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倖存之機

到了這個時候,若是長平公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就真是傻瓜了,她現在可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被季裳華反過來算計了!

方纔周子祺故意暴露出他帶來的護衛,就是爲了迷惑她,讓她以爲這就是季裳華最後的掙扎了,原來她的底牌根本不是周子祺,而且蕭承佑!

方纔兩人和她說的那些廢話,根本就是故意拖延時間,給蕭承佑時間佈置。

她終於明白了,悔恨交加,可是爲時已晚,她太輕敵了。她本以爲自己早有防備,又有寧家高手保護,便以爲可以萬無一失,沒想到,季裳華居然請來了蕭承佑!那是蕭承佑啊,皇帝最信任的人,他若是打着“寧家謀逆”的罪名去皇帝那裡告一狀,寧家一定會吃不了兜着走,寧家會恨死她的!父皇知道了她做的事情,也不會原諒她!

而且,很明顯,季裳華和蕭承佑,就是故意引寧傢俬兵來的,他是要坐實了寧家“暗養私兵,意圖謀逆”的罪名!

恐懼逐漸蔓延開來,她身爲皇室公主,即便再不喜詩書,也該知道這是什麼大罪!

她眼鏡睜得大大的,跌坐在地上,擡眼看着季裳華,有恨意有不敢相信,還有……畏懼,這個女人心機太深了,怪不得二哥幾次三番警告她不要輕易去招惹季裳華,如今二哥失勢,誰來給她收拾爛攤子?

而季裳華卻是笑的一臉璀璨,在這個荒蕪之地顯得格外耀眼。

“你這個賤人,狐媚子!是你,是你害我,是你勾引了晉王世子一起害我!”

季裳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悠悠道,“趁着還有時間,你就多叫一叫,一會想喊都沒有機會了!”

長平公主別無他法,只能用怒罵來發泄憤恨,“你這個不要臉的狐媚子,賤人!我恨你,我要殺了你!”

她到底出身高貴,又在宮中嬌養着,罵來罵去就這幾句話,委實罵不出什麼新鮮東西。

季裳華嗤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這種情況,和方纔完全倒過來了。

季裳華不在乎這些污言穢語,可是蕭承佑絕不允許長平口出惡言,使了個眼色,楚恆立刻拿出一塊布來,講長平公主的嘴巴堵上了。

這下她可是罵不出來了,只能一雙眼睛噴火似的瞪着兩人,發出悶哼。

“你沒事吧?”蕭承佑輕聲問道。

即便他知道季裳華可能不會害怕。

季裳華搖頭笑笑,“我沒事。”明明兩人沒有靠的很近,但卻發現兩人的距離似乎近了許多,她看着遠處的山頭和樹林,“大概什麼時候能結束?”

蕭承佑心中五味雜陳,也移開了目光,“很快。”

蕭承佑帶來的人,怎麼會是一羣小嘍囉呢,果不其然,很快那些黑衣人就抵不住對手的攻勢,最後沒有了力氣再戰,被活捉了。

這一點,也是季裳華事先考慮過的,留他們一個活口,是爲了屆時很好的扣寧家一個謀逆大罪

很快,便有軍中統領來見蕭承佑,告訴他活着的俱已抓獲,只等着晉王世子一聲令下,將這些人處置了。

蕭承佑揮揮手,“我知道了,將這些人先帶回去吧,記着,要明晃晃的帶着這些人從城內走過,務必讓所有百姓都知道,這是寧家暗養的私兵。”

統領會意,沒有多問什麼,道了聲“是”留帶着手下的軍隊離開了。

“唔,唔……”長平公主被人牽制着,見此情景,只能用掙扎和悶哼來反抗。

季裳華比她要高些,便微微附身看她,“公主,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是啊,我就是故意的,若是讓你知道了這些人是軍營中人,你還會讓那些人出現嗎?所以,我要謝謝你,感謝你那麼愚蠢,感謝你讓我有了給寧家定罪的話機會!”

