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哥,有有開工,有開工的話能不能返公司,有事請你幫手,你幫臺妹設計個古裝扮相,清純點,悽美點,衣服選白色,臺妹是邊個?r?對,就是r個臺妹,順便慍個攝影拍幾張照片,背景當然是夜景,女鬼的造型,化妝?不是七孔流血,是那種我走夜路遇到女鬼就想上她的那種,不是遇到之後嚇得我好像被人上一樣尖叫,OK?我讓臺妹現在去公司等你,仲有,化妝師也要趕去,做到最好,多謝。”霍東峻掛掉東一簽下的服裝設計侯永財的電話,對因爲自己剛剛強硬話語而生氣的王組賢說道:
“我剛通知財哥去公司接你,讓他幫你去選幾套古裝,穿上之後拍照,明日我帶你去見程曉東。”
看到王組賢扭過身不理自己,旁邊的元魁和陳沐勝則都一副低頭看劇本的模樣,霍東峻從沙發上起身,先活動了一下痠痛的身體各處關節,這才邁步把王組賢拖入書房,順便把書房門關上。
王組賢一副嗔怒的表情,眼眸黑亮深邃,帶着怨氣,而且用皓齒輕輕咬着嘴脣,一副大小姐受了氣的表情。
看到臺妹這幅表情,霍東峻剛纔那點對王組賢的火氣消了一些,王組賢是臺灣人,家庭出身良好,祖父是政界名流,父親是籃球國手,自幼衣食無憂,做慣了大小姐,又年少成名,十四歲就被廣告商請去當模特,十六歲就已經成爲電影的女一號,十七歲就被香港邵氏看中,重金買斷來香港……
和自幼就懂得要賺錢獨立的張勒比起來,比張勒要大一歲的王組賢就是個被寵慣的女孩子,不論怎麼講,王組賢能和東一簽下藝員約,成爲東一旗下的藝人,都是對自己的信任,一個臺妹離家在外,孤身在香港打拼,也很不容易
想清楚之後,霍東峻反而沒了要繼續兇她的衝動,從口袋裡摸出一百塊港幣遞給王組賢,霍東峻抖着鈔票笑了起來:
“找錢。”
王組賢望向霍東峻兩根手指央着的鈔票,不解對方掏出一百塊港幣是什麼意思,下意識的開口問道:“什麼?”
“你帶回來的便當,最多五十幾塊,我給你一百塊,你是不是要慍零錢給我?”霍東峻用另一隻手捏了一下王組賢的鼻子笑着說道。
王組賢晃了一下頭,把霍東峻的手甩掉,把一百塊搶過來,哼了一聲:“我幫你帶快餐,小費要多少?還有,剛剛兇我還想我慍零錢給你?”
