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懷仁從北屋出來,整個人像被抽掉了靈魂一樣,傻了。 。
“爹,你怎麼了?”田敏顏正好從自己的屋子走出來,見到田懷仁一臉呆滯的樣子,關切地問。
田懷仁看着越長越明媚漂亮的女兒,俏生生的,舉手投足跟個大家閨秀也不遑多讓,她值得最好的男子,那個什麼慶哥,配不上他的寶貝閨女。
他又看一眼北屋,江氏的話猶在耳邊,說什麼讓他全孝道,舅父那麼早就過世,連個繼承香火的人都沒有,只要顏兒嫁過去,大洪舅父就讓孫子過繼過去,呵,他的娘,可真的是一個好姐姐,可這樣的好,卻要他的閨女去成全?
田懷仁終於感覺到什麼叫心如死灰了,江氏這一番打算,是將他心中那殘餘的母子情給磨滅得差不多了。
“爹?”田敏顏見他不出聲,擔憂地叫了一聲,發生什麼事了?
慢着,爹爹是從哪裡出來的,她看向他身後的屋子,眼神一凜。
“爹,是不是阿媽爲難你了?”她沉聲問。
田懷仁回過神來,艱澀地笑了笑,摸了一把閨女的丫髻,溫和地道:“囡囡,你放心,爹爹不會委屈你的。”不孝就不孝。
不管江氏怎麼打算,他都不會將那女兒說給那小子,他配不上。
田敏顏心裡一蕩,已經猜到了,江氏,竟真敢。
“哎,顏丫頭。”江氏從屋裡走了出來,笑吟吟的叫。
田敏顏冷冷地看過去,眼睛眯了起來,眼神凜冽的像是寒冰利刃。
江氏瞳孔一縮,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掐住了一樣,讓她無法呼吸,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竟有些害怕起來。
“你,你那是什麼眼神?啊?”江氏扶着門邊顫抖着手指着她。
田敏顏的嘴角冷冷地勾起,譏諷地一笑,也不理她,只拉着田懷仁的手道:“爹爹,我們去吃飯吧。”說着,頭也不回地走了。
江氏見兩人視她如無物,大怒,拍着門邊大叫:“反了反了!”
用飯時,江氏頻頻的夾菜給田懷仁,笑容滿臉,很是巴結的樣子,引起了羅氏的注意。
飯後,老爺子他們都回老宅去了,羅氏迫不及待的拉着田懷仁回到正房‘審訊’。
當田懷仁支支吾吾地說出江氏想將田敏顏說給她的堂侄孫慶哥的時候,羅氏腦袋嗡了一聲炸開了。
“什麼堂侄孫?”羅氏顫着聲問,手抓着他的手臂,瞪大雙眼問:“你,你應了?”
“沒,沒應呢。”田懷仁見她臉色都白了,立即說道:“我說等囡囡及笄後再說的,不會應的。”
羅氏聽了鬆了一口氣,隨即哇的一聲哭了,一邊哭一邊恨恨的罵:“她怎麼能這樣?先是算計我的瑞哥,現在又來算計我的閨女,她咋這麼黑心肝,他們都是她的嫡親孫子孫女啊,還比不上一個堂侄孫?”
羅氏是真心覺得委屈和憤怒,你說你再偏心,再不喜歡他們,也不能這樣去算計啊,怎麼能將顏丫頭說給那樣的人家,還這麼噁心,一心只算計她閨女的嫁妝。
要是那是個頂好的人家,羅氏也不會這麼憤怒,可那堂舅的三子,兩口子都是好吃懶做的,家裡孩子也多,就說給田敏顏那個慶哥,人是老實憨厚沒錯,可厚到近乎蠢笨就有問題了。
你說,這樣的人,田敏顏嫁過去,還不得被煎了皮拆了骨?這分明是一個大火坑啊,江氏卻能狠心將自己的孫女往裡推,怎能叫羅氏不恨?
“我家閨女的親事,她能插個啥手?我告訴你田懷仁,你要敢應,我就和你拼了。”羅氏捏緊了拳頭說道:“誰敢推我閨女進火炕,我就和她拼了。”
“你放心吧,沒應呢,我咋能應呢。”田懷仁嘆聲說道:“我這就和娘去說,讓他們別來相看,這親事我是不會應的。”
田敏顏在外面,早就聽得一清二楚,果然是這樣,江氏,好自私狠辣的心思。
“爹,我和你一道去。”田敏顏一腳跨進去,臉色陰沉地道。
老宅,老爺子喝的臉酣紅,躺在炕上猶自回味着剛剛的好酒,江氏在一旁碎碎地說着話,他也沒聽進去。
老三他們一家也是起來了,從前是說老大當了官,該老大給照看着的,可老三如今,瞧着是前程更好,將來肯定會比老大更好的。
好在,老三是個沒忘本的,今日祭祖也應了,將來大房二房有什麼也會照看一二,他放心了,這就放心了。
“爹在裡頭嗎?”正房外,突然響起老三的聲音,老爺子有些意外,是老三?
“是老三麼?在呢。”老爺子坐了起來,有些疑惑,咋這時候過來了,是有啥事?
等進來後,老爺子微微一驚,因爲來的不止是老三,還有田敏顏,兩人的臉色可都不好看。
老爺子心裡咯噔一聲,這當口,可不好把老三他們惹得不高興啊。
“老三,咋過來了?來這邊坐。”老爺子熱情地拍了拍身邊的炕位。
“爹,不用了,我來是給娘一個口信的。”田懷仁搖了搖頭,再看向一旁的江氏,淡漠地道:“娘,我和三娘都商量過了,囡囡還小,等及笄了再說親,表哥那親事,我和他娘都不同意,也不相看,你給推了吧。”
江氏聽了,臉一沉。
“親事?什麼親事?”老爺子聽得一頭霧水,看看田懷仁,又看看江氏。
“阿公,聽說阿媽給我說了一門‘好親’。”田敏顏嫣然一笑,着重咬重了好親二字,笑眯眯地道:“而且,還是一雙贏親上加親的‘好親’呢。是誰來着,啊,說是阿媽的堂弟的孫兒,說我要是嫁過去了,嫁妝無數,那家子打斷腿都不愁吃喝了。而那家也答應,將那人給過繼給過世的舅公做嗣子繼承香火呢。”
田敏顏看着江氏臉色變了又變,笑得更燦爛了,看着黑臉的老爺子說道:“阿公,你說,這是不是一門‘好親’?”
老爺子聽了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扭過頭看向江氏,那臉黑的,跟鍋底沒兩樣了,從齒縫裡擠出一句:“顏丫頭說的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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