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蟬和朱文聽他居然張口拜師,均張大了嘴合不攏來。只有小袖睜着一雙妙目,滿是期盼之色,卻不敢說話。
那少婦倒不以爲意,袍袖輕輕一拂,便有一股大力將羅權扶起。說道:“自長眉恩師以降,我峨嵋門下,均是男收男徒,女收女徒,從無混淆。你要拜我爲師,原本不可。不過如今是五百年羣仙劫運,正邪兩道紛紛搜尋好根骨的少年,收爲門人。我便暫令你爲記名弟子,將來剛到外子,再轉入他的門下便了。”
羅權聽了大喜,重又跪倒,行師徒之禮。又把斷玉鉤奉上。少婦道:“此鉤是古仙人遺寶,你有緣得之,本應留存。無奈此寶與峨嵋大有關連,三次峨嵋鬥劍之時,非它不可。你初得此寶,不能由心所用。待我將其攜往東海,由三仙祭煉,再還你好了。”說完自將斷玉鉤收入革囊之中。又賜了羅權一柄寶劍,名爲霜鐔,以爲防身之用。
羅權又再謝過,再問姓名。少婦笑道:“你入我峨嵋門下,師父姓名需教你得知。外子是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我是他妻子苟蘭因。九華山本是我的別府,這都是我的子女,你的師兄師姐,可分別見過了。”
羅權又向靈雲和金蟬分別行禮,靈雲微笑還禮,金蟬卻仍不甚高興的模樣。羅權知道他還有幾分小孩脾氣,也不理他。心道自己所料不差,這位姿容端麗的女道士,果然是文中前輩女仙,第一等風采的人物,峨嵋派教祖,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的幾世愛妻,妙一夫人荀蘭因。
她容貌美麗,性情溫和,對後輩弟子十分關愛。羅權當年在看書之時,對其風采就十分嚮往,今日得見真人,果然見面更勝聞名。
妙一夫人見衆弟子行禮已畢,纔對朱文道:“我本擬今日早來,妖蛇出洞,法力大增,怕你們應付不來。不料三仙在東海煉丹,小有差池,遲了半日,也是你命中該有這場劫難。此間事了,你等可同往成都慈雲觀,參與鬥劍,事畢之後,即各自下山行道,九華別府,無需再來了。”
原來乾坤正氣妙一真人自二次入道,苦修百餘年,已能參透天地玄秘。最近開示玉匣,見恩師長眉真人遺柬,峨嵋大興之日不遠,東海煉寶之後,便要回歸峨嵋,召集長幼門人,重開五府,大興道統。
如今正是正邪兩立之時,各支門人,均應下山積修外功,以修三次峨嵋鬥劍之期。慈雲寺鬥法不過開端,是故多令弟子門人,先期前往,以求積累經驗,爲今後的正邪之爭預作準備。
羅權拜師已畢,心中十分歡喜。忽地想起曾被自己從馮吾手中救下的小人,從雷光一閃,失去蹤跡,便向妙一夫人說之。
妙一夫人喜道:“這是成形肉芝,天地間的靈物。此物修成不易,索性連根移植洞中,成全了它吧,以免在此早晚受人之害。”話音未落,那小人便從土中鑽出,是個粉裝玉琢的小女娃兒,梳着兩條丫角的小辮,晃着白嫩嫩的小手,向衆人搖着,咿咿呀呀向着夫人拜倒。
衆人見這芝仙如此可愛,都十分愛惜,靈雲將她抱過,放在腿上,她卻把頭向着羅權搖着,咿咿呀呀晃着小手,神情十分依戀。
羅權撓撓頭,心道:“我記得書中寫到芝仙,並沒說她是個女娃兒啊。難道這個也改變了麼?”又想到,原文也並未明示芝仙的性別,或者便是個女孩兒也說不定。便把她抱過來放在肩上,芝仙將頭靠在他臉頰上,顯得十分親熱。
衆人到了後山,將芝仙的靈根移入九華別府。
妙一夫人又命小袖留在別府參修,其餘諸人,全往成都慈雲寺,參與鬥劍。又將入門口訣傳與羅權,命他每日常向靈雲請教。隨即袍袖一展,金光如電,破空飛走。
羅權也隨同靈雲一行,辭別了依依不捨的小袖,由靈雲駕劍光帶着他,同往成都而去。
再說醉仙崖布妖陣的二人。妙一夫人知他們氣數未盡,不能馬上就死,只發太乙神雷,驅散邪氣,將二人驚走了事。李玉玉被這一雷震的心膽懼喪,再加上所修的“桃花七煞劍”又被金蟬毀去,無顏再去成都,只得回山。而香霧真人馮吾,倉惶逃出數百里之後,發現無人追來,這才驚魂悄定,擡頭再看,發現無意中到了落鳳山,不遠處有一石洞,洞前有塊大石,上面側臥着一個面有血泥的女子,似乎很美。頓生淫邪之念,過去將她抱起。摸她身上肌膚,只覺細滑柔嫩,滑不溜手。心中剛剛一蕩,忽聽風雷破空之聲。