語罷,她放緩了聲音,對蕭承佑道,“將她帶下去吧。”

“你要將她如何?”蕭承佑問道。

季裳華冷酷的目光在長平臉上劃過,“我是想殺了她,可是,很多人都是看到她在這裡的,若是就這麼死了,恐會引起陛下不滿,所以,我不能動手殺了她。”

不過,倒是有別的辦法……

這句話,她沒說,蕭承佑卻已經明悟過來。這纔是季裳華的性格,睚眥必報。

“接下來的事情就要勞煩世子了。”

蕭承佑點點頭,“剷除謀逆之人,應該的。不過,在這件事上,似乎還應該有兩個人。關於李夢玉,我自然會收拾她,至於另外一個人——我覺得,倒是應該即刻將他找出來。”

*

關於長平公主要借人害林瓊簫之事,寧平楚起初是不贊同的,可是一想到可以打擊季裳華甚至能將她一起除掉,他就答應了。只不過,他也奇怪,一向只知嬌縱的長平公主怎麼會想到這樣的計策?

他如今忙着漠北的事,沒有太多時間和長平一起計劃這個,再者,與他那件大事相必,這只是件小事罷了,便將此事交給了寧平舟,寧平舟是寧家人,也不會出賣寧家,他很放心。

是以,今日的事情,寧平舟也是參與的。

原本,他正藏起來觀察着交換人質的進展,好不容易看到季裳華被長平公主抓住,他覺得終於完成了任務,鬆了口氣。正當他要迎上去時,突然發現局勢亂了,一陣陣箭雨疾來,似乎要將他淹沒,他武功又不好,便只能先逃命。

他以爲那些人是季裳華事先安排好的,長平公主帶的人雖然功夫好,但到底比不上人家人多,爲了保護長平公主,他便放了信號,將其他私兵也調過來和季裳華的人拼殺,可是沒想到落入了圈套,人家就是在這裡等着他呢。

怪不得對方來人那麼多,佈局和打大都有自己的一套,方纔那句“意圖謀逆”使他徹底明白過來,這分明是季裳華的陷阱!可憐他還乖乖跳下去了,也不知道長平公主怎麼樣了。

他很是害怕,怕寧平楚會氣的殺了他,但是他覺得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命,眼看形勢不對,就避開人羣,想要悄悄逃跑,至於長平公主——反正依照她的身份,季裳華也不會殺了她。

可是,他剛跑了沒多久,留在一處山洞,遇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你,你們——”眼看着兩個人擋在了洞口,他原本想找機會逃掉,可是根本逃不了。

面前的人一個氣勢冷冽,一個柔美溫婉。一個俊美絕倫,一個傾國傾城,多麼般配的一對玉人,可是卻讓他從心底打了個寒顫。

這兩個人的心機着實讓人心驚,尤其是那個女主。

他嚇得退到洞口的石壁上,兩股戰戰,語氣顫抖,“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蕭承佑面無表情,不言不語,淡淡的看着他。

季裳華垂眸一笑,美的讓周圍風景黯然失色,“我們要做什麼,寧二公子,你心裡不清楚嗎?”

多麼美的笑容啊,可是寧平舟越看越是陰森可怖,他一個勁的往後退,恨不得縮成一團,看不見她纔好。他用驚恐的神情望着她,祈求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放了我……好不好?”

季裳華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一聲,“不知道?二公子,你以爲我是長平公主嗎?”

寧平舟當然知道季裳華不像長平公主那麼好糊弄,他的身子順着石壁滑落在地上,神情萎靡,“我……我也不想的,是我大哥,我大哥非要我這麼做,我剛從外面遊歷回來,根本不知道你和長平公主的恩怨……大哥讓我做,我又不敢拒絕……求你,求你放了我吧……”

季裳華喟嘆一聲,“我不過是隨意和你說幾句話,瞧你,怎麼嚇成這個樣子。你放心,就算我要殺你,也會給你選一個痛快的方式,不會把你丟在山下喂野獸的。”

說的平淡無波,內容卻很是血腥,這哪裡是隨意說說,這根本就是威脅了。

寧平舟還在往後退着,“你……你不能殺我,我到底是寧家人,就算是要處置也要由着陛下來,你……你不能隨意動手!”

