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子劍收拾好行李,正待出門,一人貿然走了進來,對着衆人問道“請問代子劍在嗎?”
寢室裡的一班人停下手中活兒,齊齊望向來人,來人年約30左右,西裝筆挺,分頭,白皙的瘦臉上駕一副金絲眼鏡,說話不緊不慢,彬彬有禮。
“賤貨,有人找。”室友張凡叫道,分到理科班後,重新分了寢室,新室友很快知道子劍兄的雅號,慢慢也叫開了。
代子劍放下行李,走上前去,詫異地打量了一下陌生的年輕人,“您好,我就是代子劍,您是?”
年輕人狐疑地看了代子劍一眼,眼前的年輕人英俊挺拔,氣質不凡,他與縣長是什麼關係,縣長慎重其事地交代自己,務必要將他請到縣政府,難道是他侄子?看長相也不像啊,算逑,甭管什麼關係,肯定與縣長關係不遠,自己費了好大勁纔得到這個位置,一定要小心謹慎,只要與縣長有關係的人都得招呼好,要是不小心惹惱了縣長,棄之高閣,自己還得回機關做冷板凳,這輩子別想翻身了。於是楊洪剛伸出手,滿臉笑容,熱情得近乎討好地說道:“您好,我是李縣長的秘書楊洪剛,李縣長有事找您,他讓我請您去一趟。”
代子劍輕輕握了楊洪剛的手,李縣長,難道是李志斌,他找我有什麼事?“楊秘書,李縣長?請問是不是李志斌縣長,我們今天放假了,我正準備回家呢,你知道他找我有什麼事嗎?”代子劍問道。
聽到代子劍的問話,楊洪剛熱情更甚,都敢直呼李志斌其名了,看來自己的猜測錯不了。楊洪剛親熱地溫和地說道:“是的,是李縣長,他讓我來接您,讓您馬上過去,我的車就在外面,您的行李在哪裡,我幫你拿。”
寢室一班室友聽了兩人對話,都用驚訝與羨慕的眼光看着代子劍,張凡離兩人最近,趕忙殷勤地跑到代子劍牀前,拿過代子劍的行李包,小跑到楊秘書跟前,“楊秘書,我是代子劍的同學張凡,我送你們出去吧。”其他同學有鄙視,有羨慕,鄙視者暗罵馬屁精,勢利眼,羨慕者後悔自己反應太慢,讓張凡搶了先。在這個官本位的社會,權力代表着什麼,在這一班16-17歲的中學生眼中,已有清醒的認識。
還好代子劍生性豁達,真誠大氣,與寢室衆人相處很好,倒沒人生出嫉妒之心,衆人一起將代子劍與楊秘書送出校門,望着谷豐2號車遠去,張凡得意地自侃說了聲:“想不到我們寢室還有條大魚,子劍埋得夠深的。”
聽到這廝感嘆,衆人嘲哄地噓道:“子劍,叫得夠親熱的,哈哈哈。。。。。。。。。”
車上,楊洪剛坐在副駕駛位上,回頭看了一眼代子劍,笑着說道:“子劍,你那班同學夠熱情的。”
代子劍同情地看了看楊秘書,權這東西真他媽害死人,在權力面前,再好的一個人都會變得卑微與渺小。這廝肯定把自己看成李志斌的親戚,才一路殷勤獻媚,要是知道自己與李志斌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估計要鬱悶得閉氣。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儘管對楊洪剛的表現滿是不屑,但也不能打人臉啊。代子劍哈哈笑道:“楊秘書,謝謝你來接我,我那班同學,平時嘻哈慣了,喜歡起鬨。”
楊秘書對代子劍的迴應很是受用,自己的努力得到回報,看情形這位少爺至少不會反感自己。
2號車在縣政府大院停下,縣政府大樓實際也是縣委大樓,大樓是一座三層樓的老房子,始建於60年代。由於谷豐縣是個以農業爲主的縣,經濟發展受到制約,縣財政並不寬裕,縣委和縣鎮府皆在一個大樓辦公,李志斌的辦公室在二樓。
楊洪剛招呼代子劍下了車,提着代子劍的行李將他帶到二樓李志斌的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三下門,門裡傳出聲音:“進來。”楊洪剛推開房門,李志斌正着在辦公桌後批示着什麼文件,“縣長,代子劍來了。”楊洪剛小心地說道。
“哦,好,辛苦了,小李,快讓他進來。”李志斌站起身朝門前迎了過來。
“李縣長,您好。”代子劍不卑不亢,平聲說道。
李志斌微笑着拉着代子劍的手將代子劍帶進辦公室,指了指辦公桌前的長沙發,和藹地說道:“子劍,怎麼這麼生分,叫我叔叔,上次張書記都說過,讓你有事就來找我,怎麼也不來啊,還非得我請你來纔來。哈哈。。。。。。”
“小楊,你去政府辦提瓶開水來。”李志斌便招呼着代子劍,邊對楊洪剛說道。
楊洪剛輕輕答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隨手輕輕帶上了門。
代子劍目送楊洪剛出了門,在沙發坐了下來,“李叔。”代子劍對坐在對面沙發上的李志斌叫了聲。
“我就是個中學生,好好學習是我的本分,那有什麼事能勞煩到您,再說您是一縣之長,日理萬機,我哪敢打擾您啊,嘿嘿!”代子劍笑着說道。幾次見面,李志斌都是不苟言笑,一臉嚴肅,沒想這廝還挺平易近人的,應景代子劍也幽了李志斌一把。
這時李志斌敲門走了進來,給代子劍沏上茶水,又爲李志斌的茶杯添了熱水。
李志斌揮了揮了手,沉聲說道:“小楊,這兒沒什麼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楊洪剛說好的,輕輕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見楊洪剛遠去,李志斌轉臉笑道:“哈哈,小傢伙,難怪張書記說你人小鬼大,果不其然,小小年紀,在我這個父母官面前,不卑不亢,不簡單,哈哈。。。。”
代子劍微微欠了欠身,“李叔,過獎了。我就是一箇中學生,哪有張書記說的那麼好。”
“對了,李叔,您今天叫我來有什麼事啊?”代子劍問道。
李志斌收起笑臉,一臉嚴肅地說道:“不是我叫你來的,是小雪讓我叫你來的,她病了,病得很重,住在省人民醫院,她想讓你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