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雲煙瞳孔睜大,難以置信的神情,在衆人的驚愕中,她的身子直直的倒在太子冥絕塵的腳下,身子好似變得有些僵硬,可以肯定的是向雲煙已然斷氣,死亡。
容錦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微微有些吃驚,沒有想到一向沉穩冷靜,注重名譽的太子,會當衆殺了向雲煙,看來太子是被逼到一個份上,因爲向雲煙知道他以前做過的醜事。
容錦和姬冥野不約而同的雙眸交匯,碰撞出的心領神會,眸光瀲灩,睿智阡陌。
太子冷漠的看着腳下的那具屍體,收回利劍,接過旁邊侍衛遞過來的手帕,擦乾淨了雙手,緊接命人將向雲煙的屍體擡了出去,這一系列動作非常的連貫,得心應手,絲毫未見慌亂,看來死在太子手上的人並不少。
當冥絕塵作爲這一切後,非常恭敬的跪倒在姬冥野的面前,“向雲煙罪責有三,一是假冒身份,犯下欺君之罪,當殺。二乃妖言惑衆,污衊皇室成員,當誅。三爲瘋言瘋語,詆譭中傷本王,實在該殺。今日雖是本王大婚,不該有這血腥,卻是不能容忍這個女人的詆譭,剛纔她口口聲聲的詆譭皇叔,皇嬸,還有三皇弟,實在令本王痛心,且終是本王識人不清,想着親手了結了她,也是本王該做的,還望皇叔恕罪。”
冥絕塵語氣高低起伏,情感頗多,帶着連綿的幾聲嘆氣,夾雜着憤怒,原本溫柔的臉龐多了一絲帝王的肅氣,倒也裝的是一番摸樣。
他講的那些話,簡單直接明瞭,卻是能堵住衆人悠悠之口,只是難掩一稍錯處。
“太子作爲,有理有據,卻失了人味。是日大婚,橫死當場,爲何不問清楚再決斷?”姬冥野的語氣聽起來有些飄渺,並未透出對太子做法的不滿,也沒有露出讚賞,語氣有些無謂和隨意。
冥絕塵臉上閃過一絲陰霾,眉宇間的陰氣,卻是透出他的狠戾。他精心僞裝的溫柔,賢德。此刻便是自己撕破了,若他做不到這份上,那麼向雲煙接下來說出的話定會讓他陷入更加難堪的境地。
“本王身爲太子,一向以仁義待人,自認公正,不偏不倚。但也不代表可以姑息任何人的無禮放肆,那向雲煙罪行昭然若揭,有目共睹,若本王日後處理,因她和本王的關係,難免落人口實。且她的瘋言瘋行,連累這些忠心耿耿的大臣枉然死諫,實在愧對於諸位,還請皇叔寬恕他們。”
冥絕塵義正言辭,可聽不出他有任何的愧疚之心。他的理由說得很好,表明自己雖一向仁義,卻也不是軟弱,向雲煙能讓他動怒,當場殺死,說明是向雲煙狠毒的很。這一番矯正了衆人的心,不以爲太子表面仁善,實則心狠。反而認爲太子當真是有皇者決斷狠絕之心。世人心裡,皆是依附,害怕強者的。
而且冥絕塵過於狡猾,想要救那些死誡的大臣,還假惺惺的央求姬冥野寬容。這招狠毒,若是姬冥野不寬恕,外人只當是姬冥野狠毒。若是姬冥野寬恕,那這人情可就落到冥絕塵頭上,外人道他仁義。
容錦的眼睛輕輕眯了一會,看到冥絕塵那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就覺得噁心。他冥絕塵真的很喜歡搶別人的功勞,順手牽羊的這招他可真是用的熟練。
姬冥野早就看清楚了冥絕塵的心思,卻偏偏不順着他的意說。
“太子今日行徑,本王自會稟明皇上,無論如何,太子都不該大婚日殺人,天下人如何置評。太子現下應該想着如何封鎖消息,是威逼,還是利誘?亦或是當殺,不殺。”
姬冥野淡漠的雙脣,緊緊抿着,一張一合,動作輕微,衆人幾乎看不清他的脣動,只覺得他們腦中充血,幾乎不能思考,眼珠子停滯不轉。因爲他們都被姬冥野亦或是後面的話嚇呆了。
明明是那麼飄飄然的話,不用刻意強調,卻讓他們的耳朵震的發麻。今日第一次冥王說了三句話,卻是一句也不能聽啊。
容錦朝着姬冥野調皮的撇撇嘴,姬冥野的手段更高一籌。
剛纔冥絕塵是要求姬冥野寬恕那些跟風死誡的大臣。現在姬冥野明顯是要太子殺掉在場的所有大臣。這兩種不同的意思,同歸一處。
容錦讚歎姬冥野的睿智和沉穩,寥寥幾句話,形勢逆轉。剛纔冥絕塵給姬冥野出了一個難題,現在姬冥野給冥絕塵拋去一個更大的難堪。這一次,姬冥野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果不其然,冥絕塵聞之色變,臉上惴惴隱鬱之色,眼眸中上過一絲的驚訝,還有憤恨。
