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亦道對自己的疏遠和戒備,劉煜全看在眼裡,他也清楚的知道這是因爲什麼,同時,他也可以確定,胡亦道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和他之間的關係!
是的,下五門實權大佬胡亦道和劉氏家族少主劉煜之間可是有着還算“堅固”的關係!胡亦道不但是神偷門的前任門主,他還是二十年前讓全源星藝術珍寶界聞名變色的飛天狐狸胡菲的親生父親!
要知道,二十年前,飛天狐狸胡菲可是和藥王莊實權長老程靈樞的獨生愛子“爲愛走天涯”,換一句話說,胡亦道是程婉芝的親外公,他和劉煜也是五服之內的親人!
看在程婉芝的面子上,劉煜也不可能對胡亦道“不敬”,不過,鑑於現在的形勢,劉煜也沒打算跟胡亦道“認親”就是了。
見劉煜沒有責難的打算,胡亦道有些慶幸也有些難堪的扯了扯臉皮子,強笑一聲,拱手道:“這件事既然劉少爺插手了,老朽也就不多事了,就此告辭!”說完,他身形一展,飛身落向鋪子外。
就在胡亦道將要衝出鋪子時,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現,以一個人的身量硬生生的將足夠三個人並行出入的門口封堵的死死的。
雖然自認在劉煜這裡受了一肚子氣,但謹慎了一輩子的胡亦道還是剋制住了自己“一言不發、拔刀相向”的衝動,穩住身形,怒目瞪着攔路者道:“好狗不擋道……”
攔路者是一個年過花甲的冷厲老年人,他微微眯眼,沉聲道:“胡亦道,你這個雞嗚狗盜的老小子說誰是狗呢?”
胡亦道雖然被攔路者滿帶煞氣的目光嚇了一跳,但對方的這句質問,卻依舊使他心火陡升,他大致估算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差距,感覺自己不會弱多少後,立刻老臉拉長,怒目沉聲道:“我說誰。誰自個兒知道!”
哼了一聲,攔路者正要說話,這邊的藥園雙嬌卻驚喜歡快的迎了上去。嬌俏的喚道:“大伯,你怎麼來了?”
攔路者臉上的神情稍緩,對藥園雙嬌點了點頭,迴應道:“莊主怕你們的力量不足。這才讓我尾隨在後,一邊看護、幫助你們!”
“大伯”白芷撒嬌道:“我們藥園雙嬌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失手呢?莊主讓您堂堂的神刀白克出馬,豈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神刀白克”這四個字,又一次的打擊到了留在鋪子裡的各方修行者。要知道這位的聲名可不小。三十年前就有了“中州第一刀客”的美譽,後來加入藥王莊,成爲藥王莊的外門供奉,身份和影響力更上一層樓。
沒有在意鋪子裡一衆修行者和胡亦道的變色,白克搖了搖頭,對白芷道:“丫頭,不可應爲我們藥王莊的勢力和你自個兒的實力,就麻痹大意!今天要不是我攔着。恐怕你就讓這個偷雞摸狗的老小子逃了……”
胡亦道氣的直跳腳:“姓白的老小子。你說誰呢?”
輕哼一聲,白克道:“自然是你這個無膽鼠輩!你自個兒說說,這二十年來,你在背地裡做了多少給我們藥王莊下絆子的事了?你要是真的對我們藥王莊有怨言,就堂堂正正的上門說理,我們藥王莊立世上千年。靠的可不就是個‘講道理’嗎……”
“屁的講道理!”勃然大怒,胡亦道氣的臉紅筋漲:“呸。如果你們藥王莊真的講道理,那我的乖女也不會被你們逼得遠走他鄉。最後還客死異地!現在好不容易找回了我乖女的乖女,可程靈樞那個老混蛋竟然不允許我去探望我的乖外孫女……你現在居然還敢跟我說你們藥王莊‘講道理’,我看是講‘拳頭’上的‘道理’吧?!”
