掂了掂手中的鉞牙戟,螣蛇清理了一下嗓門,卻仍然聲調嘶啞:“姓劉的武功之高,果然名不虛傳,尤其出刀之快之絕之狠,令我等大開眼界……不過,如此一來,姓劉的,我們雙方之間恐怕也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聽到這話,本來毫無笑意的劉煜竟忍不住笑了起來
螣蛇見狀,有些惱怒,噝噝有聲的道:“什麼事使你這樣高興,姓劉的?”
劉煜聳聳肩,道:“是你說的話令我感到可笑,螣蛇兄,我們雙方的過節,早就註定了不死不休的,這麼你還會認爲有轉回的餘地?事實都已經擺在你眼前了,你爲什麼還要虛僞的粉飾它,那又有什麼意義?”
望着劉煜好一陣,螣蛇才緩緩的道:“姓劉的,你可知道,安培晴明原先的諭令是要你的活口……”
挑挑眉,劉煜笑道:“怎麼,現在你改變主意了?”
螣蛇脣角牽動,聲音僵硬:“圍堵你之前,我自信可以拿住你的活口,但現在情況演變,使我不得不另做打算,姓劉的,要你的活口太不容易,此外,雖然我的弟妹們不會真個兒死亡,但我還是必須爲他們報仇”
不屑的撇撇嘴,劉煜哼了一聲,道:“螣蛇兄,現在可就只有你和太陰兩個人了,你覺得先前你們十個人都沒能拿下我,而現在兩個人卻可以成功?”
螣蛇的眼神中閃爍着陰毒狠狠地道:“姓劉的你騙不了我的你要知道,即使不算上這個世界的歲月,我也活了三千多年了,對於修行界的種種,無論是東瀛,還是中土,我都瞭解頗多你現在的實力暴增,絕對不是正常的,極有可能,你施展了一種能夠激發人體潛能的功夫比如說正派的‘殺身成仁’,魔門的‘天魔解體**’……”
點了點頭,劉煜平靜的道:“你說的不錯,不過螣蛇兄,你就那麼肯定我不能在‘天魔解體**’的效力消失前擊殺你們?”
螣蛇在笑,不但笑容不堪入目,笑聲是讓人難受之極:“姓劉的,你瞞不過我的,你現在絕對已經是外強中乾了,你做好受死的準備”
劉煜懶得在廢話,三日月正宗下指,鋒刃上血跡殷然,斑斑駁駁的漬印彷彿迴響着一聲聲死亡者悲悽的吶喊有一種震盪人心的肅殺氣勢
螣蛇往前走近,面朝面的與劉煜相對而立,他的鉞牙戟斜扛在肩,鋒利的戟口大張,好似正待擇肥而噬太陰也已繞到劉煜背後,峨嵋刺和柳葉刀分左右舉起,白皙嬌美的面孔上香汗淋漓,連呼吸也變得急促了
劉煜目不斜視,只靜靜的看着螣蛇:“螣蛇兄,我會盡快的讓你們兄弟姐妹團聚的”
螣蛇艱澀的一笑:“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言詞的尾韻還在他脣邊迴盪斜扛在肩的鉞牙戟已“呼”的一聲自側角掄到,力沉招猛,幾有斷碑裂石之威
劉煜的三日月正宗猝向上迎,刃口硬生生切截敵人沉重的鉞牙戟,鳴聲爆響、火花濺舞下螣蛇被倒挫出三四米外
峨嵋刺和柳葉刀好似兩個捉摸不定、飄忽無常的弧光,那麼不聞聲息的飛瀉向劉煜後腦後頸刃口尖鋒炫映着冷冷的芒彩,恰似死神的獠牙
幾乎不分先後,螣蛇的鉞牙戟在一抖之下,翻涌起層層疊疊的戟影精芒,如同羣龍起舞,聚雲馭風,從四面八方卷罩向劉煜
身形暴閃,劉煜退出七步,三日月正宗倏然旋飛回掠,成彎曲角度的刃鋒投影同弦月千百,寒電並射,精光流燦,掣轉的刀刃吐泛着森森的冰焰,翩揚周遭,充斥在一丈方圓之內的每一寸空間
剎時裡,連串的金鐵交擊聲震耳欲聾,人影錯走如虛如幻,不論是螣蛇的猛招,還是太陰的毒招,在劉煜的絕對之力下,都如摧枯拉朽一般的被湮滅
螣蛇嗔目切齒看着劉煜砍落了太陰執峨嵋刺的一隻手掌,他的駭叫和太陰的痛呼還來不及自喉間發出,三日月正宗招式變幻,在一抖之後倏然反揚,這一反揚,便切進了太陰的肚腹,直接將她腰斬