“不兇你啦,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四處亂放電,你簽在東一,就不要像其他那種小公司藝人一樣,整天靠四處交好導演製片之類來拉關係,合約已經簽好,東一一定會保證每年安排你上兩部片,說到就會做到,而且其他公司的通告也會有公司藝員部幫你注意,有適合你的,自然會安排你去見工,像你今天那樣,會被那種大導演大製片瞧不起的,你幾時見林清霞好似你一樣,四處對各個公司的製片導演等人賣笑?”霍東峻輕聲對王組賢說道。
“我簽在邵氏那種大公司,這兩年都是靠自己才接戲開工,邵氏白白抽我的佣金,現在簽在東一,我也以爲是這樣,何況多交些朋友有什麼不對?”王組賢用手指卷着髮絲,一副自己沒做錯的表情。
“場合不對,你是去見工試鏡,不是去交際舞會,如果是電影開慶功宴,或者是公司舉行酒會你有邀請函,去交些新朋友當然無所謂,我再講一次,東一簽你之後,你要注意形象,不要把自己再當成當初邵氏時那副無人管的樣子四處拉關係,女明星如果被電影圈一羣人傳的好似夜總會交際花一樣,你再想翻身,會很難,乖啦,大不了去公司拍完試妝照我請你去泰國餐廳,你住的公寓附近不是剛剛開了一間泰國餐廳?”霍東峻揉了一下王組賢的頭髮。
“你剛剛就這樣對我講不就好啦?”王組賢沒有躲開霍東峻的手,任由他揉着自己的頭髮。
雖然知道這傢伙和張勒不清不楚,可是王組賢仍然想和霍東峻走的近一些,因爲這個男人似乎天生就帶着一股令人願意信任他的感覺,霍東峻當日說東一一年開兩部戲讓她做女一號,自己就頭腦一熱簽下來,完全沒有想過東一公司的規模和前景,霍東峻的那雙眼睛,和肯定的語氣就讓王組賢願意相信霍東峻能做到。
“喂,哪怕陳子強做你經紀人,聽到你去見工連導演都未見到,居然被製片打發回來,也會發飆的。”霍東峻把手從王組賢的長髮間收回來:“去公司見財哥,拍的靚一點,然後帶你食泰國菜。”
“嗯。”王組賢被霍東峻哄過之後就消了氣,她是小女孩脾性,習慣被人哄,既然霍東峻認識到他的錯誤,自己當然要給他改正的機會,所以王組賢走出書房,和陳沐勝元魁兩人打過招呼之後,就先離開,趕去東一公司拍照。
等霍東峻坐回沙發,元魁是不喜說笑的性格,只是朝霍東峻露出個會意笑容,倒是陳沐勝調侃說道:
“峻哥,你是東一公司老總,跑去哄旗下藝人這種事是不是太失身份?”
“我抽她佣金,她賺的錢有我一份,等於爲我開工,我當然哄,難道真的罵到她寧可違約也要跑去籤其他公司呀?”霍東峻對陳沐勝說道。
又聊了一陣劇本,元魁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元魁接通電話與另一方的人交談時,沒有避開霍東峻與陳沐勝,聽語氣似乎是久違不見的老朋友,約出來一起食飯。
元魁掛掉電話之後對霍東峻說道:“有個朋友回港,叫我一起聚聚,順便想讓我幫手找份工作,阿峻,你東一不是正在招人,不如讓他試下,最近他生活有些艱難。”
“邊個?”霍東峻看元魁和自己說話的語氣都帶了幾分請求的意味,要知道,元魁很少求人,整個武行界幾乎無人不欠元魁的人情,唯獨他求人的時候極少,這也讓霍東峻更加好奇是什麼朋友,讓元魁願意開口求人。
“劉振偉,當年世紀影業執行總裁,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元魁撓了撓頭,開口說道。
霍東峻當然聽過,無論這一世還是上一世,上一世聽說這個名字是因爲《大話西遊》《賭聖》等等一系列喜劇片都是這位劉振偉執導筒,這一世知道這個名字,則是因爲劉鎮偉二十八歲就成爲一家有大財團投資的影視公司話事人,最主要是在這個身份之前,他卻不是香港電影圈內人,毫無電影經驗和人脈的他,卻在執掌世紀影業之後,從八零年到八五年,一直拍出口碑極佳的電影,在缺乏院線檔期支持的情況,始終保持每部電影都盈利,未有虧損,《電影雙週刊》曾經說過,世紀影業公司是全港的新浪潮先鋒,捧出多名新浪潮導演。
