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時而扭動腰肢,時而轉動身體,每動一下,紅鼓都會發出一陣聲響,那樣輕盈的步伐,卻是讓鼓聲陣陣。沒有配音,沒有絲竹,一切音都在她的腳下,她跳的快,那鼓聲便急促有力,像是要上戰場前,士兵們的號角聲般,讓人振奮。她跳的慢,那鼓聲便一頓一銼的,像是久經奮戰的戰士難得休息的時刻,她一快一慢,便步步催心,讓人心頭一震,闊大的褲腿在鼓上抖動,修長的雙手舉動頭頂,如蛇如水般向上婉轉。含情脈脈的雙眸,給予了太多情愫在裡面,在等良人歸來,望穿秋水不減深情。
舞蹈,音樂,和情運轉其中,讓人不得不着迷。一舞跳罷,她擡起腳來,竟然能觸到頭頂,將頭上那多大紅的玫瑰踢出,玫瑰往上一拋,而後向下落去,花瓣與莖葉脫落,洋洋灑灑的如花雨般落下,而許答應則是昂着頭,雙手攤開,旋轉着身子,閉着雙眼,一臉享受的感知那一切般,彷彿在三月裡的桃花樹下,悠然自得。而更妙的是,這旋轉的過程中,之前那鼓聲已然沒有,輕飄飄的,沒有發出一聲聲響。卻是無聲勝有聲,更顯出許答應的輕盈和舞蹈功底來。
讓夜穆都是看得癡了,而沈琳,杜妃還有陳妙,這些個跳舞中的佼佼者,也是一臉欣賞。
最後,許答應完勝林嬪。成爲擂主,並且一路淘汰其他舞者。
“寧貴人,下一場舞就是您了,請您與奴才去後臺準備。”
這個時候,主事的太監之一來到了寧驕陽的身邊,終於還是輪到了她們。寧驕陽微微點頭站了起來,看了小路一眼,小路也是點點頭,於是留下小青,寧驕陽和小路在前,香兒跟在後面,三個人向後臺走去。
到了後臺,香兒去找屬於她們的箱子,那裡面都是待會兒要用到的舞衣和道具,而小路則是有些忐忑的站在寧驕陽身邊,寧驕陽輕輕拍打着小路的肩膀爲小路壓驚。
“娘娘,奴婢,奴婢有點緊張。”
“沒事的,你記住我說的,待會兒上了臺,就當下面都是小青和香兒,就不緊張了。如果還緊張,就看看我,你的舞蹈那麼精湛,一定不會有事的。”
小路勉強的點點頭,寧驕陽這纔將眼神放遠。這一放遠,便見這棚子裡還有一個人比小路還忐忑,緊張,並且急的來回的走動,看起來狀態很不好。
寧驕陽不是愛管閒事的人,但是看到這幕,她卻總覺得和自己有什麼關聯似的,吸引着她走了過去。
“你在緊張什麼?”
寧驕陽出口,那來回走動的太監先是一怔,而後才道,
“見過寧貴人。”
寧驕陽點點頭,向他手上拿着的東西看去,
“這是參加比舞大會的名單?”
小太監這纔看向手中的絹帛,“是上場的順次,”
“哦,”寧驕陽點點頭,“那在我之後,應該不多了吧?”
說道這裡,小太監皺皺眉,
“就剩杜妃娘娘和陳妃娘娘了,但是奴才不知道安排哪位壓軸纔好。”
就只剩杜妃和陳妃了?陳妃一定不能先跳,否則杜妃發現舞蹈不對,很有可能取消比舞的。自己怎麼將這最關鍵的一環漏了,想到這裡,寧驕陽道,
“那要不就陳妃娘娘壓軸吧。”
小太監卻是爲難的說道,
“陳妃娘娘和杜妃娘娘都有話,必須在各自的前面,正因爲如此,奴才才覺得難辦啊,這,這兩位娘娘奴才誰也得罪不起啊。”
杜妃想要先跳,一定以爲陳妃和她跳的是一樣的,因此她想要先聲奪人。而陳妃想要先跳,一定是知道杜妃一旦跳了,觸怒了夜穆,那麼夜穆便不可能看她跳舞了,但是陳妃沒有想到杜妃如果是看了她的舞,就可能取消比舞嗎?
這兩個現在誰先跳都不行,怎麼辦,怎麼辦,自己一定要想一個辦法,否則,這麼多天的計劃便全泡湯了。
寧驕陽的腦袋裡飛速的運轉着,突然,她想到了一個主意。對着小太監道,
“你是不是,既不想得罪杜妃,又不想得罪陳妃?”
小太監老實的點點頭,這兩個人,誰想得罪啊。
“那如果我說,我有一個辦法,兩個都不得罪,你敢試一試嗎?”
小太監又是一怔,愣愣的看着寧驕陽,寧驕陽嘴角一勾,如是說道,
“安排她們兩個壓軸。”
“兩個壓軸?”
小太監表示不明白。
“我們的舞臺是呈圓形對吧?到時候,讓她們各站一半,同臺飈技,這樣豈不是兩者都不得罪,而且兩大舞者,同臺獻技,一定非常精彩,你覺得了?”
“寧貴人,您真是奴才的救星啊,既然如此,奴才就聽您的,同臺飈技,想想奴才都有些激動了了。”
寧驕陽微微一笑,“不客氣,馬上就要到我了,我去準備了。”
小太監連連點頭,寧驕陽轉過身去,希望小太監能按照她說的去做。當然爲了以防萬一,香兒得留在這裡。
“小姐,我們的箱子找到了,現在就換衣服吧。”
香兒指着身邊的箱子說道,寧驕陽點點頭,與小路對視一眼,兩人便去換衣服了。香兒跟在寧驕陽的身後,幫忙穿衣。
正好寧驕陽也有話與香兒交待,
“香兒,一會兒你監督門口那個小太監,讓他務必安排杜妃和陳妃同臺飈技,壓軸,知道嗎?”