螣蛇嘶叫如蛇,快似旋風般掠近,鉞牙戟狂舞橫飛,不要命的猛攻劉煜,同時還扭曲着臉孔嘶聲大吼:“姓劉的,你連我也收了……”
這句很有“威力”的話,讓劉煜不禁激靈靈的打了個寒噤,他像是傻了一般的愣在當場,對螣蛇的猛烈攻勢視而不見,似乎是準備以身體直接硬抗,又像是因爲什麼而震驚過度一般
當然,劉煜就算噁心於螣蛇的“收了我”,也不會被震呆的,他是另有原因不過螣蛇並不知道這一點,他雖然也驚異於劉煜的“不抵抗”,但卻加欣喜於自己有機會爲弟妹們報仇於是,他加大了功力輸出,全無留手的向着劉煜猛砸而去
就在這時,劉煜的身上起了匪夷所思的變化,一條人影猛然從劉煜的背後閃出,疾如鷹隼,捷似豹躍,幾乎一眨眼就已飛身到了劉煜的頭頂
不過,此人的目標不是劉煜,而是螣蛇
螣蛇的鉞牙戟剛準備朝劉煜的脖子招呼,強飈驟起,竟是衝着自己頭上卷落,他吃驚之下,卻再無餘力變招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來人的劈空掌正中他的背心,將他震離了劉煜的身側,口噴鮮血的在地上接連反跌,終是難以起身
螣蛇趴在地上嘔了兩口心血,努力的擡頭,奮聲厲吼道:“姓劉的,你真卑鄙,居然在這裡還伏下了幫手……”
劉煜這時也“回過神來”笑眯眯的說道:“你真是昏了頭了我怎麼可能會提前在這裡伏下幫手?再說了,這怎麼能算是幫手呢?他和我可是不分彼此的呢”
螣蛇眨眨眼,勉力的驅散眼中的“金星”,直直的看過去,卻被眼前所見嚇了一跳,那個劈了他一掌的傢伙,竟然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像是由霧氣白煙凝聚而成的“假人”
螣蛇不愧是命數高達三千年的老鬼,見識着實不凡,幾乎是脫口而出了“假人”的真實身份:“幻神?居然是幻神?你……你這般年紀居然就能修成擁有自身九成實力的幻神?我不信我不信……呃”
劉煜看着沒有面目,只有人形的“霧人”,笑得異常的得意正如螣蛇所說,爲劉煜解除厄難的就是幻神是劉煜晉升幻神級後分離出來的念力分身
說起來,可能是因爲這個世界是由精神力構築而成的,所以比較適宜心神修爲的提升,劉煜最初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纔不過是罡氣級,如今短短半年不到的時間,他居然就已經連跳三級,達到了武者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幻神級
不過,劉煜現在只是初入幻神級,境界還不算穩固故而他用念力具現出來的“幻神”只是一具人形“霧人”,連面目都具化不出來等到他日後境界穩固了,幻神的形象也會隨之而變化,不但可以顯出五關,還能具化出衣物和武器根據劉煜的師父牟滄浪的說法,最強形態的“幻神”,和一般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劉煜一個念頭瞬間“回收”了幻神,然後看了看可能是因爲受到了很大刺激而死不瞑目的螣蛇,想了想,他揮手將螣蛇和太陰等人的屍首全部掃進血池當然,劉煜可不會傻愣愣的在邊上等着看他們會不會復活,他只是實現諾言,用這種方式變相的讓螣蛇他們兄弟姐妹團聚而已
趁着“天魔解體**”還有一段時間的效力,劉煜直接對着血池來了一個“排山倒海”將池中的血漿一卷而空非常奇特的,血漿翻騰中只顯出了德川家康和土御門泰福兩人的屍首,不但白虎、青龍等人的屍身不知去向,就連剛剛纔落入血池的螣蛇和太陰等人的屍體也不見蹤影
這是怎麼一回事?如果血池中有類似“化屍粉”的成分,那爲什麼德川家康和土御門泰福的屍首卻毫無變化?難道說,這其中還有什麼緣故不成?
