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煜沒有虛言恫嚇,如果京樂春喜真的遇害,他絕對會放開手腳大鬧屍魂界的!要知道,這救援京樂春喜可是攸關着小蓮實力的“主線任務”啊,這要是京樂春喜死在了朽木山城,那視她爲唯一摯友的花天狂骨還不得發狂啊?!
雖然現在花天狂骨只剩下了一絲殘念,應該不會對小蓮造成危害,但她卻能對小蓮產生“掣肘作用”,讓小蓮無法完全的發揮混沌紫蓮的功能!對於這一點,劉煜可是絕對不能忍受的!
許是見劉煜的臉色有些難看,朽木緋真安慰着劉煜道:“修羅多少爺多慮了……我說過,朽木蒼純對京樂春喜似乎是有了真愛,他可捨不得對其加以危害,再說了,朽木蒼純也存有萬一的想法,假如他留着京樂春喜活口,事情弄到最糟的時候還有‘人質’這一步退路,如果害死了京樂春喜,任什麼方法也挽回不了一番隊和修羅多家對朽木家的慘烈報復了!我對朽木蒼純這人有相當的瞭解——陰狠、狡滑、貪淫、毒辣,但卻自私得很,一個過份自私的人,往往都會爲自己保留一條最後的求生之路……”
微皺着眉,劉煜沒有回答,心中並不十分同意朽木緋真的這一段說法——他很清楚,像朽木蒼純這樣一個深沉狡滑,常年戴着一幅假面孔的角色,任何舉止都不能違反他本身的利益前提,如果再加上自私,他就會把消滅一切證據作爲最後求生之路的準則。當然,此刻劉煜卻但願朽木緋真的推斷是對的。
清清嗓子,劉煜開口道:“緋真姑娘,可否告訴我那處密室的正確所在。以及開啓的方法?”
點了點頭,朽木緋真古怪的笑笑,道:“其實您已經雙腳踩在‘六十四室’的上面過了,而且,您也已經找到了開啓它的鑰匙。但您唯一的錯失,便是誤用了開啓它的方法!”
驚愕之後,劉煜微有所悟,沉聲道:“請你再說得清楚一點。”
朽木緋真清晰的道:“那‘死道’下面,就是‘六十四室’的正確位置,而進入‘六十四室’的方法。也是扭動那具用爲壁飾的銅獅頭,但是,卻並非往右轉,而是向左旋,往右轉就觸動了害人的機關,同左旋便有一道暗門。開啓在走道盡頭的部位,他們每在轉動過那具銅獅頭之後,都會用靈力加以修飾,使它看來晦黯無光、銅綠斑斑,像是許久沒有被人觸摸過一樣。”
劉煜怔忡半晌,方始連連搖頭道:“真是心計巧妙,高人一等。不但有效的利用了‘死道’那個防止靈覺探察的特性,更是完美的將‘燈下黑’的心理利用起來,嘿,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緋真姑娘,這個地方可是朽木蒼純構思設建的?”
朽木緋真憎惡的道:“除了他,還會有誰?”
劉煜惋惜的道:“好一個聰明人,可惜聰明卻用錯了地方。”
眼中閃過刻骨的仇恨,朽木緋真幽冷的道:“修羅多少爺,您不覺得……越是聰明的人。一旦壞起來就越是入骨三分?”
點點頭,劉煜道:“是的,腦筋沒有幾個彎彎的角色,就算想要使壞,也盡都是些糊塗行徑。容易令人察覺識破,人若精明,再行爲邪惡,就如虎添翼,不可收拾了。”感嘆了一下,劉煜又道:“知曉這‘六十四室’所在以及開啓方法的人只怕不多吧?”
