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的炕,除了田老爺子和江氏,只有江氏的兩個女兒坐過,媳婦是沒有一個坐過上去的,因爲沒資格。
可現在,陳氏就坐在炕上,靠着江氏的身邊,鬢髮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插着兩支銀簪子,布緞衣裳理得筆直,下巴仰得高高的,眉裡眼裡俱是喜意,高傲得只看見鼻孔了。
再看下邊凳子上的田敏莊兩姐妹,身邊圍着田敏青在阿英奉承,田敏莊看着自己的雙手,下巴仰得老高,驕傲得像只孔雀。二房的田敏靜咬着指甲,眼睛一直隨着田敏婷在轉,似是打着什麼主意。
而田懷孝,則是挺直了胸膛,翹着二郎腿,不時看着正屋門口,似是在等着什麼人。
最高興的莫過於田老爺子了,眉開眼笑的,笑得眼睛只看見一條縫了。
大房不見大伯父,而二房一家子都在,只他們三房沒個人,田懷仁也不知哪去了。
田敏顏拉着小五走了進去,喊了聲:“阿公,阿媽。”
“哎,家來了。”田老爺子笑眯眯的:“咋這麼遲呢,鍋裡給你們留了飯,快去吃了過來,家裡有大喜事宣佈呢。”
小五聽了鬆開田敏顏的手蹬蹬的跑過去,扒拉着上了炕坐在田老爺子身邊,仰着頭問:“阿公,啥喜事啊?”
“哼!沒規沒矩的,見了長輩也不行禮。這回若出去了,沒的說我們田家沒有家教,這叫大伯的臉往哪擱呀?”田敏青正在百般討好大房的田敏莊,可她卻像只孔雀似的,喜歡就應一句,不喜歡就不作聲,直把田敏青嘔的,心裡正作着氣呢。
爲了討好大房,更爲了出心裡的氣,這下抓到小五這般,立即就哼哼了起來。
正在和江氏說着什麼的陳氏聽了,臉色微微一冷,眼中有什麼飛快的掠過,卻不作聲。
田敏顏將陳氏的變臉看在眼裡,卻不在意,只冷冷的看向田敏青,這人真是逮着機會就找她麻煩啊。
她哼了一聲說道:“二姐姐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咱小家小戶的,真個不知道幾時有要屈膝行禮這一道了?俺是個鄉下妹子,不如二姐姐示範一下,怎麼行禮纔算是有規矩?”
“你。。。”田敏青臉色一變,飛快地看了田敏莊一眼,喝道:“田敏顏,有你這麼和姐姐說話的嗎?什麼鄉下丫頭,咱們大伯父要當縣丞大人了,咱們田家算是官家了,咱們是官家小姐。你這麼說,那就是說大姐姐和婷妹妹是鄉下丫頭了?”
不得不說,田敏青這話說的巧妙,既罵了田敏顏,又挑撥了她和大房的關係,果然,田敏莊聽了看向田敏顏的眼神就更冷了,而陳氏則蹙起眉。
“我可比不上二姐姐消息靈通,這才從山上家來呢,哪知道個二五六。不過官家小姐麼?那也是大伯父掙得臉面,也是大伯父一家子的光鮮,不知道與二姐姐何干了,我記得二姐姐是二伯父的閨女吧?”田敏顏哼了一聲,反諷回去。
“你。。。”
“好了好了,都是姐妹,何必爭那個輸贏?顏丫頭,你大伯就是當官了,將來到了任上,也不會忘了二房和三房的。這逢年過節的,你們就等着收節禮吧。”陳氏掩着嘴一笑,制止兩人的爭吵。
然而,她這話一出,二房的田懷孝和李氏立即變了臉色,就連田老爺子也一愣皺起眉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