雖然心中不解,但劉煜也沒有時間再多加考慮了,他已經看見了鑲嵌在乾枯池底正中的那一方磨盤大小的血色圓石
即使無人說明,劉煜也知道那就是所謂的“三生石”因爲在三生石顯露的那一霎,劉煜分明感覺到了他貼身收藏的七彩寶玉的跳動
劉煜縱身躍入池中,剛剛落定在三生石旁邊,他就聽見“咯嚓”的一聲類似於玻璃炸裂的聲音低頭一看,卻是腰帶上的寶石碎裂了,裡面一個蠶豆模樣的種子掉落了出來,在地面上彈跳了兩下,最終落在三生石上
劉煜一直冷眼旁觀着這些變化,就算那顆種子模樣的“信仰樹”和三生石融合在一起時,劉煜也沒有絲毫想要阻攔的打算甚至在思考了幾秒鐘之後,他還主動拿出了“不安份”的七彩寶玉,將他擱置在三生石上
如果說,對於信仰樹是經過了二十多秒鐘的“融合”的話,那麼對於七彩寶玉,三生石則像是急不可待的一口“吞食”七彩寶玉放在三生石上,就像是石塊放在水上,劉煜的手纔剛剛鬆開,七彩寶玉就不聲不響的“沉入”了三生石
“融合”了信仰樹,又“吞食”了七彩寶玉的三生石,漸漸泛光,並且慢慢的脫離了池底,懸空漂浮在劉煜的眼前
三生石的光芒越來越盛,但卻並不刺眼,反而帶給人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就在劉煜緊密的關切着後續變化時,三生石竟然呼的一聲砸向了劉煜的腦袋
劉煜正想閃身,卻愕然發覺,那些原本讓人感覺很舒服的光芒這時卻變成了束縛一般,讓他這個幻神級的大高手也動憚不得
沒有那麼衰?沒被十二式神打死卻被一塊石頭給砸死了?這要是回到源星還不得被瑪瑞思那個毒舌女給吐槽死啊?
出乎意料的,三生石臨近劉煜的腦袋,竟然完全“光化”,並且凝聚成絲,順着劉煜的眉心直接鑽進了他的腦子這個過程很是迅,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磨盤那麼大的三生石,就已經帶着信仰樹和七彩寶玉完全的遁入了劉煜的腦袋
眨了眨眼睛,又晃了晃腦袋,劉煜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出異樣來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時,遠處現出了四道人影,凝目望去,當先的兩人卻是靜御前和阿國緊隨其後的兩個氣息飄渺、不似人類的美貌女子中,渾身隱泛火星的那個是十二式神中的“朱雀”,而另一個多半就是被安培晴明賜給阿國的“天后”了
這四個不似應該你死我活的嗎,怎麼相安無事的走到一塊兒啦?看情形,也不像是誰脅迫着誰啊……
疑惑的劉煜正要上前詢問,腳下卻突然一軟,他的整個人也止不住跌倒於地在靜御前惶急的喊叫裡,劉煜腦袋一漲,接着就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席捲全身,痛得他不由自主的抽搐起來
什麼啊“天魔解體**”的後遺症會這麼嚴重嗎?沒聽說啊……
劉煜的意識在痛極之下已經變得模糊起來,他只覺得自己像掉在熊熊烈火中,似綁在炮烙中的鐵柱上,那滋味,沒經歷過的人絕對無法體會,活像十八層地獄的刀山油鍋……
就在劉煜感覺自己快要被燒焦時,他又覺得全身一涼,隨即打了個寒噤,混身的炙熱像是找到了宣泄孔一般全部瀉了出來劉煜欣喜的猜測,這會不會是“存在之力”又發生作用了讓身體“進化”出來非常強大的“抗火性”……
可是,劉煜還沒有對猜測定性時,他就感覺事情不對勁兒了,因爲身上的涼意越來越重,甚至已經到了冷的程度簡直就像赤身在冰天雪地中一般,冷得叫人受不了身體已經被冰得快僵住了……
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如此反反覆覆,也不知過了幾次,不知過了多久,劉煜才終於又產生了一個完整的念頭:“這是什麼地方?”
