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會踢被子?早點睡吧,我好睏……”她喝的藥中本就有安神的藥,這會藥效發作,只覺得眼皮重的支撐不起。
“那就睡吧。”韓辰皓溫柔道,隨着他的話落,房間內便是一片安靜,杜子衿也已經睡去。
第二日一早,杜子衿想要去狀元府,可她身上的傷不方便便只好做罷,在府裡陪着楚心和母親一起給楚心繡紅蓋頭,當然,是她在一旁看着,母親和楚心兩人繡,看得她心裡直癢癢。
擡頭便無意間便看到子衡抱着個食盒步伐從匆匆的走過,便也覺察出他的不對勁,昨晚吃過晚飯便回了房,今早也是一樣,總覺得他好像藏了什麼是的?
“母親,楚心,你們在這繡吧,我有的累了,先回房了。”杜子衿說道,便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韓辰皓,讓他帶她回房。
自己走,有韓辰皓在那是不可能的,在閒王府便就是被他抱來抱去的,也都習慣了,到了杜府,也是依舊如此。
離開主院,杜子衿變讓韓辰皓變了方向,往杜子衡的院子裡去,韓辰皓便直接抱着她用輕功落在杜子衡的院子裡,便就聽到房間裡,杜子衡和另外一個少年的聲音,很像是皇上。
杜子衿看了韓辰皓一眼,示意現在進去,卻並沒有再讓韓辰皓抱,扶着慢慢走進房間,看到房間內,皇上正抱着一盤點心大口的吃着,看到他們進來,驚得噎在喉嚨裡,憋的小臉通紅,杜子衡趕緊給他到了杯茶,幫他順着氣,這一大一小看着還真是和諧。
韓辰皓皺着眉,目光嚴厲的看着皇上,皇上私自出宮危險太大,剛想要開口讓人送他回去,子衡便先討好的對他笑道:“姐夫,是子衡非要拉着皇上出來的,我就知道姐夫最是疼愛姐姐,定會和她一起來杜府,有姐夫在,什麼人敢到杜府來?就讓皇上在這陪我住幾日吧,等楚心姐姐大婚結束,我就帶皇上回宮,一天也不耽誤。”
韓辰皓看了看皇上沒有答應,但也沒有拒絕,杜子衡見有望,便給姐姐使了個眼色,讓姐姐在給他說說情。
“就讓皇上在這住兩日吧,他也不過是個孩子。”對於思慎,杜子衿心裡有疼惜,也有愧疚,是他們把這一國的擔子放在了一個六歲的孩子身上,即便他再沉穩懂事,也不過是個孩子。
韓辰皓最後還是答應,又加派了幾個暗衛守在杜子衡的院子裡,還答應了幫杜子衡保守秘密。
兩人回了院子,便看見老三屁顛的正跟在春眠後面搶着幹活,就差沒把春眠直接裝進袖筒裡當寶貝護着,見兩人進來,春眠嗔怒的瞪了老三一眼,便上前給王爺行禮,剛彎下身子便又被老三扶了起來。
“春眠,你這是有了?”杜子衿欣喜的問道,能讓老三如此處處小心的也只有春眠懷孕了,目光直直的盯着春眠的肚子,眸光明亮。
春眠羞紅着臉點了點頭,老三很是自豪的道:“是有了,昨個賽神醫查出來的,一個月了,這驚喜的,我都要當爹了!”
