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明明什麼都不記得,雖然淺語說過,那個女人是自己的王妃,可是他不記得,他對她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但是這種感覺竟然像是紮根在自己的身體裡,變成了一種自然反應,他控制不了的反應!
淺語鬆了一口氣,道:“王爺,我們先回客棧吧,待蘇王妃氣消了,我們再去求她給你治病!”
“爲什麼要求她?”沐豐夕始終有些不願意低聲下氣地求人。
淺語道:“因爲她是最好的大夫,如果她都幫不了你,我就實在想不到,誰能幫你了,王爺……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不要再被頭疼困擾!”
沐豐夕看着淺語關切的眼神,又露出了迷惑的神情,他應該是喜歡淺語的,可是總覺得淺語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似乎記憶裡,也有個人會對他露出這樣的神情,擔憂,關切,不離不棄!
應該就是淺語吧,不會再有別人了,他根本不記得別人!
淺語微微有些失落,每次兩人四目相對,她總是感覺到他的迷惑和恍惚,彷彿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
可是偏偏,她知道這個人是誰,卻不願意說出來!
她想欺騙自己,他現在忘記了蘇惜沫,所以深愛的人一定是自己了!
否則他不會對自己這麼好,不讓她受任何人欺負,甚至面對蘇惜沫的時候,他這麼義無反顧地維護她!
忘得那麼徹底,怎麼可能還會愛她,只是錯覺,只是她自己的錯覺!
他只是因爲記憶不完整,所以纔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表達感情,而不是不愛她!
淺語不斷地給自己灌輸這樣的念頭,以至於她自己都深信不疑了!
所以說感情都是自私的,自私就算奪取了別人的幸福,也要滿足自己的心意。
蘇惜沫回道王府的時候,萬夜已經幫墨香療傷了,墨香的臉色慘白,一點兒生氣都沒有。
萬夜滿頭大汗,眉頭緊鎖,不斷地幫墨香灌輸真力。
蘇惜沫走過去,道:“你只要幫她護住心脈,我來給她療傷,別灌輸太多真力,她的身體羸弱,承受不住的!”
萬夜這才收了真力,道:“我已經用真力護住了她的心脈,可是她傷的太重了,幾乎是經脈盡斷啊!”
萬夜的眼裡毫不掩飾自己的擔憂和心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對她下了這麼狠的手?”萬夜咬牙切齒地問,就像是隨時打算去找人拼命一樣。
蘇惜沫看着萬夜,有些難以啓齒。
墨痕哭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道:“是王爺,王爺打了墨香,還說墨香該死!王爺真是太壞了,我以後都不想看到他了!”
墨痕就跟個孩子一樣,嗚嗚咽咽地哭,說話也直來直去。
萬夜震驚地看着蘇惜沫,見她臉色也十分難看,便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他還沒有想起來?就算不記得咱們了,也不該動手啊,發生什麼事了?”萬夜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不那麼急躁。
蘇惜沫道:“你先讓我幫墨香療傷,待會兒我再給你慢慢解釋!”
蘇惜沫吩咐小桃去熬了藥,然後開始幫墨香一點點地扎針,她必須要先打通她全身的經絡。
墨香的身體軟綿綿地倒在牀上,根本毫無反應,每一針都刺得那麼深,她卻半點也不覺得疼。
蘇惜沫忙的滿頭大汗,又親自給墨香餵了藥,最後用她的藥膏幫墨香塗滿了全身,又用白布一層層地將她裹好。
墨香被包成了一個大糉子,蘇惜沫才終於抹了抹額頭的汗,道:“若是能熬過三天,就可以救回來了!”
蘇惜沫累得有些體力不支,差一點跌倒,幸而白芷從身後將她扶住了。
然後又扶着她到一旁坐下來,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道:“王妃,您歇會兒!”
蘇惜沫點點頭,喝了一口水,才呼出一口濁氣,道:“這幾天看着墨香的人不能斷,按時給她喂藥,所以你和紅芍她們輪流照顧她,好麼?”
白芷點點頭,道:“王妃您放心,我們一定好好照顧墨香!”
萬夜坐到了蘇惜沫對面,沉着一張臉,道:“沐豐夕那小子究竟是發的什麼瘋,竟然對墨香下這樣的毒手?”
“他已經不再是我們認識的人了,他徹底忘了我們的一切,身邊有了另一個女人,墨香只是氣不過,就兇了那女人幾句,他爲了那個女人,纔打了墨香!”
蘇惜沫提到這件事,心口仍然泛着冷意,沐豐夕,真是絕情得讓人心寒!
萬夜愣了一下,然後看着蘇惜沫的臉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件事,蘇惜沫一定比他更憤怒更痛心,畢竟那是她的夫君,而墨香又是她視如姐妹的人!