慢慢地睜開眼睛,劉煜遊目四顧,這裡應該是一個宮殿,他躺在一張玉石榻上,四周裝飾的異常華麗,根據擺設來看,這裡多半就是雲出神社,而且還是雲出神社的地面建築只是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沒法子向人求證
微微皺了皺眉頭,劉煜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身體的痛苦雖然減輕了些,但是那股強烈的疲乏感仍令他不大舒服他牽動了一下身體,仍覺得混身酸楚而刺痛,像癱瘓了似的乏力,一身骨頭都像被生生斬散了一樣,但是,原本心頭似在被烈火炙烤、被冰雪冷凍的感覺已經沒有
掙扎了幾次,他還是放棄了,靜靜的躺着,他的腦中出奇的清醒,也出奇的奇怪,對於“天魔解體**”這門神通,他並不是全無經驗的,以前施展過後的後遺症,最多也不過是讓他虛弱一段時間,絕對不會讓他痛苦至昏迷也許,讓他昏迷的罪魁禍首不是“天魔解體**”,而是“光遁”入自己腦袋的三生石?
在劉煜猜測間,一陣細啐腳步聲近了,他聽到很輕的啓門聲音,然後腳步朝劉煜身躺的地方移來,劉煜故意再把眼睛閉住,他直覺這人一直在凝視着……
來人半晌都沒動靜,劉煜就先不耐了,他慢慢的睜開眼睛,映入他眼簾的,果然是靜御前那美的驚人的臉蛋,她穿了一身湖綠色的衣裙,一頭閃亮的黑髮像綢緞似的自然披在肩上,她的臉色蒼白而憔悴,叫人看了心痛不已
靜御前那雙美麗的眸子透射出一股令人見了垂淚的光芒,糅合了驚喜與欣慰,她面龐煞白如紙,她的脣角抖索着,語聲帶着千萬喜悅的響起:“公子……您終於醒了……奴家去幫您熬補湯……奴家很怕你醒了看不到奴家……”
那雙大大的眼睛,瀑布似的長髮,蘊孕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醉人神韻,整個嬌軀,散發着一片強烈而使人顫抖的韻息……
劉煜強掙着半坐起來,靜御前急忙又把他按下去,輕輕的道:“公子別動,您現在還很虛弱”
微微一笑,劉煜低喚道:“靜兒,我昏迷了多久?”
靜御前那一雙流露着欣慰的眸子,散發出一種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她幽幽的道:“你已經昏睡了一天兩夜,奴家……奴家心中一直爲你祈祝……可是奴家現在已經不再信仰安培晴明,只能默默的對着公子您祈禱奴家除了幫您熬藥外,一步也不敢離開你,這一天就像一輩子那樣的漫長,現在想來,奴家都不知是如何渡過的……”
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靜御前心目中的地位,故而劉煜不但不會懷疑她這是在誇大其詞,反而心中有些感動,輕輕地拍了拍靜御前微微顫抖的小手,他柔聲道:“靜兒,辛苦你了……”
靜御前凝望着劉煜,輕輕的搖搖頭,低低的道:“奴家不辛苦,爲了公子,奴家做什麼都是樂意的,只是有些擔心公子的狀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