吳士卿立刻擡起頭來,看到來人時,濃眉頓時皺得死緊。口氣變得粗暴不已:“你來幹什麼?”
吳相思深吸一口氣,對吳士卿的態度有些心酸和難過——曾經,他也是那麼的關心她。但是,一切都過去了,再也沒有往日的痕跡。忍住心口的緊繃,她緩緩道:“我來找天琊。”轉眸看向僵硬在一旁的易天琊,她語中帶着一絲絲的乞求,“天琊,可不可以?”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易天琊放下手中的酒杯。談?談什麼?他們之間能有什麼事好談的!
雖然在來時就已經做好了要承受他冷言冷語的心裡準備,但是真正面對這一刻時,吳相思還是心房一陣緊縮。“天琊,你不要這樣……”再如何生氣,也不要裝作不認識她。她可以接受他的任何情緒,包括他的報復,卻不能接受他的視若無睹。那比殺了她還難受。
自嘲地冷冷一笑,易天琊站起身來。俯視眼前的小女人,那張豔麗的面容里正帶着乞求。乞求,高傲的吳家千金,也會出現這種表情麼?
吳相思認真地看着他的眼,“我有事找你,可不可以找個其他的地方?就你我兩人。”
她的眼太過專注,專注到讓他出現眼前的女人還是當初那個滿心好奇、行事大膽,總是帶着無盡活力的大女孩的錯覺。
喂,我叫吳相思,你叫什麼?
我喜歡上你了,你要給我負責。
我也要去,你不放心你。
你放手,我就不信我玩不過他。
天琊,你要一直一直揹着我哦,絕對絕對不可以放開。
我就是喜歡看別人打架,就是喜歡湊熱鬧,不服呀!
——那是他心口最柔軟的回憶。
吳相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朝吳士卿和穆辰逸深深地舉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