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峻自問頭腦比不過面前這位雷震寰?雖然雷震寰開口說出他那個隱藏身份讓霍東峻能馬上領悟自己被當作棋子利用,但是他卻猜不到後續的動作,雷震寰不是一個殺雞取卵,狡兔死走狗烹的人,如果那樣,他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是霍東峻卻想不到,雷震寰能開出什麼樣的好處,能讓自己心平氣和的被他利用,走完這步棋。
“洪義海缺的是什麼?”雷震寰望向霍東峻,反問道。
霍東峻想都不想,搖搖頭:“什麼都不缺,我若是想,可是讓洪義海在全港黃金地段開幾十家武館,鐘意的話,搞些噱頭出來,洪義海也能收幾百名弟子。”
此時霍東峻可以底氣十足的說出這些話,雖然他現在所有資產都投入到衛星電視當中,可是一兩千萬拿出來租些店面爲洪義海開館輕而易舉,只不過知道自己師傅黎劍青不想張揚,所以霍東峻纔不會做這些事。
“你是不是做生意做太久。”雷震寰拈起黑果雞的雞腳放入嘴裡慢慢咬着,說了一句。
雷震寰這句話說出來,霍東峻眼睛閃了一下,現在洪義海不缺錢,不缺人,如果說還有什麼是洪義海缺的,而雷震寰剛好又能給洪義海的,恐怕只有一個。
“這個好處,雷先生你給的起?牽一髮而動全身呀。”霍東峻猜到了雷震寰沒有說出口的意思,笑了起來。
雷震寰要是肯用這個條件做好處,霍東峻覺得自己被他當棋子用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個好處,雷震寰不太好給。
洪義海有霍東峻,就等於有錢又有人,霍東峻身價億萬,加上又是獅王大會中奪下八卦龍頭青的年輕武林一代,已經證明洪義海後繼有人,洪義海現在缺的,是這塊掛了幾十年的匾上一個字。
洪義海,師承洪聖蔡李佛,卻因爲黎劍青帶師學藝,來香港開館之後不被洪聖蔡李佛總會承認,武館匾額不能掛洪聖二字,最終只能掛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洪義海。
當年蔡李佛三勝大會,洪聖蔡李佛總會年輕弟子中佼佼者無幾,秋劍屏當時已經憑藉父親秋壁池在香港武林中的威名,成爲洪聖蔡李佛總會秘書一職,爲了保證洪聖蔡李佛總會在三勝大會中拿下第一的位子,秋劍屏未向洪聖蔡李佛總會請示,私下去見剛剛來香港開了間小武館,已經得到宋天揚認可,能夠開館授徒的黎劍青,向黎劍青保證,只要能爲洪聖蔡李佛總會在三勝大會中出手,開武館一事,洪聖蔡李佛總會一定會幫黎劍青解決。
結果三勝大會上,洪聖蔡李佛總會其他弟子紛紛告負,唯有之前一直未見過的黎劍青如同流星一樣崛起,當時遇到北勝一位年輕高手,兩人打出真火,北勝那位年輕高手動了真火,手上發力,斷了黎劍青一條腿,黎劍青則一拳擊中對方後腦,全場譁然。
而之後,斷了一條腿的黎劍青居然不能離場,一旦離場,洪聖蔡李佛總會已經無人可頂替上場,只能告負,最終黎劍青在斷了一條腿的情況下,再次擊敗兩人,打到了最後。
結果就是因爲斷腿之後仍舊發力,腳踝處留下後遺症,變成了跛子。
而那位被他擊中後腦的北勝年輕高手,一隻耳朵失聰,一隻眼睛失明,喪失了味覺。
北勝蔡李佛總會當時的會長在大會之後指出洪聖蔡李佛不按規矩行事,派上場的弟子打的是其他門派的功夫,鴻勝蔡李佛總會也趁機發難,洪聖蔡李佛總會最初不承認黎劍青是帶師學藝的身份,後來頂不住壓力,又說一時失察,把所有責任推給黎劍青,對外說黎劍青當時並未說過自己有帶師學藝的身份。
斷了一條腿的黎劍青,成了背黑鍋的那個人,洪聖蔡李佛總會拒絕接納,加上又斷了一條腿,武功廢掉大半,而且又被洪聖蔡李佛要求不能掛洪聖二字的匾額,最終,只好開了間洪義海武館。
如果說洪義海還缺一樣東西,那就是洪聖蔡李佛總會的認可,認可黎劍青的身份,洪義海的身份,認可當年三勝大會,洪聖蔡李總會是靠黎劍青纔拿到了三勝第一!
