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然大和尚似乎料定清塵今日會來,竟然親自在清涼寺門口等待,清塵心中忍不住驚歎:種種跡象表明,瞭然大和尚果然是高僧。他的預言,準得可怕;他的功夫更是高深莫測,以前與她交手之時,他顯然是有所保留啊,估計是爲了鼓舞她學武的信心吧。
正這麼想着,瞭然就一聲法號,上前而來:“徒兒今日怎麼有空來看爲師啊!”
清塵趕緊拿出在路上臨時買的烤雞,道:“徒兒好久不見師傅,怪想念您老人家的,所以就帶了點小禮物來看看師傅。”
“徒兒心意到了即可,無需帶什麼禮物,出家人萬般皆空,無需這些凡塵俗物。”說着,帶着清塵進了後院廂房。
清塵心中嘀咕,這大和尚裝得還真像,若不是見過他的真實德性,清塵還真有可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
清塵剛跨進了然廂房,只覺一陣勁風,房門立即關上,瞭然則是一把拿過清塵手中烤雞,道:“徒兒可真是爲師肚中的蛔蟲啊。”說着便咬了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等到了然烤雞下肚,清塵纔開口提及正事:“師傅可識得武藝高強,又有興趣賺點零花錢的江湖中人?”
瞭然抹了抹嘴上的油,道:“乖徒兒問江湖中人作甚?難道皇后不做想做武林盟主了。”瞭然思量片刻,覺得清塵若真的想去混江湖,也未嘗不可:“依徒兒的命格,要做武林盟主倒也不是不可能……”
清塵馬上打斷了然的天馬行空:“師傅就莫要取笑徒兒了,徒兒急需江湖高手,以備不時之需。”
“哦,講講緣由,爲師若是覺得確實是要事,那就幫徒兒想想辦法。”
“師傅可知睿王在幽州起兵造反?”
“周允這小子終於反了?”
“師傅早知道他會反?”
“處在他那樣的位子,不反纔怪。可惜,錯過了最佳時機啊!本來。也是一個帝王命。”
安清塵沒有時間聽了然胡扯,繼續回到正題,道:“周筱御駕親征了,留下了他的暗衛。我不放心……”
“周筱親自南下了?”瞭然心中也是一驚,周筱命中本有一劫,命犯天狼,天狼雖在天穹之北,但光華卻直指南方……
清塵點點頭:“所以。我想將他的暗衛派去薊州,護他周全。”
“那與江湖高手又有什麼關係呢?”
“周筱留下暗衛,定有他的用意,也許京都或許有一日需要用到暗衛,我若將暗衛派作他用,那周筱的棋局就少了一枚棋子,也許還是最關鍵的一枚棋子,所以,徒兒需要另一批人來填補這個空缺,思來想去。唯有江湖高手最爲合適,一來,他們的武藝絕對不會比周筱的暗衛差,二來,不會驚動朝中任何一方,神不知,鬼不覺。”
聽到此處,瞭然算是明白了,他的徒兒不僅遺傳了她老爹的心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若是個男兒,恐怕天下格局都會因她而變:“但是徒兒,江湖中人往往很難驅使。”
“所以徒兒才上清涼寺,求師傅指點迷津啊。”
“哦。那徒兒是怎麼想的呢?”瞭然很是好奇,這個小狐狸會有什麼奇思妙想。
“徒兒對江湖中人不甚瞭解,想請教師傅,江湖上是否有一些武藝高強,但又沒有什麼財路……的高手,說白了。也就是需要錢的高手,執行一次命令,我付一次錢,之後兩不相干。”
“這個……,讓爲師先想想。徒兒所說,不就是烈焰盟嗎?”
“不,徒兒需要沒有組織的,單槍匹馬的,不隸屬於任何國家的。如果合作愉快,以後可以長期合作。”
“如此……爲師幫你物色物色,到時若是有了眉目,讓他們怎麼找你呢,總不可能到我清涼寺來吧,我這可是佛門清淨之地。”
清塵望了一眼吐得滿地的雞骨頭,道:“來明鏡閣吧,這幾日我都會在那裡,來時請對暗號,明鏡閣內無明鏡,請答:暗閣。”
“知道了,小狐狸。”
“儘快啊,謝謝師傅了,若是生意紅火,烤雞管飽。”
“你這個小滑頭。”
清塵下了清涼寺,回到皇宮,先到星月居,看了看墨旭,再到華陽殿,詢問了一下週筱的消息,最後纔回到自己在宮中的居所:鳳翔宮。
誰知剛進門,就見到主殿端坐着一個身影,清塵定睛一看,是怒髮衝冠的柳太后,看來她今日出宮之事,有人稟告了柳太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清塵跪道:“臣媳拜見太后。”
柳太后端坐在正殿主位,冷冷地道:“安清塵,你可知罪?”
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清塵瞟了一眼柳太后身旁兩位身強體壯的嬤嬤,心中思量對策:是來軟的呢,還是來硬的。周筱臨行時曾說,要密切監視柳太后,看來對他這個母妃也不是全心信任,她此時若是將她怎樣,周筱應該也不會怪她吧,可是柳太后畢竟是周筱生母,是她名義上的婆婆,打狗還得看主人……
見清塵跪地不言,柳太后更加怒火中燒,她提高聲音再次問道:“安清塵,你可知罪?”