白克的臉陰了下來,聲音冰冷的道:“不可對程長老無禮!當年之事,本來就是你女兒的不是,如果不是她主動勾引程長老的獨子,又怎麼可能會發生後來的種種?你可知道,原本小程是準備和一位修行界大勢力的核心弟子聯姻的,可是因爲你女兒胡菲的橫插一手,弄得我們藥王莊很是被動,付出了不少代價才擺平了對方!如今程長老不計前嫌的願意認下胡斐生下的女兒,你就應該感激涕零了……”
胡亦道被這番無恥的言論刺激的謹慎不再,他怒火中燒的大罵道:“感激涕零?你這個老不要臉的還能更無恥一點嗎?我老人家生氣了,後果很嚴重,你這個徒有虛名的老傢伙,準備受死吧!”
陰沉沉的一笑,白克道:“對!對!這個樣子纔像話,鬼鬼祟祟的老傢伙終於也要堂堂正正的挑戰一回了嘛?好極了,今兒個就讓大夥兒看看,你我誰纔是徒有虛名的老傢伙!你準備好了嗎,胡亦道?”
胡亦道面對着白克。氣勢如虹的道:“老子絕不含糊!”
冷冷地一笑,“刷”聲中,一柄長刀出鞘,寒芒森森,倒提手中,白克冷聲道:“當你老小子想要含糊時,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胡亦道的語聲更冷:“話狠沒有用,拿點真才實學出來!”
白克長刀橫裡一甩,冷聲道:“你就要嚐到什麼是真才實學了,可惜你只能看那麼一會兒,就只有一會兒!”
胡亦道道:“老子不是用嘴嚇唬着長大的,真才實學也不是用嘴講講就是了!”
白克的雙目陡射寒芒,怒吼一聲,匹練似的一道白芒,削向胡亦道。雖然僅是一道單薄的光,但那種寒森森、陰凜凜的光芒,卻帶着殺人奪命的威勢,讓一衆觀者也不禁心膽俱喪、震懾萬分……
此刻,全鋪子的目光,都集向刀芒的指射所在。
不過,也有例外,劉煜坐在那裡,對戰局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是那刀芒的光閃,也未曾讓他的眼皮子眨上一眨,他紋絲不動的,反而望向了窗外。
藥園雙嬌白氏姐妹那嬌豔的玉面上,凝重之色從那二對晶澈的眸子裡顯現無遺。她們的全副精神,都注視在白克和胡亦道兩人的身上,與劉煜的那股無所謂的表情。大相徑庭。
飛射的光芒,凌厲的刀刃,猶在凝映那一抹寒光裡,卻突然猝旋。盤射向胡亦道腰際。從刀芒的飛射與猝然盤旋,這短促而卻使人覺得無限綿長的時間,“替天行盜”胡亦道的老臉上一片木然,甚至連視線的方向也固定不變,他微微仰望着上方。神情問顯得鎮靜而不屑,流露出他極度輕藐敵人的意念與姿態。
實際上,胡亦道知道他的藝業功力,與當面的白克,並不相上下,極可能是個半斤八兩,鬥不到筋疲力竭,是顯不出誰強過誰的。是以內心中。骨子裡卻是警惕早生,功已早凝。
就在這刀芒猝然盤飛的剎那,連串的刀影流射,閃晃如電的刃芒中,胡亦道那老臉上,凝重之色突現神秘微笑。身形卻倏然右旋,晃眼間如一溜灰光。似陀螺般,滴溜溜繞向白克的身後。那是一種特異的身法。如旋風驟臨,如狂飈突地,快得似一抹天際的流星,眨眼消失。
齊聲驚歎,哄哄的匯成了一股巨流,卻淡淡的在早點鋪子裡盪漾。
白芒倏止。身形倏翻,面對着胡亦道旋佇的身影,白克道:“沒種又沒膽的老傢伙,你是被人家追成了習慣,所以見人就逃,見光就躲?!”
胡亦道老臉一歪,不屑的道:“神刀也不過爾爾,只是個會叫蛤蟆!”
丁鈴鈴一串輕脆的金鐵震鳴之聲,黃白閃爍,一縷光閃,五彩繽紛,一個圈旋,繽紛落地,一條奇異的兵刃,自胡亦道腰間騰出。
那是一串以各形各樣的環形鎖串成的長鞭,大小長短,扁闊長圓,應有盡有,這恐怕是修行界中獨一無二的怪門兵刃了!