韓辰皓涼涼的看了他一眼,撇嘴輕笑,越看越覺得老三那張臉很是欠揍,不就有個孩子嗎,有什麼好炫耀的,早知道當初就拖着他的婚事,看他還能在他面前得意。
“那是要小心點一些的,前三個月可千萬要小心,院子裡的事你就不要管了,給我好好養着,想吃什麼只管說,你是喜歡酸的,還是辣的?我當初…。”杜子衿的話說到一半便突然停住了,臉上欣喜的笑容也漸漸退下,明亮的眸光漸漸空洞,看着春眠的肚子,整個人像是突然被重擊了一下,靠在韓辰皓的懷中。
三人自是都發現了杜子衿突然的不對勁,可卻也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韓辰皓緊皺這眉頭,抱起杜子衿便立刻進了屋,把她放在軟榻上,她也依舊還是傷神的模樣,像是沒有了魂魄,只留下一具空殼,
“子衿,別這樣,有什麼事告訴我,別這樣…。”韓辰皓把杜子衿攬在懷中,心疼道,漸漸地便感覺到胸前溫熱的溼潤,那是杜子衿的眼淚。
“辰皓,我也一個孩子的,他也一點點的在我肚子里長大,每天擔驚受怕的期待着,可最後…。他還那麼小,我都還沒抱過他,就在我面前被活活掐死了…。韓卓言,我要殺了他…。是他親手殺了我的孩子!”杜子衿狠狠地握着韓辰皓的手臂,明明纖細的手臂此時卻意外的力氣很大,就像她心裡沸騰起的恨意。
韓辰皓眸光幽冷,依舊輕柔的安撫着杜子衿,他知道她說的是上一世,他知道她上一世過得很不好,可卻沒想到會經歷過這樣慘烈的事情,那個孩子,是韓卓言的吧,即便是上一世,他也嫉妒的發狂。
“那就殺了他,我這就帶你去,殺了他,一切便就結束了。”韓辰皓語氣淡然的聽不出一絲情緒,只有滿滿的殺意。
言王被抓一直便就是被關在宗人府裡,而宗人府直接受宮裡管轄,一般都是皇上的人,但現在,大多都是韓辰皓的人。
順利進去了宗人府,看到韓卓言一身狼狽的坐在大牢的地上,杜子衿的心莫名的就平靜了下來,異常的平靜,握着韓辰皓的手走進,韓卓言便回頭了頭,看到是他們,冷笑一聲,又回過頭雙手卻已經緊握成拳,沒有他表現的那般平靜。
“你們這是來看本王笑話的嗎?看到了?就滾吧!”韓卓言冷聲道,心裡排斥着杜子衿看到他現在的狼狽模樣。
“我是來殺你的!”杜子衿淡聲直言道,平淡的像是再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卻頓時讓韓卓言站起身怒目看着他們。
“呵!就憑你?你還不是閒王妃呢,就算是閒王,他也不是皇上,本王是皇子,即便是反了錯,也輪不到你來懲罰。”韓卓言冷聲道。
“這世上,最有資格殺了你的人便就是我!”杜子衿一步步走向他,隔着監牢的木欄卻依舊讓韓卓言感覺的到了不安,她眸底的殺意讓他心驚。
韓辰皓跟在杜子衿身後,時刻的護着她,讓牢獄打開了門,攬着杜子衿走了進去,而他們的步步緊逼,韓卓言則步步後退。
這一刻他真的相信杜子衿是來殺他的,而他並不想死,哪怕是在牢裡度過,他也一點不想死。
“你們別過來,來人!你們就看着他們這樣殺了本王嗎?”韓卓言不安的大叫着。
而並沒有一個人過來幫他,外面把守的官兵也只當是沒看見,沒聽見。
“韓卓言,今日,你我不論前世還是記今生的恩怨都一併瞭解了,欠下的債早晚都是要還的,現在就是你要還債的時候了!”杜子衿手中接過韓辰皓給她的匕首,緊握,卻依舊止不住的顫抖,突然一隻大手敷在她顫抖的手上,讓她漸漸鎮定下來。
韓卓言驚恐的後退着,可身在牢中退無可退,手上和腳上都是沉重的鐵鏈,讓他毫無還擊之力,杜子衿一步步向他走去,腦海中閃現的都是前世的畫面,今生的夢魔,突然手中的匕首被奪去,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匕首便已經插在了韓卓言的胸口上,出手的正是韓辰皓。
他怎麼捨得讓杜子衿的手上沾上人命。
一刀刺中胸口,韓卓言吐出一口鮮血倒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杜子衿一些莫名的記憶全都涌入腦海,有他一身大紅喜服騎着高頭大馬到杜府接親,牽着一身大紅嫁衣蓋着紅蓋頭的女子走出杜府,抱上花轎。