朽木緋真道:“除了朽木蒼純和銀銀次郎,朽木響河,行木理吉幾個人曉得外,就只有我了,連朽木蒼純其他幾個爪牙如千葉一伸,行木龍之介,兕丹坊等人都不清楚。”
劉煜正容道:“十分感激緋真姑娘,若非你提供這樣詳盡的內情,恐怕我就免不了要上了朽木蒼純的當,在你說出這些事情之前,我真的沒有料到我所要尋找的京樂春喜竟然就在差點讓我馬失前蹄的‘死道’裡……”
輕輕嘆息,朽木緋真咬牙道:“修羅多少爺,我被糟蹋了幾近六個月!這六個月中,我全心全意的在策劃我雪恥報仇的步驟,有心留意之下,知道的自然也有多了……”
雖然僅只兩三句話,但劉煜卻知道朽木緋真必然是付出了很多,不然的話,她一個加入朽木家不久的“玩物”又豈能知道這麼多機密的齷齪事?!輕嘆一聲,劉煜低聲道:“緋真姑娘,以你的機智聰慧來說,做一個底下人實在也太委屈,我想,此事之後讓我來替你安排一下將來的生活環境,好不好?”
驚喜的看着劉煜,朽木緋真有些顫抖的道:“真的?修羅多少爺您不是在哄我高興吧?”
微微一笑,劉煜道:“當然是真的,緋真姑娘,我不願你被埋沒在這個污穢的地方,不願你受屈於天下任何不適宜你生活的所在……你想平穩度日,我會替你找一處能夠安身立命的環境;你要青史留名,我也爲你尋一個能夠發揮你聰明才智的職位!”
一剎那裡,朽木緋真因爲過度的喜悅而顯得有些激動了,她哽咽着道:“謝謝您……修羅多少爺,謝謝您……在人間道的時候,我就從小孤苦,家境貧困,只與我的妹妹露琪亞相依爲命,自來沒有享受過除姐妹情之外的人情溫暖……沒有人關懷我,沒有人體諒我、呵護我……一年前我棄我那可憐的妹妹於不顧病亡後,就連這一點點僅有的姐妹情也被上天削奪了……來到屍魂界,我茫然無措,在流魂街遊蕩了很久,還差點被一些心懷不軌的傢伙欺負,好不容易因爲身家清白被朽木家看中,原指望能攀住一條根,好歹過日子,哪裡知道卻又一腳踩進了深坑……人活得清苦不要緊,活得羞恥就不如不活了!我原本以爲這一輩子就這麼完了,做夢也想不到會遇上您,遇上您這位幫教我脫離苦海、重塑新生的天神……謝謝你您啊,修羅多少爺。我不知道怎樣向您表達我內心的感激纔好。”
劉煜和藹的道:“不要客氣,緋真姑娘,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而已,算不上什麼,尤其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不敢說這是報答,就稱做是一種對你的關懷好了。”
拭着溢出眼角的淚,朽木緋真咽噎着道:“修羅多少爺……您真是位好人……我原以爲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好人了!”
劉煜笑道:“傻孩子,這只是你受了太多苦難,遭到太多委屈才會興起的偏激想法,其實。無論是哪個世界,都有其美好善良的一面,並非處處都是這麼黑暗冷酷的。”
朽木緋真的嗓音還帶哽咽:“我……該怎麼來報答您對我的恩惠?”
劉煜溫柔的道:“快不要這樣說,這豈能算是‘恩惠’?就算你真的要報答我,你幫了我這一個大忙,就已是報答得太多太多了。”
用衣袖拭去淚痕。朽木緋真注現着劉煜,一派感恩載德之狀:“我想不通……爲什麼都是萬年貴族的青年一輩,可這之間的心性和道德卻差得這麼遠呢?”
劉煜毫不臉紅的道:“這是先天稟賦的高下與後天環境的薰陶造成的問題……”
深深地看了劉煜一眼,朽木緋真輕輕地說道:“修羅多少爺,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回到現實去救京樂春喜小姐吧……”
點了點頭,劉煜關注的道:“待會兒回到現實後。你先不要表現出異樣來,先不動聲色的跟在我身邊,我會交代京樂春水看顧你的!總之,千萬小心,一切要以自身安全爲重!”