不過霍東峻未能與這位年輕總裁劉振偉相識,因爲早在霍東峻重生前一年,世紀影業就因爲幕後金主菲律賓財團破產停止業務,被迫抵押給銀行,劉鎮偉從一家公司總裁轉眼成爲失業者,轉去內地和菲律賓做生意,一直未回香港
“哇,這麼有名氣的人物,哪裡用求人介紹工作,大把人登門請他。”霍東峻對元魁說道。
元魁搖搖頭:“哪間公司會請他?要請當年世紀關門就會請啦,哪用等他自己去菲律賓做生意,他之前在世紀時,都不懂拍電影,世紀的電影業務全部是他交給餘允杭來做,他只負責盯財務,計算成本和贏利比例,餘允杭在世紀破產之後,金公主的雷覺坤和嘉禾的鄒文淮當時都拉攏他加盟,現金直接堆在桌子上,雷覺坤更是出錢爲他開了一家餘允杭電影製作公司,劉振偉就完全無人問,因爲做財務,計算成本和贏利比例,是製片人的事,香港電影圈會缺製片人?他做的事,隨便一個製片人都能做到,大家都覺得他只是他運氣好,在國外爲菲律賓的投資公司工作時,走狗運,居然遇到菲律賓財團的繼承人拿錢出來讓他搞電影。”
霍東峻不知道這位前一世喜劇片大導演居然還有無人問的時候,聽元魁說完,霍東峻出聲說道:
“那就現在一起去見你那位朋友?至於東一要不要用他,見過再講,何況度橋一天一夜,該去犒勞一下五臟,找一間好點的酒樓,我請客。”
“阿峻,不用讓他做東一的副總裁,部門經理就可以。”元魁面色真誠的看着霍東峻說道。
霍東峻愣了一下,圈內都傳這位魁哥爲人忠厚熱腸,今天才發現,的確如此,只是這種叮囑,是不是讓自己有些難以開口?我都還未決定用不用劉振偉,這位魁哥已經好心提醒自己安排給對方的職務不用太高……
“我會考慮。”霍東峻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對元魁說道。
突然,兩人都笑了出來。
“最近外面有些消息。”蔡昌文坐在鄒文淮對面,看着鄒文淮慢條斯理的煮着功夫茶說道。
鄒文淮把茶海里的廢水清掉,又將茶盞放入沸水中消毒,聽到蔡昌文的話,出聲問道:“什麼消息?”
“有人想搞條新院線出來,聽說,後面的指使人是臺灣那些片商。”蔡昌文壓低了聲音說道。
鄒文淮擡頭看了蔡昌文一眼,又低下頭去,用茶央將杯子從沸水中央出來,一邊擺着茶盞一邊說道:
“臺灣一共六家片商,中影,學者,年代,龍祥,雄威,巨登,三家是黑幫背景,上不得檯面,打頭陣的事,他們三家完全不夠格,只會懂跟在後麪食剩飯,中影和年代現在忙着在臺灣島上擴展地盤,那今次放消息的,就是蔡嵩林的學者嘍?嘉禾院線下面那些戲院應該不會有人心動想着跳去新院線,德寶是租的邵氏院線,更加不可能,那答案就很明顯,金公主出了問題,雷覺坤這個人真的不適合搞電影,連自己的生意都做不好。做院線都能做到有人想反他的水,雷覺坤,陳容美,馮秉中,金公主三大股東,應該是陳容美,以爲自己有眼光,這次又有好處,說不定還會以爲自己很偉大,打破三大院商的壟斷,等下叫秘書替我約陳容美,叫他有時間,來我這裡飲功夫茶,對了,這個消息既然出來,那麼一定有一些小公司上躥下跳,查查最近三大公司下面的衛星公司開片情況,最近突然有不符合之前規律,加大電影成本,或者投資成本超一千萬的,叫秘書把公司名字送過來。”
蔡昌文只說出一條消息,鄒文淮就從這一條消息中,將背後內容推敲出七七八八,心計頭腦,絲毫沒有因爲上了年紀而有所遲鈍,反而更見敏銳。
“嗯,等下我去交代下面的人做事。”蔡昌文沉聲說道。
鄒文淮斟完茶,對蔡昌文微笑說道:“喝茶,臺灣佬想打進香港,沒那麼容易,我鄒文淮雖然現在還未打進荷里活,但是守住本地市場,仲是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