季裳華嘆了口氣,溫柔道,“我記得,這裡是一處險要的高山吧?”

蕭承佑好像察覺到了她要說什麼,淡聲道,“的確。”

季裳華微笑着,“好心”提醒道,“二公子,聽到了嗎,這裡是一處高山,而且輕易沒有人來。二公子可要小心了,若是不小心掉下去,可是要粉身碎骨的,屆時,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威脅,這是赤果果的威脅!季裳華在告訴他,她完全可以將他丟到山下,對外就說,寧家二公子畏罪潛逃,不小心掉下山崖死了。

事後,沒有人會質疑她的話,反正他也是一個罪人,死了也沒什麼妨礙。

他不停的擺手,嚇得魂飛魄散,“不,我錯了,我不該對你說那些話,你……饒了我吧,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做壞事的,是我大哥逼我做的……是長平公主——”他瞪大了眼鏡,看着季裳華,希望季裳華相信他,“是長平公主想要殺了林瓊簫,又想將你一起殺了,所以想到了這一連串的主意。可是,二皇子失勢,勢力又被皇上清剿,她沒有人手,就去找我大哥借,我大哥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便將事情交給我去做。

我不想的,他們非要我這麼做,我……我這是第一次做壞事,我以後再不敢了,你們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他的神情很淒涼,眼神帶着懇求,整個人瑟縮起來。

他這是真的膽小,還是裝的?若是演戲,演的未免太逼真。

季裳華面無表情,聲音透着冷漠,“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寧平舟停止了哭喊,愣住了,呆呆的的看着季裳華。

過了一會,他突然喜極而泣,大喊道,“我……我有……我有理由!”

季裳華挑挑眉,“說。”

“是……是林瓊簫,林瓊簫可能沒死!”

“你說什麼!”季裳華一下子變了臉色,一臉震驚,“你再說一遍!”

寧平舟被她這個樣子震住了,嚥了口唾沫,訥訥道,“我是說,林瓊簫可能沒死……”

季裳華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冷冷道,“說清楚。”

看季裳華這“凶神惡煞”的樣子,他哪裡敢不聽,便小聲道,“長平公主是要殺了她的,她派人將她帶到皇家狩獵場,爲了方便陛下每年春狩和秋狩,狩獵場一直有許多野獸。”小心看了季裳華一眼,他又道,“什麼都沒做,就在一個夜晚直接將人丟下,長平公主說了,越是這樣越好玩,眼看着衆多野獸追着自己跑,自己明知道跑不掉卻不能停下,否則就會淪爲被野獸活吃的對象,人在逃跑的時候,恐懼會無限放大,體力會來越支撐不住,這個時候,野獸就會追上去,將她撲倒,她會在意識清醒的時候,忍受着身上傳來的劇痛,親眼看着被野分食,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季裳華神情很平靜,甚至還帶了一點笑意,可是卻明顯讓人覺得越來越冷。她的聲音很溫柔,“眼睜睜看着自己被被野獸分食,還真是個有趣的死法。然後呢?”

寧平舟只覺得頭皮發麻,季裳華的笑容個聲音太瘮人了。他硬着頭皮說下去,“我看着她被人帶走,還有林夫人的痛哭,實在是不忍心,就跟了上去,趁人走後,便去狩獵場尋找她了,但是我又覺得對不起我大哥,就將她打暈,放在一處人跡罕見的山腳,讓她自生自滅。”