還是先禮後兵吧:“臣媳不知,還望太后明示。”事實上,安清塵確實不知,這見鬼的封建社會,鬼知道有什麼狗屁規矩。
“后妃一旦進了宮,無皇命不得離宮,你倒好,今日一早非但不來給哀家請安,還出宮閒逛一整日,到現在纔回宮。皇后乃是後宮表率,你進宮第一日就如此,照宮規,該廢了你的皇后之位。”
清塵今日又是走路,又是爬山的,早已精神疲憊,柳太后居然說她出宮閒逛,她真是無語。
“太后,臣媳是奉了皇命出宮的,皇上臨行時曾有口諭,說讓臣妾去清涼寺爲國祈福,以保此次平亂順利……”
“大膽,竟還敢狡辯。若是皇命,你爲何獨自出宮,一無宮人跟隨,二無士兵護衛。來人,給我掌嘴!”
這柳太后,非要逼她動手嗎:“太后如要懲罰臣媳,不如等皇上回宮,再罰不遲。”唉。兒子在外拼死拼活,老孃竟在家欺負剛進門的媳婦,清塵真真是無語了。
兩個嬤嬤聞言,動作微頓,也是,萬一皇上回宮證明此事確實是奉了皇上口諭,那到時倒黴的可是她倆,皇上總不會拿太后開刀吧。
柳太后見兩嬤嬤愣在一旁,大聲利喝:“還不給我掌嘴!”
兩嬤嬤這才又再次上前,擼起袖子。一人拉起跪在地上的安清塵,一人就要動手。清塵冷笑一聲,周筱一走,這兩個下人倒敢在她宮中撒野了。
那婆子一掌正要下來,清塵立即揮手一擋,眼卻望向柳太后,道:“太后,可否先聽臣媳一言?”
“你還有何話可說?”
清塵一把掙脫兩個婆子,撣了撣身上的塵土,道:“太后可知睿王已反?”
“這個哀家自然知道。還用你說。”
“皇上御駕親征,帶走了京都二十萬大軍,留下保衛京都的人馬只剩下安國將軍府,且皇上走時將調遣宮中禁衛軍的權力交到了臣媳手上。這一點不知太后可知曉?”
“你……”柳太后拳頭漸漸捏緊。
“現如今,皇上的二十萬大軍已經離京,而睿王的十萬大軍還在薊州,太后即使有柳相,哦,不。有柳太傅幫襯,但遠水救不了近火,你說如果太后今日沒有回宮,而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這個皇宮之中,又有誰會知曉……”
“你這妖婦,你敢對哀家動手,皇上回來定會剝了你的皮!”
“哦,皇上回來?下人只會稟告皇上,太后無故失蹤,也許是投靠了睿王,也未可知啊,畢竟,睿王的岳父可是太后的親兄長啊!”
柳太后氣得說不出話來,白着一張臉,道:“你……你血口噴人。”
清塵笑道:“太后莫急,臣媳這也只是給太后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勢而已,至於要怎麼做,都取決於太后。”
太后顫抖着走下來,指着清塵的鼻子,道:“你這妖婦,給哀家等着!”轉身,對兩個嬤嬤,道:“回宮!”
清塵卻在身後大聲道:“臣媳還有一言,望太后能細思量:睿王之母是梅妃,太后可是皇上之母。”
柳太后身子微頓,隨即大步而去。
清塵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清塵再次返回殿中,道:“來人。”
鳳翔殿中的宮人隨即魚貫而出,個個畏畏縮縮,深怕清塵責罵。
清塵將面前之人掃視一遍,道:“你們都給我說說看,這是哪裡?”
衆人面面相覷,隨即回答道:“這是鳳翔殿。”
“鳳翔殿是誰的居所?”
爲首宮女道:“自然是皇后娘娘的居所。”
“哦,你們還知道這是皇后娘娘的居所,那剛纔坐在我這鳳翔殿的是誰?”清塵語氣突然嚴厲,嚇得衆宮女立即跪地:“皇后娘娘恕罪!”
“你們都給我記住了,你們是我鳳翔宮的人,代表的是我鳳翔宮的臉面,以後若是有誰敢來我鳳翔宮撒野,統統給我趕出去。今日,本宮進來之時,你們都在哪裡?”
“女婢們……奴婢們都在門外候着……”
“是誰叫你們侯在門外的,這是你們的地盤,即使是太后來了,你們也給我拿出該有的架勢。”
“是,奴婢們明白了!”宮女們心中立馬有了底,看來這新人的皇后,也不是個好惹的主。
“若再有下次,你們就不用在我這殿中伺候了。退下吧。”
宮人們紛紛退去。
清塵長長地舒了口氣,被柳太后這麼一攪,她什麼心情都沒有了,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處理,兵貴神速,也許片刻時間,就是生死的區別。
她拿出金龍令牌,輕聲喚道:“金龍衛。”只聽嗖地一聲,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她的面前,這次沒有蒙臉,因此清塵看得清楚,金龍衛的首領竟是小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