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無端端的停電,結果好幾千字沒保存……)
“你說中紀委的馬書記?”王顯兒想了想說,“你說的這也是一個辦法。我先偷偷告訴馬書記,所謂的神農公司,就是平原省農業廳的小金庫,違反了多少多少政策,隱瞞了多少多少國有資產,從神農公司支取了多少多少錢。這些我都可以收集證據拿去給馬書記看,馬書記一定會來查神農公司的。到時候除了罰款和把國有資產上繳以外,農業廳那幫人肯定要主動脫離神農公司,總經理什麼的,沒有了農業廳的支持,不過是一坨屎而已。剩下的殘骸,怎麼也有幾億,要是我能拿到手的話……不過我沒門路不認識馬書記啊,你和馬書記熟不熟啊?”
“熟,當然熟了。”李穆硬着頭皮說。實際上這個中紀委的領導姓馬是書記(應該是副書記,中紀委的書記親自來的話那也太嚇人了),還是李穆從王顯兒這裡聽來的呢。不過世上無難事,只怕有錢人。幾百萬幾千萬扔下去,不信真的搭不上線,就算真的搭不上線,至少今天這個危機是捱過去了。“只要現在把農民的事情處理一下,我立即就陪着你去找馬書記,怎麼樣?”李穆問。
王顯兒看了李穆好一會兒,忽然笑了,“其實你和馬書記不是很熟吧?”
何止不熟,李穆根本連這個馬書記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其實,那個……”李穆只覺得自己頭上冷汗噼裡啪啦的冒出來,自己的臉皮還是太薄啊,平時說謊還順溜,一到關鍵時候就露餡了。“雖然不是很熟,但是能說得上話。”李穆當然能說,人家聽不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了好了,馬書記那什麼級別啊,你要說你真得很熟,我倒是奇怪了。”王顯兒說,“你這幾天先去打通門路好了,我這幾天也要收集一下證據呢,沒這麼快。不過我可提醒你,聽說下個月馬書記就要回京城開會去了,神農公司雖然大,在馬書記這樣級別的人看來,也算不了什麼,到時候就來不及了。就這樣吧,我們分頭行事……如果你沒能打通門路,那我們只有另外想法子了。”
王顯兒想了個暴民搶劫殺人強姦的法子出來,已經把李穆嚇了個半死,再想個什麼法子出來,多半也沒好事。上一輩子王顯兒自己是全身而退了,這一輩子多半也行,可是萬一連累到其他人(特別是李穆自己)那該怎麼辦呢?所以李穆決定,一定要打通關節走馬書記的門路。“你放心好了,這一陣子我什麼都不幹,就專心給你幹活!”李穆說。
“要是你真的能辦成這事,我不會虧待你的。”王顯兒大包大攬地說,“你別看我父親現在倒黴,說不定以後還能起復呢。好了,先這樣吧。”她敲了敲車窗玻璃,叫了幾個保安過來,把李穆送了出去,然後又讓神農公司那些高層進來開會。
本來李穆還想着和賈宏光商量商量,看他有沒有門路去聯繫那個中紀委的馬書記呢,可
是賈宏光才和李穆點了點頭,就趕緊去中巴車裡面開會去了。要說王顯兒現在不過是個空頭董事長,你一個實權副總經理,要不要這麼巴結啊?還不但是賈宏光一個,其他人也一樣。看來這個神農公司還有內情啊。
李穆只好自己一人回到了鄉政府,離開了這麼一會兒,鄉政府已經從喧鬧不已變成了靜悄悄的一片狼藉。只剩下王敏德一個人,衣衫不整的坐在鄉政府的院子裡面,看到李穆來了,就搖搖頭苦笑着說:“你上哪裡去了?”
“怎麼了?”李穆先不回答他這個問題。
“剛纔開批鬥會來着。”王敏德說,“和6、70年代時候一樣的手段,先是大家喊口號,然後給我戴了個高帽,上面寫着貪官污吏王敏德,”說着他從地上撿起一個用A4紙做成的圓錐紙筒,不過這個帽子已經被踩爛了,看不清楚上面寫了什麼,“還要我做檢討,我按照給你寫的檢討書做了檢討,可是那些人還不放過,一單一單的事情說出來,都讓我承認和道歉。有些的確是我乾的,這沒什麼好說。但是很多不是我乾的啊!我才說了幾句,就有人要來打我。”王敏德嘆了一口氣,驚魂未定的樣子。“要不是我機靈,立即躺下裝死,說不定就真的被那些農民打死了……你還說只要我乖乖的簽了檢討書,就會找人保護我的呢。”
“這個……真是不好意思。”李穆撓撓頭說,老張頭沒來阻止那些人嗎?按照道理來說,老張頭不是這麼不識大體的人啊。要是王敏德被打死了,那就真的成了暴民,這事就沒法子收場了。“對了,康大苟上哪裡去了?”李穆問。
“他比我還慘,在做檢討的時候頂了幾句,結果被人一擁而上,又不肯裝死,結果被狠狠的揍了一頓,張承業拼命阻止,可是就連他的侄子們都不聽他的。哎……”王敏德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當李穆以爲他要痛訴暴民的時候,他卻說,“以前看書的時候,總是看到什麼人民的力量,羣衆的力量。今天總算是見到真貨了,身處在人民的汪洋大海當中,我才明白,自己那些權力和職位什麼都不算!以前做錯過什麼事,以前貪污過的錢,人民羣衆都記着呢!”
