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濃厚脂粉味的休息室裡,零零散散地坐着幾個人,不是在雙目無神地發呆,便是在低頭玩着手機。唯一一個另類點的人正趴在化妝臺上呼呼大睡,彷彿一點不受休息室裡凝滯的氛圍影響。
“誒誒,餘祈,醒醒。”有着一雙清冷鳳目的少年猛地湊近好夢正酣的人,猛搖人肩膀,一身清高氣息被破壞得消失殆盡。
被吵醒的餘祈本來就因爲低血壓心情不好,這會兒更是不爽了,左手揉着太陽穴,大大的貓眼斜睨罪魁禍首,“想死嗎,有事快說。”
孟冬癟癟嘴,鳳目欲語還休,卻在瞄到餘祈威脅的眼神後,迅速恢復正經,神秘兮兮地湊到餘祈耳旁,道:“聽說今晚大老闆會來‘夜色’,你是新來的不清楚,我們這裡多少人都夢想着搭上大老闆從此變鳳凰呢。”
餘祈:“......”
見餘祈不爲所動,孟冬識趣地低頭繼續搗鼓手機。
而餘祈,面上雖不顯,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麼。
其實,餘祈一直都想不明白。
雖然不靠譜的父親嗜好賭錢輸光家底又欠了大筆高利貸,爲了還債,就把他賣進了這家聲色場所。
說不怨是假的,但是事已至此,他只好忍氣吞聲,然後想辦法從這裡逃出去。
說來也是他好運,剛來沒幾天,就被“夜色”的幕後大老闆看中,從此夜夜笙歌,當然這是眼紅的旁觀者的想法。
真實情況是,大老闆把他接了出去,安置在名下位於市中心的一處房產內,除了帶他出去應酬,平時看也不看一眼。說白了,就是把餘祈當活靶子,擋住那些想攀親帶故的人心。
對此,餘祈也不在意,每個月從陸大金主給的卡里取幾千塊錢,吃好喝好,該幹嘛就幹嘛。
這樣的生活,除了偶爾要在應酬的時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還要接受無數人鄙視略不爽之外,餘祈還是挺滿意的。
可是他就是見鬼地趕上潮流,重生了。
希望他的重生不會帶來什麼蝴蝶效應吧,畢竟,這個鬼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上輩子,餘祈是因爲還是處子被總管和其他幾個男孩子一起帶到了大老闆面前。
看看錶,離記憶中的時間還早,餘祈決定先去洗手間洗把臉清醒一下還有些昏沉沉的腦子。
天知道自從昨天他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重生了之後就沒好好休息過了,現在是嚴重睡眠不足狀態。
“喲,這是誰呀,精神這麼不濟,不會是操勞過度了吧。”狹窄的過道,昏黃曖昧的燈光下,說話的人五官明豔,卻因爲嘴裡的那股刻薄味失了幾分顏色。
餘祈聞言掀起眼簾看了眼前人幾秒,確認沒啥印象,便默默地錯身走過。
在水月眼裡,卻是餘祈目中無人的表現。明明他纔是“夜色”的頭牌,自從這個小子來了之後,就連他的熟客都叨唸着餘祈,怎叫人不生恨。
狠狠地握緊拳頭,昏暗的燈光下,一張明麗的臉此時扭曲得嚇人。
掬起一把冰涼的自來水,往臉上撲去,此時還是初春氣候,天氣還沒回暖,餘祈被冷得一縮,立馬悲劇了,——水被如數撲到了自己身上。
因爲會館裡面開足了暖氣,餘祈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襯衫。此時,被打溼的襯衫前襟溼嗒嗒地緊貼着身體,怪不舒服的。
餘祈抿了抿嘴,環顧一下四周,確認洗手間此時沒人,便低下頭一顆顆地解開襯衫釦子,修長白皙的手指格外賞心悅目。
等餘祈解完釦子正準備脫下,擡頭正對着鏡子,差點就被鏡子裡倚着牆壁注視着他的人影給嚇尿了。
而來人,正是他上輩子的陸跡,陸大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