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少爺,聽說您的燒烤手藝可是一絕,今兒奴才有幸可以一飽口福了。”海蘭察將收拾好的大雁遞給劉煜,仍舊憨笑道:“聽龍大哥他們說,您的手藝好到差點讓他們連舌頭都吞了下去,奴才可是饞了好久了……”
“哦?竟不知道克善還有這樣的絕活,那可得讓老爺我好好嚐嚐。”乾隆瞪大眼注視着劉煜,他沒有想到克善這麼一個榮寵無限的端親王竟然還會親手燒烤食物,而且據說還非常的美味,從來沒有享受過兒子的手藝的乾隆皇帝,一時之間竟是滿面的期待。
“呵呵,好,今兒就給你們露一手。也請老爺嚐嚐我的手藝,若是做得不好,可不能嫌棄啊。”劉煜也不推辭,挽了挽袖子接過來,“大個子誇張了。其實啊,我這手藝只是一般,不過是在狩獵後興之所致罷了。不過我是主子,龍駿和諸圓他們不好駁了我的面子,這才交口稱讚。今兒個老爺嚐嚐,給箇中肯的評價吧!”
乾隆立刻用眼神傳達聖旨:就算克善弄出來的是塊黑炭,你們也要眉都不皺地吃下去,哪怕會拉肚子到天荒地老,也要說美味!
這邊正說着,扛着鍋碗瓢盆等的五個男女回來了。小燕子手裡還拎着兩隻雞,正嘰嘰喳喳地向乾隆這邊衝過來,“老爺快看啊,今天有雞吃,我跟永琪給您做個新鮮的,保證是您沒嘗過的。”說着,獻寶一樣將兩隻雞舉起來晃悠。
劉煜親手烤了兩隻大雁,剩下的都交給大內侍衛們動手。乾隆就坐在他身邊,一眼不錯地盯着漸漸變成金黃色的大雁,心中的饞蟲一下子就被那誘人的香味勾搭出來了。
五人組七手八腳地動作也很快。不多時就一盤盤地端過來。雖然都是些青菜豆腐,可配上夏紫薇起的那些名字,倒也博得了滿堂彩。就連小燕子的那兩隻叫花雞,都有了個“在天願爲比翼鳥”的雅稱。總之,一頓野餐吃下來。氣氛倒是很好,讓五人組信心大增。
“太好了,皇上今天看起來那麼開心,總算咱們的這番功夫沒白費。”夏紫薇捧着心口,眼中含淚卻又笑容滿面地說道。已經很久了,皇上對着她們都沒個笑臉。現在可好了,總算是雨過天晴了。她有信心,只要再努力下去,皇上一定會看到她們的好的。
身邊幾個人都大力點頭,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福爾康剛剛跟福倫說過話,這時頗爲高深莫測地賣關子道:“是啊。努力總算見到了成果,真是可喜可賀。而且,我這裡還有一條消息,對我們來說,也許是個更好的喜事呢。你們知不知道我們回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等到幾個人都期待地看着他,小燕子更是連聲催促了。才悄聲道:“阿瑪方纔告訴我,方纔克善與海蘭察比箭……看來,這個海蘭察是個耿直的,不得克善喜歡。他又是皇上的御前侍衛,深得皇上信任。”他將劉煜跟海蘭察的玩笑說了一邊,卻是當成真事在講。
“若是我們能讓他跟克善鬧起來,想必克善就沒精力找咱們的茬了。即便不能讓克善被皇上訓斥厭棄,也能讓他不再跟咱們過不去。趁此機會,紫薇和小燕子也能更好地討好皇上,讓皇上離不開她們。捨不得她們。”福爾康智珠在握地笑着,自信的目光投向未知的遠方。
