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 溪塢鎮
慄源縣,隸屬於江口省地級市雲陰市,爲雲陰市下轄五縣之一。?歷史上一直屬文青縣轄域,於1981年獨立設縣。慄源縣地處江口省南端,東與東南瀕臨東海,西南毗連暃甫省巨鼎市,西鄰順縣,北與雲陰市下最富饒的兩縣文青、慄成兩縣接壤。雲陰市是一個有着歷史悠久的城市,而慄源縣又是一個相當年輕的縣,十來年前它還只是一個小漁村,這裡漁業資源豐富,由於捕撈水平的提高,早在二十年前這裡已經是小有名氣的魚米之鄉。只是隨着近年來濫捕濫撈,漁業資源出現了大面積的萎縮。捕撈量大大的降低。
這裡總人口九十一萬,總面積1041平方公里,海域面積3.56萬平方公里,海岸線長104公里。轄5個鎮2個鄉。其實這裡的情況和東海極其的相似,只是東海轉型成功,一越成爲了全省的經濟模範市,而慄源縣在整個雲陰市裡面也屬於墊底的位置。
加上轄區內於文青縣接壤的那幾座大山,在古時這裡就是一個被稱爲窮山惡水的地方。爲什麼?因爲古代捕撈技術差,這裡一年裡面有半年都是颱風季節,加上沒有海防,潮水一來村民就躲進大山,而山民又是靠山吃飯,躲進來的人要吃飯,山裡面的人也要吃飯,然後兩幫人就會起衝突,什麼叫窮山惡水多刁民,大概就是這麼來的。不過都是爲了一口飯吃罷了。
慄源縣倉平鎮,這裡是慄源縣的縣政府所在地。也是整個縣立縣的根本。據說這裡在清朝時期出過一個狀元,又在八年抗戰的時候出過一個打鬼子的英雄,現在的很多老人都還拿着這位英雄的事蹟當做枕頭故事講給自己的孫子聽。
早上十點,一輛從倉平出發,開往南溪的公交車剛剛發車,一天當中從倉平至溪塢的公交車只有三趟,一趟是從早上五點三十分發車,那趟車基本都是坐着去倉平辦事的居多。第二趟就是十點的這趟車,還有一趟車在下午三點。而從倉平至南溪要翻過三座大山。5五十公里的路來回差不多要開3個小時。路上崎嶇自不必說了,萬一遇上雨天天,公交車停開那是常有的事情。比起東面靠海的幾個鎮,溪塢的日子非常難過,既不靠海,交通地理又不優越。幾乎是羣山圍繞。就算是這裡有慄源最出名的栗子和山竹筍,可交通不便利運不出去又有什麼辦法。
“毛嬸,今天賣掉多少筍呀?看你兩個空框,這可是賣完了?”
車上有一個人剛和買菜的是同村,所以就七嘴八舌的聊了起來。其實一天只有三班車,不認識才怪。就是它村的也是久了多聊了聊開認識了。
“別提了。我辛苦了挖了大半夜,來回一趟都賺給了司機。”九二年這會兒除了跑縣城的公交是公家的。其它路段的車基本都是承包出去,司機開車,售票員這裡面售票,一般都是夫妻搭檔的比較多,所以這位毛嬸纔會說都是賺給了司機。也因爲這樣,整個南溪到倉平的線路只有這一輛車再開,你想呀。再多一輛車,也不夠開呀。整個南溪的人口又不多,司機不是要喝西北風去了?