實際上,他沒有說完整,當時,狩獵場很大,根本不好找人,況且又是黑夜,他找了好久,才尋着野獸叫的聲音一路找過去,果然聽到了女子的哭泣聲。

他看到林瓊簫的時候,發現周圍幾雙藍幽幽的眼睛,正追着林瓊簫走,一邊嘶叫,一邊試探着上前。林瓊簫明顯嚇壞了,小聲抽泣着,想哭又不敢哭。

這種情況下,他也不能隻身犯險衝入林中將她救出來,是以,他也只能碰碰運氣,若是能救出來,就是林瓊簫命大,若是救不出來,他也沒辦法。

於是,他就帶着幾個人,讓他們遠遠的點燃了火把,引起了野獸的注意,然後自己便去林瓊簫前面故意發出動靜,讓林瓊簫快跑。野獸原本被火把引開了,但是聽到有腳步聲,又轉頭去追了。這期間,因爲着急,林瓊簫摔過幾次,最後因着天黑不易行走,差點掉落山崖,好在他及時拉了她一把。林瓊簫用盡了最大的力氣,終於遠離了野獸。

接着月光,他看見了她的容貌和臉上殘留的淚水,心裡也不禁覺得長平公主太殘忍了,不說是一個嬌弱的女子,就算是一個男子也會嚇死吧,將人丟進狩獵場,虧她想的出來。但是,他卻也明白,自己是寧家人,不能背叛大哥,但是又於心不忍,便趁機將林瓊簫打暈,連夜送到了山下人跡罕至的地方,由得她自生自滅,也不知道她醒了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這……應該不容易,而且她身上沒有吃的,如何存活呢?

但,這已經是他已經盡力了,是死是活就看她的命了。

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林瓊簫還沒回去,可能凶多吉少。

但是這話它可不敢對季裳華說,他怕季裳華會立刻殺了他!

季裳華脣角掀起一抹冷笑,“皇家狩獵場,真是一個好去處呢。”

這是皇家專用,一般人誰能隨意進去!好,這個辦法可真好。

季裳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遺憾的嘆息道,“可惜啊,春狩已經過了,也只能等到秋狩了,可是,我怕我等不及。”

突然,蕭承佑的聲音從她身邊響起,“其實,也不只是皇家狩獵場,還有別的獵場一樣不差。你若是想看,我可以帶你去。”

或許他自己都沒察覺到,這聲音帶着些許寵溺,季裳華微微一愣,隨即看向他。

原本,她不過去隨意說說,順便爲長平公主找一個好地方,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她微笑道,“不敢勞煩世子……”

蕭承佑沒有回答,脣角卻是微微上翹了。

寧平舟不知道季裳華此言何意,卻還是緊張害怕的牙齒顫抖,“我……我都說了,你們可以放了我吧?”

季裳華淡淡道,“那我們看到的屍體是怎麼回事?你將她放在那個地方,覺得她能活下去嗎?”

“是我找了一個和她身形相似的死人,將她的玉佩繫到了那個死人身上,丟到了狩獵場……第二日果然如你們看到的那樣被野獸啃食了……”至於第二個問題,他支支吾吾不敢說。

季裳華冷笑一聲,“你將她丟在了什麼地方,帶我去。”

“是,是。”這種情況下,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拒絕,踉蹌着站起身來。

季裳華淡若柳絮的看他一眼,“念你良心還沒有壞掉,若是林姐姐能好好活着,我就放你一馬。”

寧平舟腿一軟,看來他活着的機率和林瓊簫活着的機率是一樣的……

雖然不知道林瓊簫是否還活着,但是寧平舟的話還是給了她希望,她想現在就去尋找林瓊簫。

思及此,她對蕭承佑道,“我想,陛下此刻一定等着世子面見,說明此事的具體情況,世子先請回吧,今日多謝世子相幫,否則我早已命喪黃泉了。”

季裳華說的不錯,他的確要進宮面聖了,可是看看周圍,他真怕她迷路或者遇到危險。便對楚恆道,“你留下來,幫助季小姐。”

“是,屬下遵命。”

季裳華也沒有拒絕,她也的確需要人手,她現在並不考慮將這個消息告訴季維之和林太傅,萬一找不到,豈不是讓他們空歡喜一場?