“小姐,爲什麼……”
“不要爲什麼,時間來不及了,總之你記住我說的,如果小太監有變,你一定要隨機應變。答應我。”
寧驕陽握緊了香兒的手,香兒在寧驕陽的眼睛裡看到了從未有過的認真,
“嗯,小姐,你放心吧,香兒一定做到。”
寧驕陽這才微微一笑,放鬆下來,而後換起衣服來。
“這一局,又是我們的許答應勝出。”舞臺上,小白大聲宣佈,而後許答應和剛纔在臺上比舞的於貴人一同下臺。
“接下來,是由天陽宮的寧貴人,”小黑才說道這裡,場下已經有不少人在議論,
“這寧貴人是那個被打的寧貴人嗎?她不是在養傷,怎麼來跳舞了?”
“是啊,是啊,難道傷好了。”
“哼,看她能跳出個什麼來”這話卻是方答應說的,而坐在夜穆身側的杜妃和陳妃也是一驚,這寧驕陽什麼時候排舞了?
不止是她們,坐在龍椅上的沈琳也是一臉的驚訝,驚訝的看着夜穆,夜穆卻是平靜的很,一臉已經知曉的神情。
“皇上,這寧姐姐不是?”
沈琳終究問出了聲,夜穆看向沈琳,柔聲的道,
“她的傷好了有段日子。”
“哦”沈琳微微點頭,心裡卻莫名的緊張起來,寧驕陽,她遇見皇上,就是寧驕陽籌謀的,若不是寧驕陽那月下螢光一曲的主意,皇上怎麼會這麼看重自己。現在輪到她自己了,她一定給自己籌劃了更好吧,不會,不會就這樣一舞,將皇上的心從她這裡收走吧?想到這裡,沈琳擡頭看向舞臺,等着寧驕陽出場。
小黑的話還在繼續,“帶來的雙人劍舞,”隨着小黑的話落,衆人又是一愣,而夜穆卻是微微勾起了脣角。
小白小黑退場,一身大紅色華衣的小路登臺,衆人一見,
“這,不是寧貴人吧?”
“好像不是。”
“她好像沒有帶劍啊。”
“怎麼回事?”
沈琳不解看向夜穆,夜穆也是微微的皺了皺眉,而站在臺上的小路則是有些緊張的看着臺下的衆人,有些怯生,這畫面落在杜妃陳妃等人眼裡,直接露出嘲笑的面容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動聽的笛子聲起,衆人尋音望去,只見一着淡青色長衫的男子,款款走上臺來,她吹着動聽的曲子,眼神裡流露着款款笑意,而這笑意卻是隻看向一人,這人便是身着紅衣的小路。
小路一聽這笛聲,再看那緩緩走來的玉貌錦衣的“男子”,便像是找到了感覺,只見她右手右腳同時向前伸去,動作利落,出手間,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劍。
笛音婉轉,小路持劍而跳,跳腳跳躍間,舞衣翻轉,手中的劍更是發而有力,生出脆響,進退回旋之間,急促飛快,劍在手中猶如靈蛇舞動,陽光照耀間,顯出條條光芒。而這時,手持短笛的男子已經來到她身側,笛音也從之前的婉轉變得急促,聲聲催人,激昂不已。
而小路的舞步也一再加快,飛身,刺劍,再翻轉一百八十度落地,看得人連連咂舌。
但臺上的人,在臺下的人眼裡,卻是跳的那樣忘我。彷彿,天地間只有那兩人,一人吹笛,一人起舞,笛聲爲舞而伴,舞爲那一人所跳。
讓人不禁的就會聯想到一個詞,青梅竹馬。
彷彿置身那樣的好年華,遇一人,便全世界黯然無光。
而臺上的小路不就是那樣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嗎,男子,衆人這才驚覺,
“哪裡來的公子?”
“好俊俏的公子啊。”
夜穆也是一直看着,只可惜在他的位置看來,那男子卻是側顏,無法看清,但是他的一舉一動都是那樣的溫文爾雅,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夜穆自然的看向身邊的沈琳,只見沈琳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夜穆的臉上不自然的劃過一絲神色。
而臺上的小路,又是幾個翻轉,動作靈活,一氣呵成。
而後手持短劍,雙手一攤,左腳一擡,身子向下彎去。只見那彎得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就在大家都認爲,這女子就要栽倒在地時,笛音不在,那臺上的男子一個快步去到女子身邊,伸手攬住女子的腰,兩人目光相接,情意綿綿。畫面太美,讓人看得心醉。
下一秒,男子扶起女子,女子臉上露出嬌羞,卻在男子微微點頭間,明白了什麼似的。
於是臺下的人便見女子持劍向前一舞,與此同時,男子持笛,也是向前一伸,兩人動作一致,互相對看,紛紛起舞。男子舞姿穩健娑爽,女子舞姿靈動飄然,一男一女,一進一退,蕩氣迴腸。
男子女子又是對舞,劍與笛交錯打鬧,等兩人再退至一邊,女子手中拿笛,男子手中卻已握劍。於是女子吹笛,男子劍舞,動作豪邁,步伐矯健,速度更比女子還快,渾渾颯颯,宛如戰士出兵。而這時,鼓角聲起,笛音落,男子更是飛身舞劍,劍光潾潾,如江入海,大氣磅礴。
看得臺下的人皆是興奮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