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蘇帶着夏妍和抱着三公主的奶孃去給趙太后請安的時候,趙太后纔剛剛醒過來,正在喝補藥。
林蘇這才意識到自己來的有些不巧,不過她趁着行禮的時候也就想到了藉口。
“臣妾今日覺得身子好了些,心中又記掛着阿福他們三個孩子有沒有吵到太后,就冒失的過來的。打擾了太后的靜養,還請太后恕罪。”
趙太后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讓人去請了阿倫和阿菱過來,這才道:“讓這三個孩子養在我這裡,不過是擔心你病中還要勞神擔心他們。若是你身子好,自然是可以隨時過來看孩子的。”
她說着就看向了站在後面的奶孃,臉上的笑容就略微收斂了一些,低聲道:“哀家聽聞,景妃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情?”
林蘇聞言就嘆息了一聲,起身過去接過了一旁宮女手中的美人捶,半跪在牀邊,一邊給趙太后捶腿,一邊低聲道:“太后,這樣的力度可好?”
趙太后點了下頭,看似不經意的道:“你們去泡一壺好茶,順道送些點心茶果過來,哀家跟皇貴妃說說話。”
能夠在趙太后身邊侍候的宮女,自然各個都是有眼色的。聽的太后這麼說,就立刻行禮退了出去。
林蘇扭頭看了一眼站在一側的奶孃,夏妍就立刻明白了過來。上前行禮道:“回太后和皇貴妃,差不多到了三公主吃奶的時候了,奴婢和奶孃就先行退下,照看三公主。”
趙太后就揮了下手,“隔壁偏殿就可以,三公主還小,要精心伺候。”
夏妍應了,就拉了一下奶孃,和她一起退了出去。
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整個寢殿之中就只剩下了兩個常年在趙太后身邊服侍的老嬤嬤。林蘇自然是知道這兩位嬤嬤是太后的心腹,也就不再矯情,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當然,這其中還巧妙的夾雜了一些她自己的想法。
趙太后認真的聽着林蘇的話,到了最後才低聲道:“景妃哀家還是有印象的,雖然規矩上不大好,可是人還是不錯。性子又爽朗,平日裡面也不喜歡攙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是,謀害皇上,皇貴妃,你可知道這件事情多重要。哀家覺得,既然沒有證據證明她是無辜的,那麼把她關起來也是未嘗不可的。”
“臣妾明白。”林蘇低頭,給太后捶腿的動作甚至連停頓一下都沒有。趙太后的意思她明白,並且也早已經猜測到了。
事情關乎到司鉞的生死安危,寧願錯殺也不可放過。
因此,她的頭就低的更很了一些,聲音柔軟而緩慢。
“臣妾並不是來這裡爲景妃求情的,而是……”林蘇擡頭,看着趙太后,“臣妾說一句逾越的話。這次的事情,臣妾失去了自己腹中的孩子,然而並不是有人要對臣妾下手,這點太后和皇上應該心中都是有數的。臣妾雖然駑鈍,可是想來,太后和皇上心中也應該有懷疑的人……”
趙太后猛然直起了身子,她低頭看着跪在牀邊的林蘇,半響才又緩緩靠在了牀頭,眯着眼睛道:“你繼續說下去。”
“臣妾只是想試問一句,若真是那人,爲何李秋蘭被抓之後,她這些天竟然一點都不驚慌?是她胸有成竹,還是……”
林蘇遲疑,擡頭雙眼恐慌不安的看着趙太后,就連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兩個人對視了半響,然後趙太后就猛然坐直了身子。不過這次她並沒有再去看林蘇,反而轉頭對着一旁的老嬤嬤道:“備上轎攆,哀家要……哀家和皇貴妃要去冷宮探望皇后!”
聽令的嬤嬤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林蘇這才低下頭重新給趙太后捶腿。大概兩刻鐘之後,那位嬤嬤纔回來說車輦已經準備停當。
林蘇起身,親自扶着趙太后出門。趙太后上了車輦之後,也就留下了林蘇一個人伺候,竟然是連那兩個嬤嬤都沒有帶。
馬車微微搖晃着前行,在車外面鈴鐺聲中,趙太后慢慢眯起了眼睛,看起來似乎是精神不濟一樣。
“說說你的猜測吧?”
她聲音平靜而帶着一種蒼老的疲憊,林蘇聽的卻是心頭一顫,遲疑了半響,見趙太后似乎就這麼閉目養神,一點都不焦急的樣子。這才低聲道:“臣妾的猜測和太后一樣,只怕冷宮之中,皇后娘娘有變。”
趙太后聞言半響沒有反應,看着似乎是真的睡着了一樣。林蘇只覺得自己心臟撲通撲通越跳越厲害,像是要從嘴巴里面跳出來一樣。
趙太后常年不管事情,自從藍太后死後,周淑嫺被禁足,後宮大小事務都是林蘇在管,時間久了,她自然就放鬆了警惕。如今看來,趙太后身爲司鉞的生母能夠爲司鉞在皇位之爭上使上力氣,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她把之前和趙太后說的話飛快的在腦子裡面過了一遍,然後才又努力平靜的開口。
“臣妾大膽,從醒過來之後就一直私心裡面想着到底是誰如此大膽,竟然敢指使李秋蘭在皇上的飲食中下毒。”她低聲說:“又想着,究竟是誰,竟然能夠指使得了李秋蘭。想來想去,除卻李秋蘭本家就有謀逆之心之外,定然是這後宮之中的誰……”
林蘇的語調慢了下來,擡頭看着太后。
“嗯,繼續說。”太后這才慢慢睜開了雙眼,瞥了林蘇一眼道:“你先來聰慧,能想到這些也是應當的。”
林蘇連忙低下頭,既然已經在趙太后面前展露了一些,那麼她就不能再過於自謙,不然反而惹得人厭煩。
“臣妾這麼想着,就覺得這皇宮之中能夠讓李秋蘭不顧李家整個家族命運而這麼做的人實在太少。”她平靜的說:“算來算去,只怕也只有三個人。第一個,是臣妾。臣妾掌管六宮,又是皇貴妃的分位,若真想爲難她一個貴人也是易如反掌的。”
“你倒真是坦白,也不怕哀家真的就疑心了你。”
林蘇苦笑,“臣妾不過是就事論事。臣妾自然知道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