*

蕭承佑回宮的時候,關於寧家的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現下關於寧家“暗養私兵,意圖謀反”之事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第一時間,就有御史進宮面聖,彈劾寧家。

蕭承佑趕到宮中的時候,沒有多說什麼,石公公就將他請進了金殿之上。

石公公一邊引着蕭承佑進去一邊小聲道,“世子,您可算來了,陛下正在裡面生氣呢。”

蕭承佑點點頭,“寧家……可來人了?”

“未曾,陛下還未召見。”

進了金殿,已經有許多大臣站立在御案前了,而且一個個心驚膽戰的樣子,看到蕭承佑到了,紛紛見禮,而且似乎鬆了口氣。

皇帝帶來的壓力太大了,性情又陰晴不定,就這樣站着都覺得害怕,也只有晉王世子能做到在陛下的威視下面不改色了。

“臣參見陛下。”蕭承佑行禮道。

皇帝久不見他,此時不着痕跡的大量他一番,看他還是一如往常的漠然,尤其在面對他的時候,態度比以前不知道身世的時候更冷了,聽說幾乎從不在王府,每日只在軍中。

這是在躲避他嗎,或是對於他身份的逃避?

經過這一年多的觀察和窺探,他明顯覺得這個兒子對季裳華的態度改變了很多,既然這樣,爲何又遲遲不肯答應娶妻?難道這還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這個兒子,從小不在他身邊,養成了這樣的性子,若是他不去問不去查,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而且他能力超羣,木秀於林,比後宮任何一個皇子都要優秀,他很是欣慰。可偏偏,他從來都是一副不爭不搶的模樣,也不願意接手皇位,是純心和他作對嗎?

想到今日之事,更是煩心,他皺了皺眉,“今日寧家之事,到底怎麼回事?朕聽聞,是你發現寧家暗養私兵的?”

蕭承佑淡淡道,“是。”

蕭承佑便將翠微山上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只是這是隱去了他和季裳華事先商議好的計劃。

“臣發現的時候,寧家的私兵正和周家的護衛打鬥,可是周家不過是普通護衛,如何能和暗自訓練的私兵相比,很快,周子祺便支撐不住,季裳華被長平公主擄走。”

尋常人家或是公卿貴族若是想要護衛,都是從外面甄選的,就算有掌兵權的家族,也不可以從軍中選取士兵充當自家侍衛,而寧家,明顯是枉顧了這一點,爲了培植自己的勢力,竟然從軍中挑選精兵,成爲自己的私兵,這是根本不將大涼律令放在眼裡,不,這根本就是不將皇帝放在眼中。

看着皇帝的臉色明顯變得更陰沉了,蕭承佑依舊面容漠然,淡淡陳述道,“臣身爲陛下臣子,受陛下信任,自當爲陛下分憂,不應該視而不見,是以,臣在路過翠微山時,發現了不對,便立刻放了信號讓軍中之人趕過來。可是長平公主明顯不怕,又讓寧家人調來了更多私兵,臣無法,只好和這些人廝殺起來,好在,最後臣控制住了局勢,將剩餘私兵帶了過來,一路上,臣已經審問,他們的確是寧家從軍中選取的精兵,暗中成了周家培植的私兵,用來保護寧家,還可替寧家做事,比如,長平公主一事。”

皇帝氣的一拍桌子,“長平,寧家,好大的膽子,他們不顧大涼律令暗養私,這是要做什麼,謀反嗎?!”

金殿就像籠罩了一層陰霾,沉重壓抑,誰也不敢說話。

因爲,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勾心鬥角了,而是暴露了寧家的野心。

可是,若是想懲罰寧家,也要好好斟酌,畢竟寧家處置邊疆軍務多年,根基深厚,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連根拔起的。

皇帝覺得頭疼,揉了揉額角,“宣長平公主和寧國公覲見!”

很快,長平公主就被帶進來了,她是被蕭承佑的人強行帶來的,一路上引來許多人偷看,她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她原本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如今被這樣羞辱,自然受不了。到了金殿還一直掙扎着,“放開,放開我!我是長平公主!”

皇帝怒聲道,“放肆,在朕面前還敢如此囂張!”

