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灰奴已經被帶到了大殿之上,不明就裡的他跪在那裡,心中有些莫名其妙。
“你看看你可認識他嗎?”李昶向着灰奴問道。
恚怒擡頭看向面前那個身影,不知爲何有一些眼熟。等到那人轉過身來,灰奴頓時大驚失色。這不是當初的刺殺案裡的那個刺客嗎?想到這裡,灰奴強自按耐下自己心頭的不
不安。
如果事李赫的屬下,灰奴竟然迅速的反應過來,面上竟然不見絲毫異常,聲音平靜的說道,“奴才不認識這個人!”
“你看看這個!”景帝將手中的書信丟到了灰奴的面前,灰奴大吃一驚,但她不甘心就此認罪,於是想要繼續強行狡辯道,“奴才冤枉,請陛下明察!”說罷,灰奴便在地下叩頭不起。
李昶本來還想要再說些什麼,但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大膽奴才,竟然揹着我做下這樣的事情!”說話的人竟然是李赫。如今這樣的形勢再明顯不過了。要麼,自己將和這樁謀殺案撇不清關係。要麼,推出去灰奴。他是一個替死鬼罷了。這樣輕賤的生命,死了還可能幫助自己保全名聲。這樣明顯的利弊關係,根本不用再去想了。
李赫看着眼前的奴才,他的命輕賤不值一提。而自己還有大好的前程,不可能在這陰溝裡翻了船。
灰奴擡起頭來,接觸到李赫的目光便明白了李赫的意思。今天的事情無論如何都要有一個結局。如果再這樣糾纏下去,李赫就沒辦法從這樣的事件裡脫身了。
“好好認罪,父皇或許還能法外開恩!”李赫的一句話,讓恚怒幻滅了所有的希望。李赫用自己家人的性命要挾自己,自己還有別的選擇嗎?本來就是自己爲虎作倀,難道還要連累家人嗎?從最開始,灰奴幫助李赫做下一件又一件惡事的時候,已經註定了今天的結局。剛開始的時候,灰奴還會被自己的良心譴責餓,但是時間久了,他漸漸被金錢權利迷失了本心。到頭來,一切都是一場空。只是灰奴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想到這裡,灰奴已經絕望了。“奴才認罪!”灰奴顫抖着聲音認下了李赫塞給他的罪名。
但是,景帝也不是傻子,沒有那麼好糊弄。一個奴才平白無故的去謀害一個親王。這樣的花,說給誰都是不能相信的。
“大膽的奴才,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景帝的聲音中竟然聽不出一絲情緒。如今的景帝越發的喜怒不形於色,然而這樣的氣勢就足以讓人心生畏懼了。
那一瞬間的時間灰奴已經想好了自己的說辭,事到如今,也只有犧牲自己保全殿下了。不,準確來說是保全自己的家人。“之前殿下因爲一件事情當衆責罵了我。使我在府中衆位幕僚面前丟了顏面。我便因爲此事將殿下嫉恨上了。我偶然聽說,越王殿
下要去金鋪,便想出了這個計劃。我利用燕王府的資源聯繫殺手組織,令他們刺殺越王。後來想辦法把這次暗殺破壞掉。然後刺客被捕,經過審問,就會交代出來燕王殿下。這樣一來,燕王府殿下百口莫辨。”
灰奴說完這些話便不再開口甚至閉上了眼睛。絲毫沒有在意因爲自己的話引起的混亂。以僕欺主,這樣歹毒的心思。策劃暗殺,栽贓嫁禍。一環扣一環,竟然沒有一絲紕漏。這樣狠毒的心思,這樣深沉的計謀!