有他登基爲皇,身邊同他一樣一身正黃色皇后正裝的女子正是杜子衿,那時的她會對他溫柔的笑,即便那笑容中帶着掩飾不住的苦澀孤寂,也不是現在這般的冷冷冰冰。
還有在一冷宮之中,身懷六甲的杜子衿被人按在牀上,生生隔開肚子取出孩子,而他手中正掐着那和他眼眸一摸一樣的嬰兒,最後一點點沒了氣息,而杜子衿則是一直死不瞑目的看着他。
一點點的記憶片段清晰的閃現在他腦海裡,明明是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卻都如此的清晰,讓他覺得很是混亂。
“朕是皇上,你是朕的皇后,不,你不是,你已經死了,你明明就已經死了,我明明親眼看着太醫拋開你的肚子,流了一地的血,還有孩子…。孩子也死了…”韓卓言忍着胸口的疼痛,語言混亂道,看着杜子衿更是像見鬼了一般。
杜子衿聽到他說出前世的那些便癱軟在韓辰皓的懷中,那是比噩夢還要可怕的噩夢,而韓辰皓徹底冷了臉,周身散發着嗜血的殺意,剖腹取子,這也只是聽說過得殘忍去母留子的手段,卻曾真是的發生在對自己好額身上,那該是怎樣一種痛苦,他想都不敢去想。
抱着杜子衿的手臂慢慢收緊,只覺得一刀殺了韓卓言都事太便宜他了,心裡翻騰而出殺意讓他只想把韓卓言千刀萬剮。
“你想起來了?呵呵!想起來了也好,也算是知道你自己爲什死?而且死的一點也不怨,到了地獄,你可要好好享受!”杜子衿冷笑道,一直冷眼看着韓卓言氣絕才和韓辰皓離開。
出了宗人府的門,便遇到一女子在宗人府外徘徊着,杜子衿停下了步子,看着那女子,月瑤,前世被林嬪塞在韓卓言身邊的人,看來這一世她也依舊沒能逃的過命運,杜子衿知道月瑤是真的喜歡韓卓言這個人的,無關乎他的地位,容貌,只是單純的喜歡,也正是這,前世的她們並無任何的交集,即便是院子相鄰,卻也一直和陌路人一般。
“認識?”韓辰皓也順着杜子衿的目光望去,淡淡的看了一眼問道。
“無關緊要的人而已,…。今日你不該殺他的,怎麼說他也是你皇侄,你就這樣親生殺了他,是會…。應該讓我動手的,這些都是他欠我的。”杜子衿皺眉道,她不是在可惜韓卓言,而是在擔心韓辰皓,一旦是韓辰皓親手殺了言王的消息傳出去,只怕這天下都要說韓辰皓是個冷血,弒親的人。
韓辰皓牽起她的手,把玩着她纖細柔軟的小手,“這種本就是該男人來做的,他,是不是我的侄子還不一定呢!”
杜子衿這才恍然,想到前段時間,王立舯遍佈京城的告示,說的正是先皇身份不明事。
兩人回到杜府,杜子衿便已經睡着,韓辰皓把她放回閨房,便去交代邵剛有關言王后續處理的事,謀叛之人是沒有資格進入皇陵的,但也好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回院子的路上,便遇到了一陌生女子攔路,讓他頓時不悅,但想到也許是杜家這幾天來的客人便也只是冷冷的繞過她,卻不想她依舊不放棄,再次攔下,“你是誰?也是杜府的人嗎?”
攔下韓辰皓的正是馬氏的女兒杜惠彤,現在的她已經長大,不再是那個只敢躲在母親身後不說話的小姑娘了,這次馬氏受邀進京,帶着杜惠彤便也就是還記的當初杜子衿說過要接杜惠彤進京的承諾,而且現在的杜子衿可不比以前,現在杜子衿可是準閒王妃,受閒王寵愛,若是杜惠彤跟在杜子衿身邊,說不定以後也能進入閒王府,這姐妹共侍一夫的事情也不是沒有,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馬氏自是打的好主意。
而這杜惠彤也不再和當年一般的單純無害,整日聽着母親說着京城有多好,她的子衿姐姐多厲害,多有福氣,說着她以後跟着子衿姐姐也一定是有福氣的人,明裡暗裡都在告訴這她以後也是要進閒王府的,而且她很遠便已經看到了韓辰皓,耍了個小心機,想讓韓辰皓先記住她。
可這主意註定是要落空的,就她那點小心思,韓辰皓一眼便就看破了,“讓開,這裡是後院,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子衿還在睡着,他不想吵到子衿睡覺。
