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他們趕到醫院,就由值夜班的醫生、護士接手,在急診室查看過情況,就直接將熊黛妮送進婦產科的手術室進行剖腹產。
東華醫大附院,是東華市最好的三甲醫院,熊黛妮之前的孕檢、產檢都在這邊進行,辦了手續,直接推進手術室做剖腹產,倒沒有什麼問題;沈淮跟熊黛玲進不了手術室,只能看着醫生護士在裡面忙碌,也幫不上什麼忙。
熊黛玲急得團團轉,心裡沒有主意,小臉嚇得煞白,沒有想到捉個奸,捉得她姐姐早產。
沈淮聽急診室的醫生判斷說只是羊水破了,心想他們送過來應該還算及時,情況不算特別危急。看熊黛玲慌了沒有主意,他就走到外面的過道里,直接給熊文斌打電話,通知他夫婦倆趕到醫院來。
東華醫大附院,跟市政府機關宿舍,就隔兩條街。熊文斌與白素梅夫婦接到電話,很快就趕了過來。
熊文斌夫婦趕到醫院婦產科,就聽見有一聲脆亮的嬰兒啼哭從手術室裡傳出來——醫生一時沒有出來,熊黛玲也給嚇了半傻,沈淮就跟熊文斌夫婦解釋狀況:“黛妮半路上破了羊水,醫生說小孩子已經足月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熊文斌給嚇得不輕,聽沈淮這麼說,心思稍定,看到小女兒坐在一旁,忍不住發火教訓道:“這麼冷的天氣,這麼晚,你們沒事瞎在街上跑什麼跑?你們多大人了,怎麼就不能叫人省省心!”
熊黛玲也給嚇得夠嗆,聽到手術室裡嬰兒哭,但神經還繃着不敢緩下來,不知道姐姐有沒有事,癱坐在那裡再聽到她爸罵她,就哭起來,說道。
“我也不想的,下午我到住惠虹新村的同學家玩,看到周明跟個女的進了對面樓裡很久沒有出來。我開始也沒有多想什麼,後來回家看到姐給周明打電話,周明說他晚上一直在陪富士的談判代表吃飯,我就忍不住把這事給姐說了。姐帶我趕過來敲門,就看到周明跟個女的在屋裡,身上沒有怎麼穿衣服……我也沒有想這樣,我也沒有想到刺激到姐姐,她走到半路就喊肚子痛。要不是半路上遇到沈淮,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熊黛玲一股腦地把所有事情都倒了出來,沈淮心虛得直要擦汗,暗道熊黛玲這時候心神未定,還沒有太多的聯想,還以爲他是半路上撞上這事。心想等熊黛玲冷靜下來,總歸會想到破綻,但也幸虧周裕的臉沒有給她看到,倒不用擔心有些事經她的嘴泄露出去。
熊文斌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事情刺激到大女兒早產,臉色瞬時鐵青,氣得手都直髮抖。
白素梅臉色煞白,心痛又恨,不過這時候又逮不到周明的人,只能跺着腳反覆罵道:“這不是作孽嗎,這不是作孽嗎?”
這時候負責剖腹產手術的醫生走出來,她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女,說道:“母女平安。”他見熊文斌他們臉色都很難看,以爲他們還是爲產婦擔心,說道,“你們不用擔心什麼,突然破羊水的情況很正常,小孩子已經足月,送到醫院也及時,不會有什麼問題。倒是產婦的情緒有些激動,你們家屬注意安慰一下;還有,你們還要去補個住院手續。”
對醫生來說,這種情況稀疏平常得很,還只當產婦及家屬是給嚇着了,還不忘安慰一聲就先離開了,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給護士、護工去幹。
沈淮剛纔把熊黛妮送來是急診,順利的進行了剖腹產手術,這接下來自然還要辦住院手續,住一段時間等傷口養得差不多、產婦及嬰兒的情況穩定下來才能出院——
沈淮見熊文斌他一家人一時間沒有反應,就站起來說道:“我去辦住院手續。”
熊文斌這纔回過神來,嗓子乾澀地說道:“我去吧。”
家裡發生這種醜事,熊文斌當然不希望給沈淮遇上,但是又不得不感謝沈淮及時把他大女兒送到醫院裡來。熊文斌心口依舊叫周明的混賬行爲氣得血氣翻涌,又爲大女兒在產前竟然遭遇這樣的事情而痛心,他沉默着跑到醫院的收費處辦理住院手續。
沈淮見留下來陪白素梅、熊黛玲也不得勁,就陪着熊文斌跑下樓去辦手續。
雖然是春節期間,但東華醫大婦產科的病房還是人滿爲患,這時候普通產科病房甚至都沒有空牀位。醫院這邊按照正常手程,要安排熊黛妮先在過道里過渡一下,等明天有產婦出院再安排住進病房。
熊文斌不是一個喜歡利用特權的人,但涉及到大女兒,特別又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不希望看到大女兒再發生一點意外,他就直接把他市委的工作證件拿出來。
熊文斌市委副秘書長的身份自然管用,整個急診部門“譁”的擾動起來。
值班的副院長也不知道剛纔躲在什麼地方睡覺,接到通知,邊走邊穿白大褂,跑過來招呼:“婦產科這邊沒有病房了,我讓人在南樓那邊安排一間病房,再安排一名婦產科的主任醫生在那裡值班——熊秘書長,你看這麼安排怎麼樣?”