所以雷震寰說霍東峻做生意做太久,是不是已經忘了洪義海真正缺失的東西時,霍東峻馬上反應過來,雷震寰給的好處恐怕就是這個,可是這個好處,縱然雷震寰現在是香江武術聯會的會長,恐怕也不是那麼好給的,洪聖蔡李佛總會在秋劍屏的帶領下,一直唯雷震寰馬首是瞻,如果雷震寰要幫洪義海,就要讓洪聖蔡李佛總會承認當年自己做的不妥。
“我既然說出口,就一定會做到,當初我說要成立香江武術聯會,現在整個香港的武術組織,就只剩下香江武術聯會,今日我說要給洪義海一個交代,也一定會做到。”雷震寰語氣輕鬆,卻又帶着十足信心,斯文的啃着雞腳說道。
對面的詹傳春幾個人完全聽不懂兩人說什麼,卻又不好插嘴,霍東峻本來是想追問如何做到,可是又一想,這些事交給雷震寰自己頭疼就夠了,自己完全沒必要知道,他一個堂堂會長,亞洲武術聯合會副主席,又當着新加坡光武國術社的總教頭,總不能是開口吹牛,於是端起酒杯和雷震寰碰了一下:
“雷會長說做的到,我信。”
說完這件事,霍東峻對詹傳春笑着說道:“詹師叔,我自幼跟隨師傅習武,早就聽過瓊派武術,可惜香港卻沒有瓊派師傅,所以一直無緣接觸,今日能見到光武國術社諸位教頭,斗膽想請幾位師傅指點我一下,讓我瞭解一下瓊派武術的特點,也不枉我今日得遇高人。”
詹傳春哈哈笑了兩聲,灑脫的指了一下馮其中,對霍東峻說道:“等下喝過酒,讓其中陪阿峻你走幾步。”
霍東峻望向馮其中,馮其中一口將杯中殘酒飲盡,甩掉身上那套蹩腳的休閒商務外套,露出裡面印着光武兩字的背心和精悍的軀幹:
“你們慢慢喝,我陪阿峻去散散酒力。”
霍東峻也脫掉了外套,連襯衫都脫掉,只穿着貼身的棉線背心,馮其中走到不(處的甲板上,將幾個水桶移開,騰出一塊五六平米的空地,對霍東峻說道:
“阿峻,就在這裡玩兩下?”
霍東峻深吸一口氣,活動了一下關節:“多謝馮師叔肯指點。”
馮其中雙腿屈下去,紮了一個三角馬的架勢,雙手一前一後,四指微屈,只挺直食指一根手指,嘴裡說道:
“瓊派功夫,講究沉橋短馬,手法變化,象形爲勢,以意爲神,請。”
這句話,就是先將瓊派武術的拳理告訴霍東峻,讓他能在交手前瞭解一下瓊派武術的招式特點。
霍東峻雙腿站麒麟步,一點一點的朝原地扎馬步的馮其中移動過去,左手尋橋手與馮其中前探的左手手腕相交。
此時餐桌上的雷震寰幾個人也都轉過身,端着酒杯望向準備交手的兩人。
詹傳春看到霍東峻起手的架勢,就微微點頭,看得出霍東峻身上的功夫不是短短几年練就。
而霍東峻和馮其中此時沒人在意其他人的目光,而是四目相對,時刻準備捕捉對方眼神變化。
兩個手腕搭在一起,似挨非挨,突然水面上吹來一陣晚風,迎面撫向馮其中的臉龐,馮其中雖然沒有眨眼,但是睫毛卻抖了一下,是人遇到風的下意識反應,就在抖動瞬間,霍東峻左手猛然發力,將馮其中的左手手腕向下壓去,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彈,對馮其中當胸轟出。
這是蔡李佛鐵箭拳,硬橋硬馬的打法。
霍東峻認爲馮其中一定會左手與自己較力,可是自己手腕向下壓時,馮其中卻根本沒有抗拒,左手就直接輕鬆的被自己壓了下去!
就在霍東峻以爲是馮其中沒有準備好時,馮其中已經反擊出手,右手化單指爲拳,與霍東峻的右拳對撞了一下!
兩拳對撞的同時,馮其中被霍東峻壓下去的左手已經如同鬼魅一樣,從下用單指直戳霍東峻的丹田!
霍東峻無奈朝後退了一步,他退出這一步後,詹傳春,符家棟,魏開新三個人臉上都一副可惜的表情,似乎霍東峻退了這一步就等於輸掉。
果然,馮其中看到霍東峻退步,馬步立即跟上來一步,雙手如同暴雨一樣對霍東峻打來,霍東峻雙手不住格擋,希望能在對方這一連串手法打完的空隙反擊,可是足足打出二三十拳,馮其中仍然不減速度。
單單是這一套手法,就讓正處於劣勢的霍東峻心中讚歎,瓊派武術,果然有獨到之處。
這種又急又快的打法,往往不能持久,因爲需要換氣吐納,而換氣吐納的瞬間,就算是再快的拳速和動作,也要有一個稍稍停頓的動作,可是馮其中現在正仍舊還沒有停止的快拳就說明,馮其中已經將這口氣息練的悠長,或者已經用分次換氣的方法吐盡了濁氣。
眼看自己已經被打的後退三四步,身背好已經是用來裝魚的水桶,霍東峻突然雙手格擋對方雙拳時化爪,抓住對方拳頭,右腳從地上如同一道白虹貫日,直踢馮其中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