“啊?”李穆沒聽明白,“人民的力量?”
“當官當久了,總是以爲治下都是些蟻民,隨便怎麼折騰,只要上頭不來追究,蟻民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王敏德說,“現在我終於看到了人民的力量,羣衆的力量。他們不是蟻民,他們不是弱者,他們只是沒有到絕境!”說着他的臉似乎隱隱發出光來,“太祖爺說得沒錯,人民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只有人民羣衆才能創造歷史!”
喂喂,你明明是個貪官污吏吧,這種大徹大悟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啊?李穆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就看見老張頭帶着幾個侄子跑了過來,對着李穆大喊:“李老闆,剛纔你上哪裡去了?到處都找不到人。”
“剛纔去找人
協調這事了。”李穆說,“現在你們也趕緊走吧……對了,康大苟哪裡去了?”不會是被打死了然後找地方埋了把?話說你們真的要埋,也給我埋遠一點啊,埋到鄉政府附近怎麼能行呢?這兒人來人往的,剛纔你自己不是說知道有幾個地方十幾年都沒人去的嗎?
“他受傷了,我找了個地方讓醫生給他治傷。我就說了嘛,用那樣的手段是不行的,要文鬥不要武鬥,必須要撥亂反正才行。”老張頭氣喘吁吁地說,“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最好早點送去正規醫院。我到處找都沒找到車送過去,我們都是開摩托車過來的。鄉政府這兒倒是有幾輛車,可是又沒有鑰匙。”其實哪裡止沒鑰匙,那些車都被憤怒的村民們砸掉了,都推翻在地,玻璃也全都全都敲壞了。
“人在哪裡?我叫輛車送去醫院吧。”反正李穆自己也要去醫院檢查腦震盪。
“在那邊呢,醫生說那邊比較好治療。”老張頭指着鄉政府外邊,把李穆拉了過去,只見康大苟鼻青臉腫渾身是血的躺在賣肉的案板上,身邊還放着好幾把豬肉刀,看上去好像就要分屍割肉拿去賣一樣。走近了一看,康大苟其實並沒有昏厥,意識也很正常,嘴裡一直嘟嚕着什麼。
把李穆的頭包紮得好像印度阿三的那個獸醫正在忙裡忙外,看到李穆來了,對他說:“很嚴重啊,肋骨斷了三根,皮外傷無數,還是趕緊給送醫院吧。不過最好弄一輛大一點的車來……不過你別費心叫120了,他們不來這邊的。我們叫過很多次了,沒有一次來的,都說我們這兒太遠了。以前出個一千多塊錢,救護車還肯來,可是自從改革救護車不準亂收費以後,出錢他們都不肯來了。”
“你們放心好了,我會找車來的。”李穆說,“你們先散了吧,不要被人看見了。”
“我們就這麼走了行不行啊?”老張頭顧慮重重,“要是警察抓不到人,會不會說我們不單犯事,還四處逃跑啊?我老張頭行得正做得正,留下個臨陣脫逃的名聲不好聽啊。要不我還是留在這裡吧?”
李穆又勸了一會兒,老張頭才被侄子們硬是拖走了。等獸醫、老張頭和他的侄子們走了以後,李穆就給王顯兒打了電話,告訴她這裡已經處理妥當了,趕緊派人過來清理現場,然後順便帶幾個醫生過來,這裡有人受了傷。
“你沒事吧?”李穆有些擔心康大苟捱了打,不肯認罪了。
“我……我有罪!”康大苟說話聲音終於大了些,“我不應該欺負大牛,我不應該調戲小廣西的老婆,我不應該喝了酒開車,我不應該偷老李家的羊,我不應該冤枉阿達偷了老李家的羊,我不應該把周明華抓起來打,我不應該聚衆賭博,我不應該給計生罰款的時候拆了人家的屋子,爭水的時候我不應該偏袒大碑村……”
人民的力量還真是強大啊,不過怎麼看着和刑訊逼供的力量差不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