一路上游山玩水,身邊又有美人相伴,乾隆愜意極了。他日日心情陽光燦爛,下面的人自然就輕鬆多了。小燕子和夏紫薇也覺得挺美。皇上這麼高興,應該就是因爲她們的體貼相伴吧?一定是這樣的!其實,討好皇上也不是多難嘛。
這一日,一行人來到一座小鎮,鎮上似乎正在舉辦什麼活動,幾乎大半個鎮子的人都聚集在一座高樓之下。福爾康問過一位路人,得知是本鎮首富杜員外的獨生女在拋繡球招親,乾隆皇帝當即就有了興致,要去看看。
最近幾日,乾隆對着所有人都是和顏悅色的,連帶地一直憂心身份暴露的小燕子也活泛起來了。一等乾隆發話去看看,她就拽着夏紫薇,在腦殘三人組的護衛下擠進了人羣。劉煜陪在乾隆皇帝身邊,身邊的侍衛們自然地將他們圈住,將人羣隔離開,緩緩的往繡樓前走。
要說這繡球招親,劉煜覺得挺不靠譜兒的。自己挑女婿、挑相公都挑花了眼了,還能指望老天爺給你個美滿姻緣不成?都說老天有眼,其實,它平常總是不睜開的。
已經知道結局的劉煜十分不看好這次繡球行動,況且,還有小燕子這個專業攪屎棍加人形兵器在,老天腫麼可能扔給你個好姻緣哦。悲劇雖然已經註定,但這並不妨礙端親王圍觀的欲-望,他堅定地跟着乾隆皇帝擠到了人羣的最前方。
繡樓上還沒人,也瞧不見那位杜小姐是如何的絕色美人,倒是能看見一個乞丐在人羣裡擠來擠去地乞討。不一會兒,他便擠到了他們這一行人的面前,手捧個破碗,口中是行乞的標準說詞。兩個善良美好的姑娘,看見這樣可憐的人,自然要慷慨解囊的。
“喂,表少爺,看人家齊志高這麼可憐,你也發發善心吧。”小燕子見旁人都無動於衷,心中不滿得很。她故意斜了劉煜一眼,撇着嘴角說道。這人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看看這人穿得這樣破破爛爛,家裡又那麼可憐,也不知道出手相幫。真是白得皇阿瑪那麼多賞賜了!
劉煜有趣地看看小燕子,再次確定這姑娘就是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兒。他搖搖頭,掃了乞丐一眼,隱含輕蔑地說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手腳俱全又年輕力壯的,還要過這沿街乞討的日子,可見也不是個什麼有志氣的,白瞎了他這個名字。”
“哼。你自己小氣罷了,還要找藉口。”小燕子的大眼狠狠瞪過來,從永琪荷包裡摸出一錠銀子扔到齊志高的破碗中,發出清脆的聲響。小燕子仰着臉,得意道:“你不捨得給。我可捨得給。幫助全天下可憐人,也算是爲了皇上分憂解難了呢。”
慷他人之慨,劉煜也不知道這姑娘有什麼好得意的,淡淡地轉過頭來不再理會。正好這時候繡樓上出現了人影,那位杜美人現身了。劉煜是見慣了美人的,也不得不承認這位杜小姐堪爲難得的小家碧玉了。不過。看上去年紀大了些,聽說已經二十二了。
唉,幾百年後,這歲數不過纔剛出校門,在此時卻已經是嫁不出去的剩女了。這叫人上哪兒說理去?劉煜持着欣賞的態度,替生錯時代的杜小姐遺憾着。這一繡球下來。落得個委身乞兒的結果,還不如在家當一輩子米蟲呢。
彩色的繡球飛來飛去,讓劉煜覺得奇怪得很。這些人搶繡球,爲什麼全都是用手拍,就沒一個是去抱的,難道都是打排球出身的?