擡頭一看,遠處有一道遁光,如電飛來。居然像是當年在北海誅卻自己師父的屠龍師太善法大師,馮吾不知此處是她新近移居的別府,頓時嚇了個心膽懼裂,幸而手疾眼快,忙將身形隱起。
屠龍師太也是著名辣手,近年不大好管閒事,萬沒料到有人敢來窺伺,一到便往洞中飛去。無巧不巧,馮吾行法太急,又正站在那女子身前,連她也一起隱起。馮吾先還只以爲是屠龍師太新收弟子,自己既沒被仇人看見形蹤,更可藉此攝去淫樂,以報昔日之仇。便不問青紅皁白,將她抱定,攝了便走。
飛出好遠,才另尋了一個幽僻山谷落下。尋來清泉,洗去她臉上血泥,看她穿着一衣淡紫色的衣裳,臉上潔白如玉,竟是美如天仙。頓時歡喜起來。輕輕觸摸她身上,更是肌膚勻膩,滑不留手。連忙將自己秘製的淫藥取出,就着清水,給她送了一些進去。又施起邪法,想要將她誘醒。
忽聽她悠悠一聲,竟自醒轉。一雙漆黑如黛的眸子眨了一眨,看到自己身處荒山,先是秀眉一豎,像要發怒模樣。待到看見馮吾眉若橫黛,目似秋波,流轉之間隱含媚態,一張臉子由白裡又泛出紅來。羽衣星冠,容飾麗都,休說男子,連女人中也少如此絕色的模樣。怒容忽然釋去,轉嗔做喜,說道:“這位道兄,不知此乃何地?”
馮吾本來見她做怒,正要施展邪媚法術,忽然竟轉喜色,頓時大喜。馬上說道:“這位姐姐,你吃苦了。”
那女子依偎在他身上,秋波流轉,似捨不得就此起身,卻把嬌軀在馮吾的懷中輕輕的扭了幾扭,那薄如蟬翼衣衫下的柔嫩肌膚,在馮吾的手臂上輕輕滑動,隱隱傳來一股香氣,令人聞了,自要心蕩神搖,春思欲活。
馮吾頓時知情識趣,把手臂緊了一緊,十根手指如靈蛇一般,不住在她身上輕輕揉搓起來。直到她面露紅霞,嬌喘吁吁,才道:“適才被困在一個駝背妖道之手,自分身爲異物,想必是道友將我救了。但不知仙府何處?法號是何稱呼?日後也好圖報。”
馮吾忙道:“我已和姐姐成了一家,日後相處甚長,且休問我來歷。適才見姐姐滿身血泥污穢,是我尋來清水與姐姐洗滌,又給姐姐服了幾粒丹藥,才得回生。請問因何狼狽至此?”
那女子低下頭來,羞答答的道:“妹子施龍姑,就住前面姑婆嶺。路過此山,見有二人下棋,疑是敵人,前來窺探。被內中一個駝背道人,收去妹子一套玄女針,又用妖法將妹子制倒,幸得道兄搭救。”
馮吾聽這名字,依稀覺得熟悉。似乎曾聽華山派中的史南溪提過。想來應是同道中人,便將自己名字說了。
施龍姑聽說那道士便是史南溪常說的各派中第一個美男子,生具陰陽兩體的巫山牛肝峽粉孩兒香霧真人馮吾。一聽驚喜交集,全沒想到馮吾所言是真是假,連忙掙着立起身來下拜道:“原來仙長便是香霧真人,弟子多蒙救命之恩,原是粉身碎骨,難以圖報。”
馮吾忙道:“你我夙緣前定,至多隻可作爲兄妹稱呼,如此客套,萬萬不可。”說罷,順勢俯下身去,輕輕將龍姑粉臉吻了一下。龍姑立時便覺一股溫溫暖氣,觸體酥麻,星眼流媚,瞟着馮吾只點了點頭,連話都說不出來。
馮吾僥是見過無數美女,這時也不禁心中一蕩。這纔想起史南溪曾對自己提過,他有一個相好,喚作施龍姑。住在姑婆嶺黃獅洞,人稱爲千手娘子,她母親當年曾是旁門中赫赫有名的金針聖母,煉得九九八十一口玄女針,十分厲害。後來與武當教主半邊老尼鬥法,兵解而去。
他當時聽守便算,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美妙的可人兒。心中一蕩,便捧起她的脖頸,探頭直吻下去。施龍姑低吟一聲,婉轉相就。二人赤裸相對,各自情動,撫摸一番,重又顛龍倒鳳起來。情濃之際,龍姑這才相問馮吾如何到此,馮吾不敢提被妙一夫人神雷震散邪法,只是說被奸人所害,淪落至此。順便提了羅權的樣貌。
龍姑暗自記下,也不當事。羅權遠在千里之外,又怎知馮吾會對他恨得咬牙切齒。若非他震碎法臺,救走芝仙,馮吾早已將其到手了。
陰差陽錯,二人結下仇怨。結果在莽蒼山,羅權中了馮吾毒手,爲他平生第一大凶險之事,險些道基不保。這是後話,暫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