乖乖的應了一聲,朽木緋真清秀白淨的面龐上又浮起一種複雜的表情,她猶豫着,宛似有什麼話想說,而又顧慮着如何啓齒。
劉煜察覺了,他和悅的問:“還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咬咬下脣。朽木緋真苦笑道:“修羅多少爺,我有幾句話想和您說,但又怕您說我糊塗……”
劉煜微微一笑道:“你且慢替我的觀感下定語,因爲我還不知道你要說些什麼。”
朽木緋真緊扭着雙手,彷佛有些艱澀的道:“我要說的是朽木銀鈴……朽木銀鈴這個人。生平最大的短處,也是他唯一的短處,便是過分溺愛他的兒子,他太寵朽木蒼純,太相信朽木蒼純的言行,被他兒子的表面功夫所眩惑、所矇蔽,這是他最叫人惋惜的地方……但是,除了這一點之外,朽木銀鈴卻是一個好人,一個真正的貴族,他高傲卻不蠻橫,暴躁卻不囂張,他很明道理,很講風範,尤其憎恨說一套做一套的小人,他對朽木家的後輩看管很嚴,不允許朽木家出現紈絝弟子,這是個不愧爲一族之主的老牌貴族長者,因此,他兒子的罪行,似乎不應該也要他來分擔報應,事實上,他也是被矇騙者。”
挑挑眉,劉煜道:“你的意思是……”
朽木緋真囁嚅着道:“當您揭破朽木蒼純的罪行後,請不要傷害老家主,不要過份難爲他,因爲他兒子所做的事,他是真的不知道。”說完,朽木緋真有些忐忑的道:“修羅多少爺,您不會認爲我幼稚糊塗吧?”
嚴肅的搖了搖頭,劉煜道:“當然不,這是你的仁厚與慈悲,怎麼會是幼稚糊塗呢?其實對於朽木銀鈴,我也同樣早有一點諒解與了悟——他的生性素行確如你方纔所言,而不論做兒子的如何罪孽深重,做老子的疼愛兒子卻是一種天性,並非罪惡,何況,朽木蒼純的卑劣行爲他父親並不知情……我明白這些,所以,我會努力設法不使朽木銀鈴同我之間有什麼不幸的結果。”
朽木緋真誠心誠意的道:“修羅多少爺,您真是品行高潔啊!”
劉煜和藹的一笑,道:“好了,我們回去吧,事情也該了結了。”
正如劉煜所說,在精神幻境中時間的流逝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他和朽木緋真在精神幻境中交談了那麼久,可在現實中的朽木銀鈴等人看來,他們這一對男女只不過是在對視的時候有些晃神而已!
朽木銀鈴微微皺眉。沉聲道:“修羅多家的小子,你不會是看上這個丫鬟了吧?雖然她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粗使丫鬟,但我剛纔才聽說,她已經在接受麼麼的教導,將來有可能成爲我孫兒白哉的人事丫頭。我是不會將她轉贈給你的……”
翻了一個白眼,劉煜淡漠的道:“朽木銀鈴,我覺得,我有必要再搜查一下‘桃華樂堂’!”
不等朽木銀鈴表態,跟在朽木銀鈴身後的朽木響河就冷笑一聲,搶先道:“修羅多家的小子。這出鬧劇也該落幕了,別再死纏爛打的無賴下去啦,‘朽木家’是公共廣場麼,容得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站在另一邊的那個赤發武士伊藤健太郎也振聲大吼:“是啊,家主,我們今天必要擒住修羅多家的小子。拷問出他真正的意圖來!如此三番兩次的侵犯本城,誣賴少家主,羞辱朽木家的威信,到底是何居心?”
那個陰鷙武士千葉一伸也怪叫道:“銀銀次郎和兕丹坊已經被巡防武士救回來了,他們都被修羅多家的小子糟蹋的不輕,好不容易纔撿了一條命……這等欺凌,這等侮辱。我們還能再忍受下去麼?”
童顏武士行木理吉也激昂的道:“對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家主,即便您基於公理可以無視少家主的冤屈,可是也不能再放任修羅多家的小子這般肆意的誣衊我們朽木家啊!”