乾隆眯着眼在一邊意味深長地看着,卻忽然看見那繡球竟然衝着他的方向過來。乾隆皇帝一皺眉。移開兩步,繡球與他擦身而過,卻正好砸進乞丐齊志高的懷裡。劉煜不禁又一次感嘆,劇情果然已經強大到了不以個人意志轉移的地步。
杜老爺雖然在劉煜看來有些二,可到底還沒有二到家,一把搶過繡球要重來一遍。這樣欺凌弱小、嫌貧愛富的事情,小燕子這樣正義感爆棚的姑娘怎麼坐視?當即就蹦出來主持公道了,嘰嘰喳喳一番話,將杜老爺氣個倒仰,還沒法反駁。
況且。這姑娘向來是善於扯虎皮的,一張嘴竟然就扯到了“欺君大罪”上。說完還去看乾隆,擺明了想要乾隆皇帝給她撐腰的樣子。可惜,她跟乾隆皇帝的默契度爲負,乾隆壓根沒睜眼看她。
劉煜腳尖一挑。繡球便從齊志高手中飛到了杜老爺懷裡,“好了,不要爲難這位老先生了。既然不想成就姻緣,那也強求不得。況且,大丈夫何患無妻,齊志高想必也不會在意的。不過,我就是好奇,你說來也是位免徭役的秀才公,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混到這個份上的?”
秀才雖然沒有做官的資格,卻是可以開辦私塾的,很多富戶也願意請秀才來爲自家孩子啓蒙。故而只要自己不作死,“秀才”就不至於淪落成乞丐的地步,這個齊志高絕對是有問題的!
當然,劉煜也不過隨便問上一句,沒指望臉上變顏變色的齊志高回答。他對杜老爺笑道:“這位老先生,依我看你這繡球也不要再拋了,做不得準的。女子的一生,都系在夫君身上,這樣聽天由命並非正途。你還是仔細爲杜小姐相看相看,尋個靠譜兒的夫君纔是。”
“憑什麼什麼都聽你的,我說齊志高就是個好新郎。他過得已經這麼苦了,你憑什麼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憑什麼讓這老頭說話不算數?繡球既然已經拋過了,那就得按結果來,新郎必須是齊志高。”小燕子不高興了,蹦起來老高,指着劉煜的鼻子吼道。
“好了,都不要鬧了。”乾隆瞪着小燕子,一巴掌把她的手拍開,斥道:“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怎麼跟表少爺說話的?真是不成體統!我看克善做得不錯,就這樣定了。你,接着要你的飯;你,趕緊收了這攤子,回去相親嫁女兒。”
要說,乾隆皇帝這麼多年皇子、皇帝培養出來的王霸之氣還是很能唬人的。至少,杜老爺和齊志高就拜倒在他的霸氣側漏之下,兩個人屁都不敢放,老老實實地聽話退散了。
想想劉煜被指着鼻子吼,乾隆皇帝心中還是氣不順。他一伸手,手指直接戳到小燕子的臉上點着,怒斥道:“小燕子,你給老爺聽着,丫鬟就該有個丫鬟的樣子,若是再讓老爺我看見你跟表少爺放肆,那你就不用再跟着老爺了,老爺我會送你去該去的地方的。”
“皇阿……爹,小燕子也是爲了主持正義,請您不要這樣誤解她。”永琪小心地將小燕子護到身後,義正言辭道:“況且,在這件事上。小燕子並沒有說錯、做錯什麼啊。本來就是克善強詞奪理、無理取鬧,您不能……不能因爲小燕子現在是個丫鬟,就偏心成這樣啊?!”