白克冷冷的笑道:“狗走遍天下吃屎,賊性是永不會改的,你這‘招牌’早該亮出來,免得別人不曉得你的身份,而吃虧上當。”
胡亦道冷聲道:“你就要吃虧的,白克,鎖鞭一出,向不空回,你要小心了!”
白克道:“可惜我身上的家當,你永遠也沒機會撈取!”
胡亦道道:“廢話說得不少了,將你那‘中州第一刀’,再在我老人家面前施展施展,讓我老人家品評品評,看是不是架得住鎖鞭的鎖拿!”
就在觀衆的意念尚未形成的一剎裡,那種令人十分熟悉的銀色光芒,又冷電流蛇一般,炫映入鋪子裡每一個人的眼裡,激起了漫空飄忽的瑩亮幻影!
這是白克長刀的快手法,一連串的進擊晃閃中就是八十八刀。胡亦道半步不退,手中鎖鞭,修忽如五彩靈蛇,閃翻騰躍,光華流曳,交燦縱橫,猛烈的反捲過去。白克穿走騰掠,長刀如猛風驟雨,形成了一道光弧,光弧連串,交織成一片刀光之網。
劉煜此時卻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兩道森寒的眸瞳,凝注着胡亦道的那支特異的兵刃,較一般長鞭尚長出一截的“鎖鞭”。
“鎖鞭”在刀光芒網中,織成的五彩流蛇,如怒龍出洞,騰刺於間隙中,時而筆直如槍,時而彎折如鞭,每一把環形鎖,在穿閃中,不時發出一種光流,黃白相映,擾亂敵人眼神,無形中使人會產生一種錯覺,那錯覺的形成是借光影的反射,一條長形的鎖鞭,在別人眼中時如闊背刀芒,時爲傘形巨齒,一波波暗紋波動,光芒隱流,晶瑩光彩,形如織綿罩落。
驟然,胡亦道大吼如雷,騰空而起,“鎖鞭”倏閃之下,抖得筆直,五彩倏隱,流光陡射,對準白克的天靈蓋,暴刺而來!
白克的“長刀”猝而橫架,發起一道虹光似的匹練迎向五彩的鞭影。當匹練映形,他的身子已一個倒翻而起,刀刃流射,宛如千百流星的曳尾,在尖銳的嘯聲裡,卷向胡亦道。
“鎖鞭”急回快翻,細長的蛇影,穿戳飛擊,在迷眼的光芒撩掣中,同流燦而來的銀電銅閃交相擊觸。
於是,光影混亂,緊密串連,光芒中兩條人影,倏然翻落,織錦似的芒網光霧。倏忽消失,剎時無影。
就在這時,白克和胡亦道兩人中間那些微的距離裡。突然填進了兩道彩霞,彩霞在波動,搖晃,那是“藥園雙嬌”白氏姐妹的豐盈胴體。裹在較身形略瘦的衣衫裡的飽滿玉體,嫋嫋娜娜的,折起了一陣炫目浪紋!
背對背站在中間,一個對一個!
白芍媚笑連連,向胡亦道道:“胡老爺子。您真的想拼命啊?我們可是跟程婉芝程師妹較好,您老人家賣我們一個面子如何?”
胡亦道的眼神眯了眯,雙手動作如電,三把兩把將“鎖鞭”纏於腰中,搖搖頭,笑笑,二話不說,閃身坐向剛剛的木椅上。從桌上拿起一杯豆漿。仰臉一飲而盡。
白芷也嬌聲嬌氣的向白克道:“大伯,您消消氣,胡前輩可是程師妹的外公,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別打了嘛再說了,我們的事還沒完。您說該不該先辦完了正事再解決別的?”
白克長刀入鞘,沉聲道:“說得對。先找回我藥王莊的秘寶再說別的!”
白芷歡喜的一笑,嬌笑道:“胡老爺子。作爲程師妹的外公,您怎麼對我們藥王莊的秘寶下手啦?那會讓程師妹很難做的……”
估計白芷那一句“程師妹的外公”讓胡亦道很是舒心,他眯着小眼一笑,和藹的道:“白二姑娘可說差了,那件秘寶還真不是老夫下的手!我只是聽說下五門有人弄到了藥王莊的秘寶,這才幹淨過來,想着看能不能弄到手,以方便我拿它去跟程靈樞討回我家乖外孫女的看護權!可說知道,我到了京城才知道,那件秘寶已經被潘家堂得到了,鑑於下五門的規矩,我又不能直接討要,只好通過這種手段來嘗試一下……”
白芍眨了眨眼睛,問道:“胡前輩,聽你的意思,那件寶貝並不在您身上?”