“哎,你怎麼說話的,什麼叫都給司機賺去了?這車油就不用錢呀?你知道現在柴油又漲價了嗎?如果你覺得做我們的車虧了那你也可以用兩隻腳走着出溪塢呀,這樣你不是一分錢也不用花了嗎?我還要說我們的錢全部給縣裡賺去了呢?路線承包費加上七七八八的稅,還有油費,這日子呀簡直是沒法過了。趕明兒呀我看還是趕緊轉行還興許能塗個溫飽。”年輕的售票員拿着開票的本子嚷着。一邊站起來靠着車上的欄杆收買票的錢。
“唉,姜家妹子,你可別興起這個念,你興起了這個念那我們溪塢不是真的要與世隔絕了?沒有你們我們怎麼辦哦。”一名中年的男子馬上道。他也是經常往返和年輕司機夫婦已經混的很熟了。
“是呀,妹子,姐就塗個口快,不是怪你們夫妻,我也知道你們很不容易。你們包這條線是虧的。”
“就是我家老薑死腦經,說是要爲鎮裡面做點什麼,買了車就包了這條破線路。不走這條線,隨便那條都好,也不至於溫飽都不成問題吧?每天跑山路,車子損耗也比別的路線厲害多了。我們又不是富裕人家。”女子越說越生氣,而男子不予理會的專心開着車。
“唉,這種線路,有人願意開已經不錯了,公交公司不知道怎麼想的還要收什麼承包費?我說姜師傅你們就沒有向縣裡面去反應過?”又有一個年輕的男子問道。
“反應頂個毛用,前年剛買車承包路線那會兒,我開了第一趟就向公交公司反應了,可公交公司怎麼說,他說這不關他們的事情,他們是按照縣裡面的文件執行的,然後我就跑了縣裡,希望他們能酌情考慮,畢竟我買車子開這條線路是爲了鎮裡。原本公交公司可只有一條線,還只是路過的。我們溪塢原本就很不容易。他縣裡怎麼說,他說這事不歸他們管,要鎮裡面打報告上來。他們纔會管事,現在鎮裡面沒有打報告,那他們也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了,只能找鎮裡,可是鎮裡怎麼說,他說鎮里根本沒有權利打這個報告,因爲公交路線是屬於公交公司管的,和鎮裡全無關係。然後事情有變成了公交公司的事情了。幾個來回過後我也死了這條心。”年輕的司機很無奈的搖着頭。
“這些人太不負責任了,站着茅坑不拉屎,每天除了在辦公室喝茶看報辦過別的事情沒有?”又有一個站出來道。
“唉,當官的除了相互推諉能做什麼?他們呀巴不得我們在山裡面走不出去,就沒有辦法告狀去了。去年我們溪塢洪水氾濫,閹了多少地?我在海防鎮的親戚說他們每家鎮裡補貼了100元的損失,是國家統一發下來的。可我們南溪呢?我們南溪可是去年損失最嚴重的,還死過人的。鎮裡面居然一分錢也沒有給。我們村老支書還去向鎮裡面要說法,結果被鎮裡的門衛一棒子打了出來,現在還躺在醫院。”婦女神情激動的說着。一邊還流下了眼淚。
這是整輛車子都陷入了沉靜。他們這些人也只是說說罷了,真讓他們去鎮裡面鬧,還是沒有膽量的,那位車上也大多數人了出來就是老支書的媳婦。同情歸同情,可真要爲了討要十元錢去拼命大多數人還不贊成的。
“那你們沒有去問省裡要說法?”
這時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沒錯,這是我上任的第一站慄源縣溪塢鎮。離正式上任還有一個月時間,我打算好好的摸底這裡。
生完小孩坐完月子,我就去黨校學習了幾個月,上面讓我選,留在京城或是下放,和藍楓商量了一下,結果他改了主意去了共青團,而我則來了這慄源縣。上面任命我爲慄源縣溪塢鎮的鎮長。只是離這個任命生效的日子還有一個月罷了。
“問了呀,他們說該發的補償款都已經發給了各個鎮,他們沒有多拿,要我們要問鎮裡去要。我就說鎮裡面打傷我公公的事情,他們推說要我去法院裡面告,他們不接受民事糾紛。”
我皺眉,這樣的做法縣裡是不妥的。
“那你們就沒有找公安局什麼的?”
“找了有什麼用,這個世道都是官官相互。就算我跑去信訪,早就有人將我攔下。”她拿出手絹擦了擦淚水。
“這和強盜有什麼分別?”坐在車子最後做的一個白鬍子的老人用龍頭柺杖狠狠的敲了敲地面。
我擡頭一看那人,他的打扮很隨意,穿着一件半舊不新的唐裝。年齡在七十歲左右,額頭寬,頭髮已經半白稀稀疏疏的貼着腦門。一雙眼睛非常的犀利,在我看他的時候,他也猛然間射向我,差點讓我的目光退縮,不過我是什麼人?這世連最高首長都見過,還會怕一個年過半百的老爺子?最多不過是榮耀故里的海外華僑,沒有坐車不過是想真實感受一下家鄉,否則這種人身份一掀開基本都是大紅橫幅拉起來,十歲兒童訓練起來,四面八方鄉親趕過來,一起鼓掌歡迎,
我朝老爺子微微一笑點頭,算是問好。接着道:“這當然和強盜有區別,強盜是沒有政府背景的,搶完一鬨而散的逃走了。而這些人可以是冠冕堂皇,即使搶了你的,你還要非常的心甘情願,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要有求於到。”
“說的好!”車上的人熱鬧起鬨道。不過他們也僅僅只能起起鬨,道聲好,真讓他們站出來,卻是不會說道嚴重裡去的,鎮裡鎮外的,誰知道公車上有沒有鎮書記的人,又不是不在鎮裡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