“沒錯?人家好好的繡球招親,她一個丫頭片子瞎摻合什麼?別說你沒看見她那麼起勁兒地搶繡球。”乾隆簡直不想搭理他了,還“皇阿爹”。他咋這麼會給朕起名呢?可當着這麼些心腹大臣和大內侍衛的面,他也不好太過,只沒好氣地說道。
乾隆又將永琪招到身邊來,低聲道:“再說,老爺我偏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以爲你早就知道了呢。”他的聲音很低。低到只有身邊的劉煜和永琪能聽清楚。說完也不管倒黴兒子猛然變色的樣子,拉着低頭偷笑的劉煜走了。
一行人路上有山玩水地,又有個愛打抱不平的小燕子,在乾隆地刻意縱容下,行程自然快不起來。路上還算順利,除了有一日淋了回雨之外。也就是那日夏紫薇去開導馬兒,反被馬兒踹了一腳,當時就吐了血出來。
這事說起來也是她自找,怨不得旁人。那日大雨,馬車一邊陷在坑裡,一羣大男人都忙着折騰馬車,她老老實實躲雨也就罷了。偏要上去幫忙,說什麼“馬兒不聽話,我去開導開導”。結果馬兒沒聽進去她的開導,還生氣地亮了蹶子,一蹄子蹬在她柔弱的小身板上。
當看到紫薇那失去血色的小臉,聽到那揉動他心肝的痛呼,福爾康險些心疼死了。他的紫薇是這樣地多災多難,可他卻只能眼睜睜看着,連靠近她一點都做不到,這讓身爲紫薇愛人的他情何以堪啊!他不止一次地想着。若是沒有小燕子,紫薇就不會受這樣的苦了……
再有便是沿途考查當地民情,是否有地方官員貪贓枉法,爲非作歹,作奸犯科。一路走下來。倒也查出一些貪官污吏。乾隆一應都交給福倫帶着這腦殘三人組去處理,便是料定這幾個都不是謹慎地,泄露身份、走漏行蹤什麼的,便要靠他們了。
眼看着離濟-南越來越近,小燕子等人便越發地焦躁。不過很快就有讓他們鬆口氣的消息傳來,劉煜急着想要遊覽黃山,所以乾隆便決定過山東而不入,先不去查探小燕子身世了,等回程時再說。當然,這消息雖然讓他們暫時放鬆,卻也沒多讓他們開心便是了。
一日,衆人行至一處小鎮,正待用過午飯便繼續趕路。路邊,一位披麻戴孝的清秀姑娘吸引了衆人的注意。這真是,又見賣身葬父啊!當然,也沒少了每逢賣身葬父必有的戲碼——惡霸欺凌。幾個五大三粗的惡漢,生拉硬拽地要將姑娘拖走。
面臨這樣的情形,生性正義爆棚的小燕子怎能坐視,撲過去便開打了。她一動手,自然少不了永琪等人的幫忙。打完架,又幫人葬父;葬完父,又誓死跟隨;跟隨了,又心生憐惜……一來二去地下來,這位賣身葬父的採蓮姑娘便順理成章地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然後,因着採蓮,五人組之間便橫生出許多矛盾來。比如小燕子醋海生波啦,永琪變身刺蝟啦,福家兄弟不喜阿哥做派啦,夏紫薇左右爲難啦,兩冤家終於定情啦,小燕子練馬摔腿啦……乾隆與劉煜皆看在眼中,卻全都保持沉默,權當是個樂子了。
隨行之人都是乾隆身邊的心腹,自然都是眼清目明的,卻也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緘默。他們雖然不知皇上心中是個什麼章程,可猜出個大約還是不難的。看皇上的眼神,五阿哥該是徹底廢了,福家當沒有翻身的一日了,這個鬧騰的格格恐怕活不成了……
“克善,你說他們是不是真當所有人都是瞎的、聾的、傻的?”客棧裡,乾隆面沉似水,口中卻嗤笑道:“還是覺得自己演得很好,能瞞住這些混跡朝堂多年的人精兒?一個個的就差把心思都寫到臉上了,還琢磨着能將我們瞞在鼓中呢。”
“呵呵,該鬱悶的是富察大人他們,老爺跟着生什麼悶氣啊?”劉煜手裡是一碟子仍冒着熱氣的白糖糕,順手塞一塊到嘴裡,“還是你說的,就將他們當成個樂子看,現在倒把自己氣着了,那還不如早早將他們關的關,殺的殺呢。你說,你這是何苦來的?!”
“我就是想看看他們到底什麼時候繃不住了,可也沒想到這麼膈應自個兒啊。”乾隆皇帝有些後悔的嘆了一口氣,轉移話題道:“不說他們了……那個採蓮的來歷查清楚了嗎?”
“已經查清楚了,來頭倒是不小呢。”劉煜挑挑眉,臉色一整道:“這位採蓮姑娘本名駱冰,不但是紅花會十一當家,更是大乘教聖女。此次打入我方內部,爲的一是探聽虛實,再有便是弄清你的相貌,確認刺殺目標。”
乾隆哼了一聲,冷聲道:“這麼說,還是一條大魚自動上了鉤?想必有朕這個香餌在,此次大乘教和紅花會當會傾巢而出,這次務必要將之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