“謝謝你,你去忙吧,不用特別的照顧我們。”熊文斌說道,跟副院長握了握手,又跑回產房跟着醫生、護士,將大女兒以及剛剛出生的小孫女轉移到南樓的高幹住院部去。
沈淮跑前跑後的幫忙;熊黛妮身上麻藥雖然沒消,但時不時的流出淚來,頭側向一邊,半片臉頰都給淚水浸溼。
有個不明就裡的護士,把沈淮拉到病牀前,帶責怪口吻地吩咐道:“你個當丈夫,瞎跑跑什麼,你過來抓着她的手就可以。麻藥打得少,一會兒藥勁就會消掉,刀口還會更痛。”
沈淮笑着跟護士說道:“孩子他爸有事過不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撈個孩子乾爸噹噹。”
提到周明,熊文斌一家臉色更難看,但又不能叫大女兒竟然在產前對丈夫捉姦在牀的醜事鬧得沸沸揚揚,只能是加倍的悶不作聲。
別人看着熊文斌一家神情嚴肅得奇怪,但知道熊文斌的身份後,那名護士還怕剛纔的無心之語是不是惹得人家不快,心裡忐忑不安,把病房裡的事情安排好,他們就小心翼翼地先走出去。
沈淮不好直接走人,但爲免尷尬,就小心翼翼地把嬰兒抱過來,專心幫他們照顧嬰兒。
嬰兒倒還好,趕到醫院及時,沒有什麼問題,出生後哭聲嘹亮,這時候給醫院裡襁褓裹得嚴嚴實實,露出來粉紅色的小臉,個頭不是很大,像個小老鼠,護士剛剛給嬰兒稱過重,五斤八兩,早產大半個月,不過還算正常。
嬰兒剛出生胎髮就漆黑綢密,眼瞳子漆黑清澈,倒是完全繼遺了她媽媽的良好基因,沈淮跟熊黛玲笑道:“長得真漂亮,小姑娘長大了,準跟她媽、她姨一樣,是個大美女啊。”
熊黛玲看着小侄女揮舞着粉嫩的拳頭,心裡才稍稍舒心。
熊文斌一家人,雖然對周明恨到骨子裡,但這時候最重要的還是熊黛妮母女平安,看着嬰兒啼哭了一陣,這時又睡得甜香,心裡也算有着安慰。
白素梅將嬰兒抱過去,走到大女兒黛妮身邊,蹲下來,給她看嬰兒,安慰她道:“傷心事不要多想了,你看小囡囡長得是漂亮,跟你還有黛玲,剛出生時一模一樣。”
熊黛妮睜開眼睛,淚珠子還在眼眶裡打轉,麻藥勁還沒有過去,她努力轉過頭來看自己的女兒,淚水從臉頰邊滑下來。
嬰兒突然在路上提前要出生,還是沈淮開車半路送到醫院來剖腹產,熊文斌他們先是急衝衝地趕過來,趕過來後聽到這醜事也是氣糊塗了——到了病房,白素梅纔想起她跟丈夫急着趕過來,什麼東西都沒有拿過來,拉着小女兒要回去把奶粉、奶壺、嬰兒衣服以及大女兒的換洗衣服以及住院要用的洗漱用品都拿過來。
“我開車陪黛玲走一趟吧。”沈淮看熊文斌、白素梅也是氣得不輕,這外面天寒地冰的,要是在半道摔上一跤什麼的,那可真是禍不單行,主動提出陪熊黛玲回去拿東西過來。
沈淮開車送熊黛玲回市政府機關宿舍拿嬰兒用品,半道上週裕打電話來問熊黛妮情況怎麼樣,沈淮簡短地說道:“母女平安,我正送黛玲回家拿住院用品。”
周裕那邊放心地掛了電話——熊黛玲坐在副駕駛位上看了沈淮一眼,問道:“是陳丹姐嗎?”
沈淮嚇了一跳,差點把車開到公交站臺上去,定了定心神,有些不敢看熊黛玲的眼睛,也不確定熊黛玲是問他誰打電話,還是說已經知道他今晚藏在惠虹小區的角落裡跟某個女人在做那事,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故作糊塗地說道:“不是。”
熊黛玲之後就陷入沉默,沒有再跟沈淮說一句話;沈淮心裡暗歎,常在河邊走,總歸要溼鞋,只是不知道她有沒有認出周裕來。
拿到東西,沈淮就載着熊黛玲趕回醫院,咚咚咚的上了樓,看到蘇愷聞站在病房過道里跟熊文斌在說話。
蘇愷聞看到沈淮陪熊黛玲走過來,頗爲驚訝,問道:“沈淮,你怎麼在這裡?你今天不是剛從燕京回來?”他還以爲沈淮剛從燕京回來,晚上就跟熊文斌在一起。
沈淮看到蘇愷聞突然出現,還覺得奇怪呢。
熊文斌不可能將大女婿偷情害得他大女兒早產的事情滿大街的嚷嚷,蘇愷聞出現在這裡,最大的可能就是周明已經知道熊黛妮在醫院生產的事情,但又怕事情鬧大,或者他已經直接向譚啓平主動交待了這件事,或者向蘇愷聞救援,讓蘇愷聞先過來看動靜……
沈淮不動聲色地說道:“說來巧得很,我正好開車經過惠虹小區門口,看到黛玲跟她姐姐,就送她們到醫院來。”但看蘇愷聞狐疑地臉色,沈淮知道他不相信有這樣的巧合,也只能隨便他怎麼想,反正更巧合的真相也不能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