萬夜嘆息了一聲, 道:“這小子真是該殺,太過分了!”
萬夜又心疼地看着墨香,有些結巴地問:“墨香……墨香能不能熬過這一關?”
萬夜心頭泛着一絲連自己都驚訝的恐懼,當他看到墨香倒在牀上,毫無生氣的樣子,幾乎連心跳都快嚇停了。那一刻,他真的擔心的要命,只想着,若是墨香從此死了,他該怎麼辦?
蘇惜沫看着他,然後道:“她一定會熬過來的,墨香是最懂事的姑娘,她捨不得就這麼死掉,因爲她答應過我,還要繼續照顧我的!”
萬夜揉了揉臉,沉沉地呼出一口氣,蘇惜沫的語氣,讓他更加煎熬了。
若不是沒有把握,蘇惜沫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給墨香輸真力的時候,也能感覺到,她的身體被破壞成了什麼樣子,幾乎是吊着最後一口氣。
此刻,他真是恨不得將沐豐夕給殺了來泄憤!
擔憂,還帶着一絲說不清的害怕,萬夜不斷地在墨香牀前晃來晃去。
蘇惜沫皺眉,看着萬夜這樣,便問:“你是不是很怕失去墨香?”
萬夜一愣,好一會兒才摸着自己的腦袋,道:“我……我只是不敢想,她會不會死,但是又忍不住這麼想!”
“其實你也喜歡墨香的吧?”蘇惜沫問。
萬夜嘆了一口氣,道:“大概是吧,我以前沒有這麼認爲,可是自從這丫頭開始不理我,處處躲着我,我就發現渾身都不得勁,總想着要出現在她面前,跟她說幾句話,哪怕是鬥鬥嘴也好!”
“可是她就是不肯理我,對着我客客氣氣的,我就要難受好久,卻又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難受!”
萬夜囉囉嗦嗦地說了很多,卻根本沒有重點。
蘇惜沫嘆息着道:“你啊,就是犯渾,當初墨香一心想着你,你卻非要什麼自由,自由那麼重要麼?”
“如果她熬不過去,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你會後悔一輩子的!”
萬夜瞪大了眼睛,道:“她不會熬不過去的,我不允許她熬不過去!”
“我也希望她能熬過去,可是……她真的傷的太重了!”蘇惜沫的眼淚跟着掉下來,墨香是因爲她才受重傷的。
如果墨香真的死了,她該怎麼才能原諒自己?怎麼才能原諒沐豐夕呢?
蘇惜沫真的是太后悔了,今天就不該下城樓,不該去追沐豐夕的,就算遇到了,也該堅定地走開,而不應該忍不住去說話。
她就是不夠狠心,才害了墨香!
萬夜憤恨地捶了桌子,道:“如果墨香有差池,我就算拼了命,也會去找那小子報仇的!”
蘇惜沫哽咽着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墨香!”
“關你什麼事,還不是那個混賬東西,這麼冷血,把你忘了也就罷了,竟然還對無辜的墨香下毒手,真是該死極了!”
萬夜滿心的憤怒無處發泄。
蘇惜沫抿着嘴巴,好一會兒才說:“你放心,如果墨香真的出事了,我一定會給你,也給墨香一個交代!”
沐豐夕殺了她重視的人,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即便她再怎麼捨不得,也一定要讓他爲此付出代價!
哪怕結果,她也是搭上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蘇惜沫痛苦極了,她無法說出此刻的心情,又是恨,又是怕,又是心疼。
“王妃,您還是回去歇歇吧,您的樣子太累了!”白芷忍不住勸道。
蘇惜沫搖搖頭,道:“我再陪着一會兒,怕墨香的傷勢有反覆!”
“這裡交給奴婢吧,有什麼情況,奴婢一定會去找你的!”白芷還是不忍心看蘇惜沫如此勞累。
萬夜也道:“你還是先顧着自己的身體,畢竟還有孩子呢,你要是倒下了,墨香需要你,你可就幫不上忙了!”
蘇惜沫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便讓墨痕扶着自己回了屋子,然後隨意地梳洗了一番,便倒在了牀上。
她真的很累,可是依舊睡不着,腦子裡不斷想着沐豐夕的臉,那冷漠的眼神,無情的話音。
然後眼淚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一遍遍擦了,又一遍遍流出來。
像是把所有的痛都哭出來了,纔會好受一點。
墨香還是熬過來了,也許是命不該絕,也許是蘇惜沫真的醫術卓羣。
總之,墨香在第三天,終於有了起色。
衆人都鬆了一口氣,蘇惜沫更是如此,如果墨香沒有救回來,她怎麼都無法原諒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