冥漠曜一直沒有插話,認真看戲纔是硬道理。他的皇叔,手段高明,果然厲害。等找個時機,他不介意添火加柴,就讓冥絕塵燃起來的這把火燒的更旺一些吧。
冥絕塵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若不是藏起衣袖裡,看起來可是駭人不輕。該死的姬冥野,竟然有這種方式逼迫他。姬冥野說得沒有錯,他大婚當日殺人,的確令人髮指,即便他在這大堂上解釋清楚,可那也防不住傳到了民間,那些賤民不明就裡,以訛傳訛,壞了他的名聲。這件事,他本來想私下處理,把大堂裡的侍衛全部殺光,可也沒想着把這些大臣全殺光,封口。
姬冥野說話太直接,‘是威逼,還是利誘?亦或是當殺,不殺。’這番言語,偏偏被他擺在檯面上,就算他有心威逼衆臣,現下也是不能做了,那隻剩下利誘,可爲何要說出這麼直白?當殺,不殺,這更加的直接狠毒,是在嘲笑他剛纔論向雲煙之死的三條原因。
冥絕塵掃視衆臣一眼,明顯的看到那些大臣,怨恨的眼神看着他。形勢大逆轉,那些大臣一臉惶恐和憤恨之色,惶恐冥絕塵真是要殺了他們封口,憤恨冥絕塵爲何要置他們於這種境地。
他們紛紛將目光投到冥王身上,還真是希望冥王可以出手相救,免得他們戰戰兢兢。如此以來,這一份人情落在了姬冥野身上,冥絕塵想搶都搶不走。
冥絕塵無奈,只能硬生生的說道。“諸位大臣,忠心耿耿,本王相信你們明辨是非,皆是我朝賢良明達之輩,心中自有定論,不會對今日之事亂加言語。本王自認今日事,處理得當,有理有據,爲大局着想,所以請諸位能體諒本王的苦心。”
冥絕塵再次強調了一遍,希望這些大臣們能聽得進去,省的麻煩他動手。
可那些大臣心裡都有些疙瘩,若換做以前,他們只會覺得太子明事理,識大體,體恤朝臣,可這番聽起來,心裡多少有些膈應。因爲剛纔冥王所說的那番話,讓他們都在探究,這太子所說是威逼還是利誘?因此覺得太子此番話目的不純。
冥絕塵的話音剛落,冥漠曜的嘲諷的笑聲此起彼伏,明顯是衝着冥絕塵來的。
“皇兄真是好手段,剛纔皇叔還問你選擇是威逼還是利誘,可不這會,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給諸位大臣戴了一個賢良明達的高帽,這可不是利誘。請諸位臣子體諒皇兄的苦心,難道不是變相的威逼嗎?還有皇兄都說了你自認今日事,處理得當,有理有據,這番聽起來不就是你自以爲是嗎?好歹拿出點證據來,也算是堵住了悠悠衆口。”
冥漠曜輕輕抿了一口茶,妖冶的紅脣越發的紅潤,晶瑩的光澤下,卻越是反襯出冥漠曜一張黑臉。
“三皇弟,偏偏要爲難本王嗎?你我的私人恩怨,稍後再議。如今請三皇弟以大局爲重,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對誰都不好。”冥絕塵裝作語重心長的說道,在別人看來,還當他是在教導頑劣的弟弟。
冥漠曜笑的一臉邪魅,不置可否的說道,“皇兄說得對,本王也覺得今日之事對誰都不好呢。先是朝臣,竟然沒有死誡皇兄手下留情,不盡職不責。再是皇叔,沒有及時攔住皇兄,未盡監督之責。不過也怨不得皇叔,實在是皇兄動作迅速,風馳電掣。後是本王作爲臣弟,沒能良言相勸,未顯兄弟情深。”
冥漠曜的話打在那些戰戰兢兢的朝臣心上,都不由得埋怨起來太子。三王爺也真是,還要揪着他們死誡的小辮子,什麼不盡職盡責。他們今日都死誡兩次了,沒一次成功的,能怨得了他們嗎?
而姬冥野聽聞冥漠曜所說,輕輕的抿了一下雙脣,眉宇間閃過一絲異樣。冥漠曜拍馬屁的功力實在不怎麼樣。
太子陰狠,眼珠子都隨着憤怒似乎要瞪出來了,可終究是僞裝能力太強大,陰陰一笑,“本王做事果敢直斷,皆有分寸。本王今日之事並未有做錯,所以不論是朝臣,皇叔,還是你都沒有錯。三皇弟,不要胡亂多想,擾人心緒。”
冥漠曜擡高了音調,一聲冷笑,“哈,本王可沒有胡思亂想。說的都是事實,皇兄錯不錯,本王可不知道,只敢一點肯定,歸根到底,都是皇兄出手太快,讓衆位無法反應。皇兄,是不是幹什麼都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