胡亦道點了點頭,大方的承認道:“如果我已經得到了,恐怕就不會再呆在這裡,早就第一時間趕到藥王莊,和程靈樞談判,奪回我加乖乖外孫女的看護權了!”
白氏姐妹互視一眼,雙雙擺頭向劉煜道:“劉煜,你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
劉煜驀地雙目中騰射出一股寒芒,向全鋪子裡的人掃視一週,沉穩地望了下去!那眸瞳中的寒芒掃射到的地方,一個個自詡爲大膽的修行者都似被震住了,渾如身上被中了一刀,冷顫隨之而生,不期然的低下頭去,不敢與那寒芒接觸,心底裡,似感到另有一股寒流,在這透風的早點鋪子裡擴散,擴散得使人全身不自在,直冒冷汗。
寂靜中,散佈着一股森厲,威凜的森厲之氣!
劉煜雙目凝向面前的四人,久久,停住在“藥園雙嬌”白氏姐妹臉上,冷聲道:“兩位似乎篤定了你們要找的東西就在我手上?!”
白芷一怔,怒聲道:“劉煜,都懂了現在你還要推諉?你真的不在乎你在修行界中的美譽?!”
冷冷地,劉煜道:“事實我已經說過了,信不信由得你們!”
怒哼一聲,掉頭不理劉煜,白芷向白芍道:“姐姐,我們不要跟他多說了,看看他那副自說自話的樣子,真叫人噁心!”
白芍雙手拉着她妹妹,捏一捏,向劉煜道:“劉少爺,你總得給我們一個交待吧?!”
神色一寒,劉煜道:“我沒什麼好交待的!”
微微一怔,難以抑制怒容的顯現,白芍嬌叱道:“劉煜,你真的不要臉面了?!”
冷冷地,劉煜道:“臉面!笑話,難道爲了所謂的‘臉面’,我就該由得你們給我加上莫須有的行爲?”
白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寒聲道:“劉少爺,你真的沒有潘曉賢貼身佩戴的東西?”
冷哼一聲,劉煜道:“真是莫名其妙,我堂堂劉氏家族的少主,會貪墨潘曉賢佩戴的東西?你們也真是不知所謂,果然不能對你們的智商有要求……”
鋪子裡的一衆修行者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受驚了,原本劉煜黑道霸主、武道新貴的身份就已經讓衆人矚目了,可這會兒又曝出了他還是世俗界頂級勢力劉氏家族的繼承人,這帶着諸位修行者的衝擊,可不是一加一那麼的簡單!
不過,被打擊的夠嗆的白芍可沒那麼多心思,她粉臉變黃,氣得張口結舌:“好!好!劉煜,你真夠猖狂的……不要以爲你是劉氏家族的少主,就能橫行霸道到我們頭上!告訴你,我們藥王莊覺得不會害怕你們劉氏家族,你看錯人了!”
劉煜緩緩的道:“你不覺得你說的都是都是廢話,於正事全然沒有用嗎?!看在婉芝的份兒上,我再囉嗦幾句:要想解決問題,我勸你還是稍安勿躁,要想憑着你倆那一套蠻橫的方式達到你倆的願望,恐怕會越來越遠離目的……”
強抑胸中不平之氣,白芍道:“依你又該如何?”
眸瞳中寒芒陡盛,那股森寒的厲凜,無形中又散佈在白氏姐妹心田,劉煜冷厲地道:“你們先在一邊歇着,慢慢的欣賞即將發生的事情!”那神態,那語氣,似乎有着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使白芍自心底裡起毛,不由自主的願意遵守他的話。
但白芷似心猶不甘,方待開口,白芍一帶她的左臂,輕靈的退在一旁空桌上坐下,輕輕道:“他可是程師妹念念不忘的男人,應該不會對我們不利,先看看情況再說!”
白芷雖然不甘心的狠瞪了劉煜一眼,卻最終還是聽從了自家姐姐的建議,引着白克坐到了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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