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清塵坐在一張古色古香的大牀上的時候,她還是無法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看看自己的手,除了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戒指,其他什麼都沒有。她又翻了一下大牀上的被褥,也沒有。江玉恆呢?既然她來到這裡,那麼他到哪裡去了?她的心中一陣焦急:“跟我一起來的那個人呢?”旁邊一個小姑娘立刻大呼小叫的回答道:“沒有別人了,只有小姐一個人,是表少爺把你送回來的。”
清塵的大腦頓時陷入短路狀態:“小姐”,“表少爺”?難道現在流行這種稱呼?現在的護士居然開始流行復古的裝束。還有這大牀。醫院不是牀位緊張嗎?那這個單人間的病房,這個超大號的復古病牀又算什麼?手上這一大堆戒指樣的東西又是什麼?不會是什麼先進的醫療設備吧。她記得她明明是被車撞傷了,可是身上好像沒有什麼疼痛感,是打了麻藥吧!可是連傷口也沒有,明明流了好多血啊!
難不成江玉恆家有錢到這種地步,連醫院都自己開了一家?還是這種奢侈型的,高科技到一夜之間能把一個快死的人變得活蹦亂跳,還不留疤痕。
看了一眼身邊戰戰兢兢的小丫頭,清塵心裡相當不平衡,還真是嫩啊,看上去才十五六歲的樣子,現在的年輕人,保養得真不錯。
“江玉恆呢?”安清塵問道,“他沒什麼危險吧?”
小丫頭一臉茫然,搖頭道:“小姐你說什麼,什麼橫的,小桃不知。”
一絲不安涌上心頭,清塵皺眉道:“這是A市哪家醫院?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小桃的聲音微微有點顫抖:“小姐,這裡不是什麼A市,這是表少爺家,你昏迷在路上,是表少爺把你帶回來的。”
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清塵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請問,現在是什麼朝代?”
雖然感覺自己家小姐今天有點奇怪,但小桃還是照實回答:“回小姐,現在是大周永續三十七年。”
清塵心中頓時一片混亂。大學畢業在職場混跡了十來年,無論遇到什麼樣的突發狀況她都能靈活應對,從最初的化學品銷售,到如今跨國化學品公司中國銷售部的經理,她的沉着冷靜是名聲在外的。可是現在,這叫什麼狀況?
“大周永續,大周……”她下意識地喃喃自語:“大周是什麼地方?”清塵強迫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麻煩你,給我拿一張地圖,要全國的,謝謝。”
職業性地口吻卻是嚇壞了小桃,她何時聽小姐說過這麼客氣地話。她們家小姐只有對着九皇子纔會表現出她的“淑女”風範。
小桃的聲音顫抖地更加厲害了:“小……小姐,什麼是地圖?”
清塵不解小桃的恐懼,耐心解釋道:“就是畫有大周山脈、河流、城市的一幅圖。”
小桃領命而去。走出房門時還在發抖,滿手心都是冷汗。她還清楚地記得三天前小柳被活活打死的慘狀。安府的小姐,是出了名的冷酷,三天兩頭會有奴僕滿身是傷地被擡出來。要不是有一大家人要靠着她吃飯,她也不會冒着生命危險來扛這份活。
小桃也不知想了什麼辦法,居然真的找來了一張地圖,只是過於粗糙,清塵研究了半天也沒看出這個大周到底是個什麼鬼地方。
半天的時間,足夠清塵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她讓小桃端來飯菜,吃了三大碗米飯。只有吃飽了纔有力氣活下去,這是清塵的人生信條。站在邊上的小桃看得目瞪口呆:這可是她們家小姐以前三天的飯量啊,看來這次九皇子對小姐的打擊真是不小。
正當清塵吃飽喝足打算起來走動走動時,不小心瞄到了窗口的銅鏡,看着鏡中自己不太清楚的身影安清塵嚇出了一身冷汗:一張臉,白如鬼魅,濃黑的眉,鮮紅的脣,從額頭到下巴橫亙着一條血痕。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還是可以肯定,自己看了二三十年的老臉絕不是這一張塗滿脂粉,吊死鬼一樣的臉
接連不斷的打擊,饒是堅強如她,也快承受不了了。她在鏡子前面,深深吸了一口氣,暗暗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無論多麼艱難,無論多麼詭異,生活還是要過下去的。Tomorrowisanotherday.
吩咐小桃準備熱水,清塵洗了個澡,特別是那張臉,足足洗了三遍。手上大大小小的戒子也都摘了下來。挑了一件淡紫色羅裙穿上,按着她的要求,小桃給她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又挑了一個紫色蝴蝶簪戴在髮際,乾淨又不失優雅。
令安清塵感到安慰的是,當她再次站在鏡子前時,看到的已經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古典美人了,身形還沒有完全長開,年輕得讓人嫉妒。這張臉,其實並不難看,只不過是被層層脂粉掩去了風華:細細的眉,紅紅的脣,高挺的鼻樑,還有一雙靈動的眼睛。只是清塵並不知道,這雙靈動的眼睛是由於進駐了她的靈魂才煥發出如今的光彩。圓圓的臉顯得有點嬰兒肥,這卻是清塵最喜歡的,顯得充滿了年輕的朝氣。剛剛看上去猙獰恐怖的疤痕,現在也並不是特別明顯了,這還真得感謝這張臉的主人給自己塗的脂粉,正是那厚厚的一層,才保護了她的臉。只是換了具身體,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除了這眼像是自己的,這嘴、這鼻、這眉都好陌生,陌生的令人恐懼。
墨軒然推門進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她的表妹,站在鏡子前,對着鏡子發呆,那種淡淡的冷漠,彷彿她不屬於這個世界。他從沒見過表妹這種神情。
從小他就知道,姨父姨母早就把表妹許配給他。他雖然不怎麼喜歡這個刁蠻任性又冷血的表妹,但也並不反對這門親事,畢竟,女人,只是玩物而已。所以這些年,他就這麼不溫不火地與她相處着。
只是這一次,她鬧得實在是有點過分了,所以他故意拖延到現在才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