灰奴一番滴水不漏的話,已經成功的說服了衆人。因爲在場所有人看灰奴的眼光已經呆了一絲憎惡和恐懼。而李赫此時看着灰奴的眼神更是複雜難言。在這樣緊急的情況之下,還有這樣的急智,將自己的話圓的滴水不漏。自己果然失去了一條重要的左膀右臂。想到這裡,李赫心中覺得甚是可惜。他並不是一個惜才的人!只是失去這樣一個人才,對自己圖謀的大業會是一個不小的損失。想到這裡,李赫心口有些氣悶。
不經意之間,李赫有撞上了對面那雙盈盈若水的眸子。如今這雙會說話的眼睛中,彷彿帶着無盡的嘲諷之意。彷彿是在嘲笑自己自毀長城。李赫心頭冷笑一聲。自毀長城,那又怎麼樣?如果不犧牲灰奴,那麼出事的就是他自己了。看着太子這麼一副緊咬着不方的勢頭怕是要將這件事情追究到底了。
這麼多年的宮廷生活,自己沒有任何有利的庇佑還是活了下來。學到的最實用的生存哲學就是活着。只有活着,任何事情才都會有意義。自己想要的東西纔有可能得到。這樣的道理,別人怎麼可能明白。
“以僕欺主,以僕殺主,以僕陷主。這樣的大膽的奴才,凌遲了把!”景帝說話的聲音雖然平淡,但是話語中有着掩飾不住的殺意。這樣的人留着就是對皇室顏面最大的侮辱。
“他的家人?”景帝這時有些遲疑。
灰奴聽了這些話,臉色灰白如死。早就知道,自己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了。誰知道竟然是慘死。但是,聽到景帝說起了自己的家人,灰奴便努力的看着李赫,目光中有着無盡的哀求之意。
如今提出這樣的話雖然有些冒險。但李赫更佳擔心如果自己不neng保下他的家人的話,只怕恚怒當場就要反口了。
於是,李赫只能開口道,“回稟陛下,灰奴是孤寡之人,並沒有父母妻兒!”這樣一來,不論灰奴如何都不會連累到自己的妻兒了。
灰奴聞言便放下心來,如果自己的妻兒被保下來,自己也算是死而無憾了。想到這裡,本來對凌遲有些恐懼。此時已經被淡淡的喜悅沖淡了。
李陵見了眼前的場景忍不住開口道,“父皇,灰奴有罪還是還請父皇念在如今快到太后娘娘的忌日,還是少見些血腥吧!”李陵的一番話,甚至算不上是奏請。而像
是一般人家兒子和父親商量事情的樣子。這樣的認知,讓景帝心頭一軟。再看到李陵的那雙與她當年分外相似的眼睛,景帝的心便柔軟了下來。
“斬首示衆吧!”灰奴這樣的罪名已經能夠上升到藐視皇室威嚴的罪名了,別說是凌遲,就是誅滅九族也不爲過。而景帝竟然聽了李陵的話把凌遲改爲斬首。不,準確來說,景帝並不是聽了李陵的話,而是聽了她的話才特意手下留情。數十年的時間,並沒有磨滅景帝對那個人的感情,反而隨着時間的流逝越發清晰起來。
灰奴聽到了景帝的話,忙跪下來領旨謝恩。同時,他感激的看了李陵一眼。李赫幫助自己包庇家人,不過是因爲出於自己的私心罷了。而李陵爲自己求情卻是出於自己善良的本性。想到這裡,灰奴突然想到。自己幫助李赫謀劃了那麼久的帝位之爭。也許,李陵更加適合那個位置呢。拋開別的不說,單就李陵的那一份寬仁之心,也能爲西齊的老百姓帶來福祉。
景帝的一場壽宴竟然鬧到要殺人的地步收場。今天的事情讓景帝越發顯得疲憊起來。如今自己已經是垂垂老矣的年紀,卻還是活在這樣的血腥殺戮之中俄。不知爲何,景帝越發懷念起當年的那個人。
太子李昶上躥下跳,竟然鬧了一個無疾而終。李昶雖然着急但看着景帝的神態也不敢再說些什麼了。只是尷尬的退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切結束了,李赫站起身來。跪得痠麻的膝蓋有些發軟,但他還是強撐着站了起來。維持住在人前的高貴,是他最後的尊嚴了。李赫面無表情的看着對面的葉青璇和李陵,心中的憤恨意境滔天。
葉青璇,我對你如此上心,你竟然這樣辜負我的一番心意。讓我落入這樣難堪可笑的境地。從你投入我的敵人的懷抱的時候,我就應該已經意識到你根本從來都沒有屬於我過。可笑我自己癡人說夢。今日我所經歷的羞辱,他日我必定千倍百倍的陶窯回來。你們,給我好好等着。
自成年以來,李赫還沒有收到過如此的奇恥大辱。喉頭一陣腥甜泛上來,李赫強行的給自己壓了下去。這樣的恥辱感,李赫已經銘記到了骨子裡頭。
青璇看着眼前的一幕鬧劇結束,和預想中一樣,最好的結果就是如此了吧。堂堂一個親王怎麼可能因爲一件小小的案子就倒下呢。再說,青璇要的,從來都不是李赫的性命。那種撕心裂肺失去一切的感覺,青璇真的很想讓他也品嚐一下。所以,以後我們還有許多這樣的機會面對面,站在不同的立場,鬥個你死我活。這樣的將來,青璇非常樂意看到。今天的一切,不過是找回了一些利息而已。在以後這樣長的日子,我們要好好的做一回敵人。我流過的血淚,會從你身上一滴一滴的討要回來。在此之前,李赫不可以在任何時間倒下。你只能被我殺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