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兩個小傢伙吃了長壽念,林蘇叫了春燕帶人進來收拾東西,自己就帶了小傢伙林耳房中小憩,把司鉞給丟在了外面晾着。
司鉞無奈的笑着,隨手拿起林蘇放在一旁看了一半的書翻看了兩頁,然後就聽到輕輕靠近的腳步聲。
他擡頭,看到的人卻不是林蘇。
“奴婢見過皇上……”
司鉞微微蹙眉,看着面前這個端着茶水的宮女,“你是……春……”
“奴婢春鶯。”春鶯笑着行禮,然後才上前把托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挽起袖子給司鉞沏茶,“這是剛剛分到扶柳殿的雨前龍井,皇上嚐嚐看味道如何。”
說着,她就端起了茶杯送到了司鉞的跟前,一雙明亮的眼睛期盼的看着對方。
司鉞略微挑眉,看了一眼春燕,見對方立刻羞紅了臉低下頭,這才伸手慢慢接過了茶。“春鶯是吧?”他隨意的問道。
“是。”春鶯立刻站在一旁,緊張的兩隻手都捏着帕子,“皇上有什麼吩咐?”
“你是什麼時候進宮的……”沒有想到,司鉞竟然閒聊了起來,春鶯吃驚又喜悅,偷偷的看了司鉞的側臉幾次,竟然都沒有發現林蘇早已經出了耳房,正站在門口看着他們兩個。
春鶯沒有發現,司鉞卻發現了。
他脣角帶着淡淡的笑意,語氣愈發的柔和了起來。
“好了,你先下去吧。”等到覺得身後林蘇的呼吸都有些不穩之後,司鉞才心滿意足。他都不知道自己故意跟春鶯說話逗弄林蘇是處於什麼樣的心理,然而今日看着跟平日裡面小意逢迎完全不同的林蘇,他的心中卻沒有一絲的怒氣,反而升起了好玩喜歡的感覺。
等到林蘇板着一張平靜的臉到跟前的時候,司鉞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輕輕的放下了茶杯,“兩個小傢伙睡着了?”
“他們玩了大半天,這個時候也該累了。”林蘇就低頭避開了司鉞的目光,腦海中不斷的迴盪着之前司鉞和春鶯說話的情形。
一個面帶春意,含羞帶怯。一個語氣溫和,暗帶關懷……
說起來,春鶯的姿色,若是好好打扮起來,雖然比不上魏甜甜之流,卻也不比一般的宮妃差。又沒有身爲主子的那種矜持,若是司鉞會對這樣一個女子動了心思,林蘇並不覺得奇怪。
只是,此刻的她卻覺得心中酸澀難忍。
渾然不覺的林蘇甚至不記得司鉞都說了些什麼,直到送了司鉞離開扶柳殿,她這才站在院子之中發呆。
如今的皇宮已經是滿城的春、色,嫩綠色的柳枝在微風中輕輕的擺動着,林蘇站在院子之中遲疑了片刻,然後才伸手扶住了夏妍的手,低聲道:“陪我在院子裡面走動走動吧。這些天,又開了什麼花嗎?”
夏妍偷偷的看着林蘇的神色,不敢多言語,只是認真的回答了林蘇的話,這才把話題扯開。
林蘇卻沒有心思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煩躁的握了一下夏妍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然而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皇上說魏貴人的孩子保住了,可是真的?”
“娘娘,這事奴婢也是一早得到的消息,說是封御醫最後給魏貴人施了針,這纔算是勉強保住了孩子。不過,這也是暫時的。聽人傳話,當時封御醫說的是,那孩子能不能夠生的下來,還是兩說……”
她說着,就看了一眼林蘇的神色。然而,林蘇臉上卻是平靜不見一絲波瀾的,竟然是一點都瞧不出來端倪。
彷彿是注意到了夏妍的目光,林蘇淡淡的笑了一下,示意走到了一旁半凌空建立在水塘上的水閣,進去坐下,這才低聲道:“那麼,趙貴人那邊嗎?”
“趙貴人本來就沒有受什麼傷,聽說更多的是受驚了。這些日子又是安神又是安胎的,聽說是好得不得了。只是,趙貴人也跟魏貴人一樣,足不出戶,因此,詳細的情形,奴婢並沒有見着。”
“我知道了。”林蘇垂下眼簾,隨手拿起了擺在桌子上的果子揉捏着,努力全心全意的去想後宮衆女子之間的關係,不去想之前司鉞和春雀之間的情形。
“對了,王貴人呢?如今又是如何的情形。”
“王貴人?”夏妍吃驚,當初王琉蓮除了受到驚嚇之外,是唯一沒有被波及的當事人。只是她行事向來穩妥,又不喜歡出風頭,就連夏妍都差點忘記了這個人。如今聽到林蘇問起,她只能夠努力回想這幾天聽到的有關王貴人的消息,“王貴人做事向來低調,這些日子以來,除了每日裡面給兩宮太后,皇后請安,並沒有多行半步。之前奴婢聽說,王貴人似乎給趙貴人送過去了一本書。”
“給趙貴人送了一本書?”林蘇愕然,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後才道:“你去阿福的房間看看,挑上幾件不打眼的東西,給三位貴人分別送去。就算是阿菱生辰,還她們的理,也算是吉兆……”
“奴婢知道了。”夏妍點了下頭,招了夏荷進來伺候林蘇,然後就帶着夏蓮去做林蘇吩咐的事情。
林蘇坐在那裡看着有些寥落的水面,也沒有太多的興致就起身回了扶柳殿歇着了。
當天晚上,司鉞就宿在了扶柳殿林蘇的屋裡。這消息一傳開,各宮的女子都暗暗恨的咬牙,本以爲這賢妃已經是過過氣的妃子了,沒有想過,不過是小公主的生辰而已,竟然就這麼拉回了皇上的心意。
也是因此,衆女心中就更加想要搶着要一絲皇上的血脈,生下個一男半女的,將來好母憑子貴。
三月份轉眼就過,趙悅心重新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然而魏甜甜除了初一那天去給兩位太后連同周淑嫺請安之外,竟然就再也沒有出過一步的門。縱然是那天相見,林蘇也覺得魏甜甜的臉色不復當初的紅豔嬌人,反而蒼白中透着一絲青色,讓人看着擔憂。
她下意識的看了看魏甜甜的小腹,只見她小腹微微隆起一些,卻還沒有月份比她還小的王琉蓮大。
這胎倒是保住了,只是看起來,還不如保不住。
想到這裡,林蘇垂下了眼簾,雙眼之中一片的漆黑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