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裕太妃自請進了庵堂,落髮出家,自此是真正地放下了凡塵俗世,常伴青燈古佛。
蘇惜沫去看望她的時候問她,可曾後悔過。
她卻淺淡一笑,道:“那是我一生做的最無悔的決定!”
蘇惜沫也才真正理解了她的心情,這大概是每個母親都會選擇的路吧!
沐自成卻並沒有因此而覺得滿意,反而是越發對沐自成和蘇惜沫懷恨在心。
此時,杜紅鳳卻得知了這一消息,她知道,自己等待多時的機會終於來了。
杜紅鳳特意挑了沐自成在御花園裡經過的時候出現了,帶着恢復了健康的太子,裝出一副慈母的模樣。
沐自成看到這一幕,倒是有幾分安慰。
杜紅鳳今日特意精心裝扮了一番,沒有再如當皇后的時候那般濃妝豔抹,薄施脂粉的她,看起來年輕了許多,也多了幾分溫婉。
沐自成正是心情煩悶的時刻,看到她這般清新的模樣,又想起當年的情分來。
便招了招手,道:“紅鳳,過來陪朕說說話!”
杜紅鳳自然是喜不自禁的,正要拉着太子一起去,沐自成卻道:“把太子交給乳母吧,朕想和你單獨說會兒話!”
杜紅鳳只好依着他,將太子交還給乳母,纔跟着沐自成去了亭子裡。
沐自成拉着杜紅鳳的手,意味深長地道:“紅鳳,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杜紅鳳眼睛一紅,卻還是柔婉地道:“臣妾不委屈,只要都是爲了皇上好,臣妾怎樣都不委屈!”
沐自成聽了這話,哪有不感動的,畢竟夫妻一場,加上他在蘇惜沫那裡吃了那麼多虧,又受了那麼重的打擊。
所以越發覺得杜紅鳳可憐可愛起來,於是輕輕將杜紅鳳攬入懷裡。
“紅鳳,只有你最體貼朕,朕沒有看錯你!”沐自成這樣說,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杜紅鳳。
腦袋裡又閃過了蘇惜沫的臉,還有她決絕的眼神。那雙眼裡,不再有任何一絲對自己的留戀和愛慕!
沐自成搖了搖頭,趕緊甩開了,不願意再去想蘇惜沫的事兒。
杜紅鳳輕聲呢喃道:“皇上,臣妾始終待皇上如初,且會一直如此!”
“雖然現在朕不能恢復你的後位,但是朕也不會虧待你,回頭朕就下旨,晉封你爲三品婕妤!”
沐自成立刻就做出了承諾,他對付後宮的嬪妃,多半都是如此的。
杜紅鳳的眼裡露出喜色,卻裝模作樣道:“臣妾不是爲了名分,哪怕永遠做小小的才女,臣妾也不覺得難受,只要皇上心裡有臣妾,臣妾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區別呢?”
這話聽得沐自成是越發的感動了,嘆息一聲,道:“幸好朕的身邊還有你,也只有你纔對朕一片真心了!”
杜紅鳳看着眉頭輕蹙的沐自成,擔心地問:“皇上,您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兒?”
“不談也罷,你陪朕坐坐便是!”沐自成不想提關於蘇惜沫的一切。
杜紅鳳卻道:“皇上,您要有什麼煩心事,便與我說說罷,說不定紅鳳能給您出個主意呢!”
沐自成輕嘆一聲,道:“依舊是沐豐夕和他那個王妃,朕真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杜紅鳳早知道是這件事,便抿脣一笑,道:“原來如此,臣妾這些日子,倒是想了很多,也真讓臣妾琢磨出了個法子,不知皇上可願一聽?”
杜紅鳳怕沐自成會懷疑自己,忙補充道:“皇上,若是您覺得紅鳳說的不好,便就當笑話聽了,若是寧覺得可行,聽聽也無妨!”
沐自成點點頭,道:“好,你說吧!”
杜紅鳳微微沉思了片刻,才道:“據說蘇氏對蘇陽夫婦倒是情深意重,之前在蘇家,也處處維護,若是臣妾沒有猜錯,她的軟肋也就是蘇陽夫婦和那個弟弟呢!”
沐自成微微疑惑,問道:“那又如何?”
“人最怕就是有軟肋,皇上只要抓住了這一點,難道還怕不能制服蘇氏麼?蘇氏被制服了,對蘇氏又百般在意的端親王,自然會就範!”
杜紅鳳說着自己的推測,她這些日子可沒有閒着,杜家也沒有閒着。
蘇惜沫讓他們吃了這麼大的虧,他們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蘇惜沫呢?
自然是要討回來的,?而如今,就是最好的時機!
沐自成聽了之後,眼神微動,然後道:“那要如何利用蘇陽夫婦來剋制蘇惜沫呢?”