長平公主連忙跪下行禮,似乎被嚇到了,眼淚汪汪的,“父皇,父皇,您要爲我做主啊。”她露出手腕上紅紅的一圈,“那羣護衛。竟然敢這樣對我……”

她好像還沒認清局勢,以爲還像以前一樣,闖了禍撒個嬌就過去了。可是,很明顯,皇帝這次沒那麼多耐心聽她在這裡“控訴”。

“長平!”皇帝勃然怒斥,“你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能容得你撒野嗎?!”

長平嚇得肩膀抖動了一下,“父……父皇……”

其他人不禁暗暗搖頭這個長平公主是嬌縱還是蠢呢,沒看到這裡冷肅的形勢嗎?也不想想她犯下的錯能不能彌補,還以爲皇上會縱容她?二皇子和寧惠妃已經失勢,不知道夾着尾巴做人,還到處尋釁生事,這種蠢人……

蕭承佑根本不屑看她一眼,淡淡道,“公主還是先解釋一下,借用寧傢俬兵擄走林太傅的千金和林夫人,然後將林瓊簫殺害,接着又引季裳華去救林夫人,在次用寧傢俬兵謀害季裳華一事吧。若非是我及時趕到,季小姐早就被你殺了是嗎?而你根本不覺得自己有錯,看我調了兵來捉拿你們,竟然又讓寧家人調來了更多私兵,意圖反抗。我倒要問問長平公主,你身爲一國公主,總該知道大涼律令,請問,暗養私兵是什麼罪名?你明知故犯又是什麼罪名!林瓊簫雖然不如你出身尊貴,但也是官宦千金,你無緣無故置她於死地到底是什麼心思,若非我及時趕到,又有一條性命死於你手。難道你身爲公主,就可以視人命如草芥嗎?難道公主人在宮中,不知道林家人和季維之的痛楚嗎?敢問公主是何以做到殺完人後心安理得的?”

面對這一聲聲質問,長平公主跪在地上,諾諾道,“我……我沒……”

“公主不會是想說你沒有吧?”蕭承佑道,“不然,現在就請剛死裡逃生的林夫人前來與你對質?”

“我,我……”長平公主臉色煞白,看着一切被拆穿她無從狡辯,“父皇,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皇帝這次根本不像以前對她的慈愛,他眸光陰鷙,“原諒你?長平,朕自認爲你以前不過是不懂事,嬌縱了些,如今卻發現,你這不是嬌縱,是狠毒!看來朕素日太縱容你了,讓你以爲你可以隨意殺人,可以隨意闖禍,甚至是包庇意圖謀逆之人!”

長平公主連連揮手,“不……我沒有,我沒有。”

蕭承佑一雙鳳眸帶着積分冷嘲,“都這個時候了,公主還想狡辯,莫不是以爲陛下好欺騙,隨意被你矇蔽?”

看到蕭承佑那張冷酷無情的臉,長平公主又怕又恨,她本該成功抓了季裳華的,可卻是蕭承佑和季裳華聯手設下的陷阱,眼下看着蕭承佑堂而皇之的站在這裡質問她,她大怒喊道,“晉王世子,分明是你和季裳華一起害我,季裳華到底使了什麼手段,你竟然如此幫她……”

“公主慎言!”聽到長平公主又要出言詆譭季裳華,蕭承佑徹底冷了臉。“公主現在還有時間攀扯別人,怎麼不想想該如何向林太傅解釋下你殺害人家的女兒,如何解釋你借用寧傢俬兵!”

最重要的就是暗養私兵這一條,在皇帝眼中這是長平最不可原諒之處!

從前爲了演戲,他一直裝作寵愛寧惠妃和二皇子,縱容這個女兒,如今,長平還以爲自己回一如往常的寵愛她嗎?

寧家人,簡直是太囂張大膽!