“那你怎麼在這?這裡是我子衿姐姐的院子,是我大伯母讓我來這找子衿姐姐的。”杜惠彤見閒王對她態度冷淡,便搬出杜子衿,想要增加親近,以爲以杜子衿妹妹的身份便能讓閒王對她改觀,可惜她再一次的失望。
“子衿剛剛睡下,你明日再來吧。”說罷便轉身走進院子,讓邵剛守住了院門。
杜惠彤也不再糾纏,怕給閒王留下不好的印象,便轉身離開,心裡卻對韓辰皓念念不忘了,以前沒有見到過閒王之前,她還在擔心這閒王會不會是個又老又醜的老頭,畢竟都事皇上的弟弟,而那時的皇上都已經是五十多歲了,可今日見到閒王,讓她十分驚喜,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好看的男子,宛如畫上走出來的一般,只一眼,她便就被閒王迷了眼睛。
回到母親身邊,便就迫不及待的告訴母親她和閒王相遇的情景,馬氏聽後也自是高興,想着快點見到杜子衿,也好探探她的口風,把女兒的事早點定下來。
杜子衿醒來便已經是傍晚,春喜也都已經過來看了好幾趟,夫人在主院設宴爲三夫人接風洗塵,就差小姐和閒王了,可小姐一直睡着,閒王不開口,她也不敢去叫,便只能等着,好在杜子衿最後是被餓醒了,懶懶的起身,便聽春喜說着馬氏帶着女兒今日到府上的事,便也想起了當初自己離開京城時,曾答應要帶杜惠彤來京城的事,只怕這次馬氏來,就是爲了這件事,如今杜惠彤也到了定親的年紀,在京城裡爲她找個人家也不是難事,便也並未多想,她哪裡想到,馬氏和杜惠彤打的竟然是韓辰皓的主意。
杜子衿和韓辰皓到時,馬氏明顯已經有些不高興了,認爲這是杜子衿在給她擺架子,但看到杜子衿身邊一起進來的韓辰皓後,便又是一臉的笑容,立刻拉着杜惠彤站起身笑着和閒王行禮,而韓辰皓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連句話都沒說。
即便如此,馬氏也是不敢說什麼,坐下和杜子衿寒暄着,可三句兩句的便總是能提到韓辰皓,這也讓杜夫人和杜青林察覺的到了不對,在看杜惠彤幾乎一雙眼睛都長在了韓辰皓的身上,便也立刻明白了他們的意圖,隨即冷了臉。
這子衿都還沒嫁進閒王府,他們就想着往閒王府裡送人了,送的還是子衿的堂妹,這不是明顯給子衿添堵嗎?
早知道他們有這心思,杜夫人是絕對不會邀請他們入京的,可現在請神容易送神難,人已經在這了,總不能再把他們趕出去,好在看着韓辰皓對杜惠彤並無心思,也讓他們放心不少。
而杜子衿也察覺到了,便也漸漸沉默下來,對於馬氏特意的討好,也都是不冷不熱的對待,看着杜惠彤一直放在韓辰皓身上的目光中毫不掩飾愛慕,便覺得心口堵着一口悶氣,生生的疼,“咳…。咳…。”一口湯嗆在喉嚨裡,咳得杜子衿臉都紅了,身上的傷口更是扯着疼,頓時小臉都是蒼白的,驚得韓辰皓趕緊放下筷子,起身去給她倒茶,又喂她喝下,見她不再咳嗽才緩和了面色。
“子衿這身子到了京城怎麼也不見好?這日後哪能受得一點操勞,就是子嗣也都…。所以還是要找個信的過的幫着好,也免得怠慢了王爺。”杜子衿受傷的事馬氏和杜惠彤並不知道,便以爲杜子衿這還是以前的老毛病,更是覺得這就是他們的機會,就差沒直接說讓杜惠彤進閒王府幫着杜子衿了。
“閒王府裡不缺下人和管家,夫人不用擔心。”韓辰皓冷冷的掃了一眼馬氏,扶起杜子衿,對杜夫人和杜青林道:“子衿不舒服我先送她回房,你們慢用。”說完便直接抱起杜子衿走出了打廳。
杜府裡的人自是見怪不怪,都知道閒王寵愛小姐,可馬氏和杜惠彤看到卻紅了眼,特別是杜惠彤,她多希望能被閒王抱着的人是她。
抱着杜子衿回了房,杜子衿便一直的沒說話,韓辰皓又讓人下去弄點吹的來,這才坐到杜子衿身邊,勾脣看着正在爲他吃醋的子衿,“他們的話你也別放在心上,閒王府窮的很,可養不起閒人,他們在怎麼費盡心機也沒用的,你又何必爲這事傷了身子?剛纔震到傷口了吧?早知道就找個藉口不讓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