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惜沫強行偏了一下身子,想着只要不傷在要害,不會死就還有活路。她已經做好了受傷的準備,然而疼痛卻沒有如預期的一般降臨。
她猛然回頭,發現背後的偷襲者,竟然已經倒地身亡,眼睛瞪得幾乎要爆出眼眶,蘇惜沫突然就安心下來,看來暗處的人是友非敵!
如此她便更加肆無忌憚地開始反擊,一柄匕首,龍飛鳳舞,在虛空中劃出刷刷的破風聲,她雖然沒有內力,但是招式卻漂亮又伶俐,明明看似都是花架子,卻招招險惡。
那幾個人開始慌亂起來,所以默契也漸漸被打散,開始各自爲政,有的想躲避,有的要攻擊,還有的不知所措,猶豫不決。
小桃在一旁安靜地看着,不時地叫:“大夫,小心左邊…”
“大夫,身後有人……”
“大夫……”
“閉嘴,你這個臭丫頭,小心我要你的命!”殺手們被喊得急了眼兒,轉而威脅起小桃。
蘇惜沫匕首划過去,見血封喉,才涼涼地道:“你的對手是我,不要分心!”
“我們撤吧,暗中有高手,我們佔不到便宜!”終於殺手們膽怯了,開始打退堂鼓,提議一出,幾人都點點頭,開始擺出撤退的動作。
蘇惜沫卻沒那麼好心,放走這幾個禍害,更何況她要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又怎麼能放走他們?
蘇惜沫叫了一聲:“站住!”
然後就繼續發動攻擊,並且悄然擦去了刀刃上的毒,她現在的目的是傷人,而非殺人,殘留的毒,只會使得沾染之人失去反抗能力罷了。
那幾人不戀戰,逃跑的功夫倒是也很厲害,蘇惜沫攔得住一個卻攔不住三四個人,沒想到她還沒叫人幫忙,那幾個逃到門口的人,都紛紛倒地了。
蘇惜沫的匕首也恰好抵在了一個殺手的喉管處,輕笑着道:“若是不想這麼快死,就別試圖反抗,你知道我這匕首擦破了你一點兒皮,你就會沒命的!”
那人顫巍巍地道:“你……你要做什麼?”
“把刀放下,乖乖聽話!”蘇惜沫吩咐道,她要慢慢地審問一下。
那人只好依言而行,丟下了大刀片子,道:“你……別殺我,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不能殺我的!”
蘇惜沫沒理他,對小桃道:“小桃,把刀撿起來,待會兒我問話,他要是敢不回答,或者說假話,你就用刀往他身上砍!”
小桃驚詫地看着蘇惜沫,猶猶豫豫地走過去,她的身子瘦弱,所以這柄刀對她來說還比較吃力。
蘇惜沫道:“小桃,你不是要報仇嗎?那就拿出你的決心來,如果你連刀也不敢拿,或者連拿刀砍人的勇氣也沒有,那就不必再提報仇二字!”
小桃看着那人,然後雙手抓起那柄刀,兇狠地盯着殺手,道:“大夫,你放心,我一定會用力砍下去!”
那人聽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道:“蘇小姐,別……別這樣,我們有事兒好說,千萬不要動刀子!”
蘇惜沫笑了一聲,道:“現在知道怕了?剛剛要殺我的時候,你可是一點兒也沒手軟啊,得了……別跟我裝腔作勢,我問你,你奉誰的命要殺我?又爲了什麼要殺我?”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幾個都是聽從老大的話來的!”殺手嚥了一口口水,害怕地道。
蘇惜沫眼睛一眯,道:“你是想嚐嚐刀砍在身上的滋味嗎?小桃雖然沒什麼力氣,但是也正因爲如此,可以多砍你幾次,你纔會死!”
殺手趕緊道:“真沒騙你,老大就是那個假冒里正家管事的, 都是他和上面接觸,我們只負責辦事!”
蘇惜沫見他不像是說謊,便道:“那你們爲何要在這裡截殺我?杏花村的瘟疫是不是你們故意投毒?”
殺手猶豫了一下,蘇惜沫立刻對小桃道:“給我砍他的胳膊,用點兒力!”
小桃倒是毫不猶豫地舉起了大刀,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砍下去,然後就聽到殺手淒厲的慘叫。
“我說,我什麼都說,不要……不要砍了!”殺手連連求饒。
小桃意猶未盡地道:“纔不過砍了一下而已,你可以多猶豫一會兒,或者多說幾句謊話!”
殺手趕緊道:“我……我不會說謊的,瘟疫是我們投進水井裡的,然後老大還殺了里正一家,鳩佔鵲巢,不讓任何人靠近里正府,對上門的人就說是怕傳染疫病。因爲老大說還有別的任務,需要留在杏花村!”