“皇上,是不是該詔回蘇大人了呢?蜀中畢竟山高路遠,不適合蘇大人久留!”杜紅鳳笑了笑。
沐自成微微擰眉,似乎明白了什麼,接着問道:“你的意思是……”
“蘇大人夫婦在回京途中,遇到些強人,出了什麼意外,您說蘇氏會袖手旁觀麼?端親王會袖手旁觀麼?”
杜紅鳳笑得別具深意,她就是要等這一天,給蘇惜沫和沐豐夕致命一擊!
逼得她從後位跌落塵泥,逼得杜家幾乎走投無路,這種奇恥大辱,安能不報?
沐自成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撫摸了一下杜紅鳳的頭髮,然後道:“很好,看來你真是一直都沒閒着!”
“臣妾也是爲了皇上着想!”杜紅鳳笑着回答。
沐自成當然知道杜紅鳳不只是爲了自己,更多的是爲了報復蘇惜沫罷了。
不過這也正合他意,爲了他們共同的目標,這個法子是再合適不過了!
去蜀中截殺人,會令他們有所防備,而且也不好推脫責任,如果是在半路擄走了,可是什麼樣的可能性都有的。
最重要的是,路途遙遠,誰也不知道在哪裡會出事兒,防不勝防!
沐豐夕很快就下達了傳召蘇陽的聖旨。
蘇惜沫得到消息的時候,着實意外了一下,覺得事情不太妙。
他們剛打算去蜀中,皇上就要召回蘇陽,這究竟是爲什麼呢?
“王爺,您說皇上到底在耍什麼花招?”蘇惜沫不解地問。
沐豐夕也有些不解,畢竟自從上次的死士風波之後,沐自成已經沉寂了很久了。
這一次突然召回蘇陽的聖旨,實在是太突然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待本王查清楚再說!”沐豐夕道。
蘇惜沫蹙眉,又問:“王爺原本不是要去蜀中麼,若是我爹孃回來了,您還怎麼有理由去?”
那樣去的話一定會引起沐自成懷疑的吧,她直覺地以爲沐豐夕是去辦大事的。
沐豐夕搖搖頭,道:“沒關係,本王的事情不着急!”
沐豐夕其實想說的是,只要蘇中辰回來了,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是不是您要辦的事兒,和我祖父有關?”蘇惜沫一下子就猜中了。
沐豐夕勾起脣角笑了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我一直覺得,你和我祖父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包括他辭官退隱,包括你突然要娶我爲妃,都是你們倆的陰謀!”
蘇惜沫有些鬱悶地道。
沐豐夕輕輕將她攬入懷裡,問道:“嫁給本王不好麼?”
“不是不好,是總覺得你們是故意算計我一樣,這種感覺不好!”蘇惜沫道。
總有一種被出賣了還幫人數銀子的鬱猝感。
沐豐夕輕哼,點了點她的腦門,道:“是你祖父算計了本王,他逼着本王娶你的!”
“什麼?這怎麼可能?而且……而且他爲什麼要這樣做?”蘇惜沫難以置信地問。
沐豐夕挑眉,道:“大約是覺得本王可靠,他希望你有個好歸宿!”
蘇惜沫被沐豐夕難得的開玩笑的語氣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什麼叫他可靠啊?
哪裡可靠了?
她嫁給他之後可是三災六難,九死一生,這種是可靠的表現嗎?
真是不靠譜啊!
沐豐夕看着蘇惜沫的眼神,就知道她必定是不贊同的,立刻板起臉來,道:“你覺得本王不可靠?”
蘇惜沫一聽這陰森森的語氣,哪裡還敢說實話,趕緊狗腿地笑着,道:“哪裡哪裡,王爺您最可靠!我祖父還真是有眼光,沒選錯人!”
沐豐夕聽了這話才收起了冷臉,拍了拍蘇惜沫的臉,道:“知道就好!”
蘇惜沫總覺得自己似乎又上當了,這廝根本就是利用她膽小怕事的心裡故意逼她就範的!
蘇惜沫一臉不開心的樣子,沐豐夕又提了一下語氣,問道:“怎麼了?”
“沒……沒有,我在想沐自成到底耍什麼花招呢!”蘇惜沫趕緊轉移了話題。
沐豐夕揉揉她的腦袋,道:“本王會查清楚的,你且安心便是!”
蘇惜沫卻覺得難以安心,就像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事兒要發生了一樣。
每次有這樣的感覺,都真的會發生不好的事兒!
蘇惜沫真是對沐自成產生了很強烈的陰影,大概是他總是不停地算計她吧!
不過沐豐夕既然答應了要查清楚,她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可是蘇惜沫怎麼也沒有想到,沐自成的目標竟然會是自己的父母以及弟弟。
當消息傳來的時候,她幾乎懵了過去,山賊劫了蘇陽夫婦,蘇陽拼死保住了王氏,卻在大意之下,讓才一歲多的孩子被賊人擄走了。
怎麼會那麼巧合,蘇陽就在回京的途中被人洗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