看了一眼隱忍着“委屈”的朽木蒼純,朽木銀鈴在心疼之下氣涌如山的大吼道:“修羅多劉煜,今天你必須要給我們朽木家和我兒子一個公道!”
劉煜古井不波的道:“朽木銀鈴,如果你中了這些奸詐小人的煽動而貿然干戈相見,恐怕你就會後悔莫及了!”
朽木銀鈴暴烈的道;“奸詐小人?!你在說你自己嗎?”
陰冷的眯了眯眼睛,劉煜道:“我對你們已經非常容忍了,朽木銀鈴。如果你以爲我的容忍就是懦怯,那你就是犯了天大的錯誤,至少有一點你該弄清楚,‘修羅多家’不比‘朽木家’勢弱,而我修羅多劉煜也未見得就弱了你朽木銀鈴!”
狂笑一聲。朽木銀鈴道:“如此說來,你是有心要與我朽木銀鈴見個真章,分個高下了?”
劉煜森寒的道:“只要你有這個興趣,朽木銀鈴,無論何時何地以何種方法,我絕對奉陪到底!”
行木理吉大喝道:“家主,這小子終於暴露了他的邪惡目的,我們還等什麼?放倒他!”
千葉一伸也叫囂道:“請家主下令,大家夥兒一起拿下這個囂張狂妄的小子!”
朽木銀鈴怒吼:“我自己來,修羅多劉煜,就在這裡,只我二人決一死戰!”
深深吸了口氣,劉煜平抑着自己的情緒,在救出京樂春喜之前他不想節外生枝,按捺下脾性,緩緩的道:“朽木銀鈴,我們記住這個約戰,但我要先將你兒子的罪惡憑據找出來!”
朽木銀鈴悍厲的暴叱:“哈哈,到了現在你居然還在說這種子虛烏有的話,不嫌太多餘了嗎?!”
微微笑了,劉煜的這抹微笑卻極其冷酷:“朽木銀鈴,我真是替你這個受矇蔽的傢伙感到悲哀——我們先說好,我把你兒子的淫行罪證揭出,然後,我們倆人再做徹底了斷!”
朽木銀鈴雙手握拳,激動的道:“但這一次你再找不出憑據,又待如何?”
劉煜聲如金石般鏗鏘的道:“我就自斷一臂謝罪,斷臂之後,你我再一分高下!”
心中一震,朽木銀鈴激動的神情有些緩解,沉聲道:“此話當真?”
劉煜冷硬的道:“我以‘修羅多家’的名譽向你保證!”
於是,朽木銀鈴似乎在考慮了,但他剛現出猶豫之色,朽木響河已大叫道:“家主,切切不要中了他的陰謀鬼計詭計,他肯定是另有圖謀,藉此拖延過當前不利於他的形勢,再覓機施其齷齪技倆……”
劉煜陰沉的道:“朽木響河,告訴我,我有什麼‘陰謀詭計’?是圖你們的財?嫉你們的勢,畏你們的威,抑是看上了你們這朽木山城的風水?”
窒了窒,朽木響河張口結舌了好半晌,方纔惱羞成怒的拉開嗓門厲吼:“我不管你是怎麼回事,你就是有陰謀詭計,就是另有圖謀……”
看着劉煜臉上不屑的表情,朽木銀鈴暴喝一聲,阻止了朽木響河的妄動,厲聲道:“修羅多劉煜,我就再給你這次機會,記住,這是最後一次!”
笑了笑,劉煜頷首道:“這一次就足以了結所有事情了!”
朽木銀鈴兇惡的道:“這一次的搜查無論是什麼結果,修羅多劉煜,你都必須有個交待!”
劉煜點了點頭,又沉聲道:“如果這個‘結果’正如我所說的呢?”
哼了一聲,朽木銀鈴大聲道:“那我的許諾自然有效!如果我兒朽木蒼純真的有你所說的貪淫罪行,我絕對會還你一個公道!”
劉煜道:“一言爲定?”
朽木銀鈴凜烈的道:“決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