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場毫無預兆的降雪讓王青茵也忽然意識到,有些事自有定數。甄華進來的時候恰好看見坐在軟塌上望着外面發呆的王青茵,這樣的王青茵第一次在她眼前有了一絲病態。察覺到目光,王青茵轉過頭來,微笑道:“來了,怎麼不出聲,知道你要來,早就讓人在二門等着了。”甄華走近也坐到榻上,又仔細打量了王青茵一番才道:“之前雖是聽說你身體不好,每每見你都沒有瞧出來有什麼不妥,今日看來,還是要當心些。”
王青茵笑笑,知道甄華擔心的是什麼,她只是不小心被冷到了,一時沒有適應北地的寒冷,在有心人看來或許就是病症的復發,對此她並不想多解釋什麼。“我心裡有數,倒是你,前幾日的來信,隻言片語間有些傷感,以你的性子既然肯對我表露出來,那就是想要找個人說說,出什麼事了?”甄華看着王青茵親切的笑臉,又看了看周圍,丫頭上好茶點後便都自動退出,心道,這樣心思細密體貼之人大概也是環境所迫而至吧,“你可知道,安平王妃有意與甄府聯姻?”
“什麼?”
難得看見王青茵愣愣的表情,甄華突然笑出聲,轉而道:“你也沒想到吧,我也是近日才知,王妃早就與我父母親提及,卻是瞞着,就連當事人的我和邾易也被矇在鼓裡。”
王青茵也笑了笑道:“表哥定是也嚇一跳吧,看他的樣子是不想這麼早就被婚姻束縛。更是沒有想到會是你。”
“可不是,我與他從小熟知,最多的話不過是拌嘴,莫說我從前的心思,就是他,即使現在心裡沒人,難保日後會遇到讓他心定的女子。”想到此,甄華又是無聲的嘆息。
王青茵卻是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更多的是互相理解。至於別的都是奢望罷了,有則錦上添花,沒有也並沒什麼,漫長的日子裡,心動早晚會被些瑣事磨平。斟酌之下,王青茵道:“我倒是沒你想的那麼多,很多女子婚事從來都是聽從家族的安排,嫁人之前從不知未來的夫婿是何許人,嫁人之後。日子照樣過,至於兩廂情悅還是相敬如賓,或是形同陌路。這都是人爲的不是麼?兩廂情願的事從來是可遇不可求。相敬如賓總是不難坐到的吧。”
從來沒人會對她說這樣一番話,細細品味,甄華覺得確實如此,何況她還知道一點,男子不會長情,這樣想。心情豁然開朗。甄華回道:“本來還在想怎麼避免這件事,你這樣一說,倒是不急了,交給他們煩惱去,結果如何也不重要了。總要走上這條路。”說完便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是來看你的。倒又讓你開解一番。”
王青茵笑道:“你只是暫時沒有完全放下,我不過一說你就想通了。這些日子你難道一直爲着這個煩惱來着?”
“我覺得不止是我,我大哥,還有邾易肯定都爲此心煩了,只不過男人家的不好說出來,這回我倒要看她們三個臭皮匠怎麼解決。”甄華有些幸災樂禍的道。
兩人正在說着,紫嫣在外面道:“小姐,表少爺派人送東西來了。”
“進來吧。”
紫嫣走近王青茵輕聲道:“表少爺派了人來送了些驅寒溫補的補品,看着都是上好的,李嬤嬤推脫不過讓奴婢來請示您。”
甄華聽完突然挑眉,也不說話,只等王青茵開口,王青茵看在眼裡也不在意道:“他既然有心,收下便是,原也沒什麼,大大方方的,別讓有心人亂起風。”
“奴婢知道了。”
紫嫣退下後,甄華才又接着道:“看不出來,如今的李府也不太平,你身邊現在也沒個人,難怪有人擔心你。”
王青茵疑惑的看着甄華,“你這話從何而來?莫非有人對你說擔心我?”
“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我也是受人之託來看看你,你只當是邾易作爲表哥也關心你這個妹子吧。”
這話王青茵總覺得有另外一層意思,不過既然甄華不多說,那對她就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她也沒再問。
……
安平王妃前一日送了一位老嬤嬤給王青妍,教導禮儀之事。至此,進宮一事,在李家,算是塵埃落定。
顧雲薇很快便從事實中清醒,依舊是每日裡到長輩處問安,其餘時間便是去李夫人跟前盡心,看在其他人眼裡自然是孝敬長輩,如同李府正牌的小姐一樣。
甄華與王青妍閒聊的差不多時,起身去了李老太太的院子。臨菊閣,顧雲薇剛剛從李夫人處回來,大丫頭端兒服侍主子洗漱一番後便道:“甄大小姐在馨香居停留了好長一段時間纔去老太太的院子告辭,看的出來,兩人的關係很好,大少爺今日派人去給馨香居送東西了,都是些上好的補品。”
“知道了。我就覺得王家的這兩個丫頭不簡單,如今一個是要進宮,一個倒是把府裡的人都籠絡的差不多了,那般弱不禁風的模樣,就是我見了也要憐惜幾分。這件事,恐怕老太太和姨夫都不會多想,說不得樂見其成呢,就是姨媽知道了少不了要擔心幾分。”
“小姐接下來怎麼做?”
“別急,不是說,甄大小姐是和甄家公子一起來的嚒?想必來府的不止這兩個人吧?”
“不曾聽說還有別的人,奴婢再去派人問問,大少爺那邊畢竟是外院,休息不曾傳出也是正常的。”
顧雲薇點頭,隨即又叮囑道:“小心些,別讓人發現是咱們這邊。”
……
就在快要到甄府的時候,邾易突然讓人驅車走近,與甄華的馬車並行。邾易開口道:“你我之事是我母親一廂情願,我看甄大人和甄夫人並沒有這個意思,再說,顧及到太子,甄府也是不願意的吧。”
甄華道:“這你就錯了,自從我爺爺告老還鄉之後,甄府與太子之間的牽絆便沒有了,更何況,甄府並沒有對不起太子,也沒有與之爲敵,何來顧及之說?這件事關鍵在於王妃的意思,你若是不願,便自己想辦法,別把甄府拖下水。”
邾易愣道:“她什麼時候開竅了?”車廂裡其他二人並不理會,甄景榮也在細細琢磨甄華的話,另一個人則是端起茶水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