“別的任務是指什麼?”蘇惜沫問。
殺手趕緊道:“就是殺死所有敢進來救人的,絕對不能讓任何人將瘟疫給治好!”
“哦?這也是你們殺我的理由?”蘇惜沫道。
殺手點點頭,道:“是,因爲你是毒醫派來的,所以我們怕你已經找到了治療瘟疫的法子,又害怕你身上有毒醫的毒,所以才誆騙你進來的!”
“杏花村究竟有什麼?爲何你們要致全村的人於死地?”蘇惜沫的聲音變得森冷起來,這樣一個平凡的小村莊,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
殺手道:“我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但是我知道,命令我們做事的人,好像來頭很大,老大從來不敢提!”
蘇惜沫道:“最後一個問題,瘟疫的毒源你們還留着嗎?”
“沒了,我們都投進了井裡,沒有了,那種東西怎麼敢留在身邊!”殺手這回倒是十分乾脆。
蘇惜沫淡淡一笑,匕首輕輕割破了殺手的脖頸,血流如注,然後才收回了匕首,在那人的衣服上擦了幾下,道:“既然沒有用了,那就不耽誤你投胎了!”
小桃愣愣地丟下了刀,問:“他們都死了嗎?”
“是的,你的仇也算報了一半了!”蘇惜沫微微笑着。
小桃卻沒有意料中的興奮,反而頹然地道:“大夫,他們死了,我爹孃和村裡那麼多人也不會活過來,還有……我們什麼都沒做,委身要殺光我們?”
蘇惜沫也搖搖頭,道:“總會知道真相的,這件事我必要查出來!”
小桃點點頭,然後垂下頭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蘇惜沫對着別處喊道:“暗中的朋友,可以現身了吧?”
話音剛落,便見到院門外落下一個人,也同樣蒙着臉,只露出一雙眼睛,蘇惜沫眯起眼睛,突然道:“王爺?”
那人的身形震了震,道:“你怎麼認出我的?”
“哦……我……我眼力比較好嘛!”蘇惜沫突然驚覺自己似乎說錯了話,端親王易了容,按道理說,她不該認出來,可是……偏偏她就認出來了。
端親王見她如此說,眼裡的疑惑卻越發深了,但是終究沒有說什麼,反而道:“你爲什麼要來這裡?”
“我師父派我來的咯,難道端親王沒聽說雲府門前,我與杜小姐的賭約嗎?”蘇惜沫道。
端親王冷哼一聲,道:“不知所謂,這個地方不是你們女子該來的,雲老頭似乎越來越不着調了!”
蘇惜沫沒想到這個端親王竟然一點兒也不給雲鶴面子,這麼直截了當地罵人,便道:“端親王難道不該感謝我師父的救命之恩嗎?上回您中的毒似乎還是他老人家給救的!”
端親王盯着蘇惜沫,毫不客氣地道:“我本來可以用你解毒,他救的是你纔對!”
蘇惜沫氣結,憤憤地撇過頭去,道:“王爺,多謝您出手相救,臣女告辭!”
“你不是來治療村民的嗎?”端親王看她要走,出聲喊住了蘇惜沫。
蘇惜沫轉身,道:“自然是,這場賭約我可不會輸掉,所以……王爺,臣女現在要去查找毒源了!”
說着就要拉小桃離開,沒想到端親王竟然跟着她一起走,蘇惜沫詫異地問:“王爺也是來救助村民的嗎?”
她怎麼記得端親王是從來不會理會這些“小事”的?雖然她一直對這個表面無所事事,其實深不可測的端親王有莫大的懷疑,他一定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沐自成對這個皇叔的忌憚,絕對不是捕風捉影。
端親王道:“本王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
“臣女不敢,王爺恕罪!”蘇惜沫十分敷衍地認錯,真是個不可愛的人,用得着每次都用這種令人討厭的語氣說話嗎?
端親王沒有答話,仍舊自顧自地跟着蘇惜沫,蘇惜沫也沒再言語,只讓小桃帶她去水井處,她必須要儘快找出治療瘟疫的法子,否則杏花村真的可能淪爲廢墟,而她雖然有法子出去,卻並不希望這裡付諸一炬。
沒多會兒就來到了最初被下毒的水井,蘇惜沫動手打了一桶水上來,道:“你們別碰這水,當心被傳染!”
沒想到端親王卻主動走了過來,道:“本王已經被傳染了,現在你若不找出治療的方子,我保證你剛剛被我救下的這條命,我會取回來!”
蘇惜沫大驚,原來他摘下面具換上布,是因爲這個原因。蘇惜沫道:“王爺如何會感染瘟疫?您不是剛剛來這裡?”
“這個不需要你管,你只要把治療瘟疫的方子弄出來就行,而且你的時間不多,明天子時,杏花村就會化爲火海!”端親王的聲音聽起來無波無瀾,可偏偏有一種令人心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