長平公主突然慌張起來,母妃和二哥不在,只有她一個人面對這些,她覺得很無助。周圍的人都用嘲諷的眼神看着她,沒有一個人會幫助她,她意識到,此次父皇真的不會在想以前一樣輕飄飄的將事情按下了。

“父皇……父皇……我錯了,我去給林太傅道歉,我以後再也不見寧家人了,求您原諒我一次吧……”

面對長平公主的哀求,皇帝根本無動於衷,再者。若是他真的放過了長平公主,林太傅那裡也不好交代,而且百姓也會覺得他是個偏心女兒的昏君。

關鍵是,她觸碰了自己的底線。

皇帝最後看了她一眼,沉聲道,“長平公主依仗身份,草菅人命,不知悔改。後又勾結寧國公府,居心不良,即今日廢除公主之位,貶爲庶民!”

長平公主無力的跪坐在地上,目光空洞望着皇帝,好像不敢相信這從天堂到地獄的變化。

貶爲庶民……她最引以爲傲的就是高貴的出身,可如今她最驕傲的東西沒了,以後她如何苟且偷生?

皇帝閉着眼睛,揮揮手,立刻有侍衛進來將長平公主帶走了。

這時候,有太監進來稟告,“陛下,寧國公攜世子向陛下請罪。”

“請罪?”皇帝冷笑一聲,“他們倒是乖覺,知道事無可退,便主動來請罪了。讓他們進來吧,我倒要看看,他們如何請罪法?!”

**

傍晚的時候,天空突然下了一場雨,雨意綿綿,淒冷孤清,好不容易熱起來的天,又變得微冷。

御書房的們窗閉着嚴嚴實實,不讓風透進來一點。

皇帝揉了揉眉心,方纔吹了風,有些頭疼。

“你沒有什麼要對朕說的?”處置了寧國公和寧平舟,皇帝將他留了下來。

蕭承佑回答他的是長久的沉默。

皇帝邊看着奏本邊道,“你終於肯出手了,朕還以爲你打算一輩子不管不問可,怎麼,想明白了,開始着手對付寧家了?”

蕭承佑並沒有給他想要的答案,表現得很是冷靜,“所謂食君之祿,爲君分憂,臣身爲陛下臣子,受陛下信任,自然不該放過圖謀不軌之人。”

對皇帝來說,他這句話說不說沒什麼區別。他面上顯得很是疲憊,“你這是還在怪朕了。”他站起身,從御案前走過去,到了蕭承佑面前,“當年,沒能保護好你母親,是朕的不是,當初朕也是無可奈何。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一切都成了過往,你就不能體諒朕嗎?”

說的倒是好聽,蕭承佑心中冷笑。他或許後悔,或許愧疚,又或許真的愛那個女人,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

他總是給自己找藉口,口口聲聲說最愛的人是母親,可若是真愛,又爲何爲了得到宋家的支持娶了皇后,明知道母親不喜歡勾心鬥角卻不肯放手,明明保護不好母親卻要她爲他生兒育女引來其他女人的嫉妒。

他的感情明明不純粹,卻總是自欺欺人他有多愛母親,若是深愛,怎可能讓她受盡委屈,怎麼能出爾反爾娶了別的女人,怎麼肯讓她居於人下!他所謂的愛太自私,太虛僞。說白了,不過是既想得到江山,又不想放棄美人罷了,而他還自以爲他的愛多感人多偉大。

實在是可笑。

蕭承佑眼神淡漠,“臣相信,無論陛下做什麼,都有自己的道理,臣無權干涉。”

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皇帝氣的頭疼病又犯了,“朕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爲了你能登上皇位。朕當年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子,爲了登上皇位鞏固皇權做了許多妥協,爲此,還失去了你母親。朕現在告訴你,只有掌握大權,成爲這天下的主宰,纔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最愛的人。否則,只會成爲被人利用的棋子,任人魚肉!”

所以,纔將方纔收回寧家二十萬兵權交給他了嗎?蕭承佑淡淡道,“臣只想安穩過完一生足矣,並不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聞言,皇帝哈哈大笑起來,“安穩的日子?朕告訴你,要想過得安穩,只掌握天下大權!屆時,每個人匍匐在你腳下,敬你怕你,還愁日子不安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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