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聽了這話,嚇得臉都白了。
“公子,您一向睿智,怎能做出這樣的傻事。”
李坤苦笑,緩緩道:“我從小便胸有抱負,一直以來,亦是不斷上進,可是平安,現下夫人離開了我,我才真正的意識到,那些功名利祿,與我而言,再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只想與夫人在一起。”
說着說着,他滴下了淚來。
平安支支吾吾道:“公子,您再等等,說不定夫人吉人天相,並未死呢。”
“平安,你莫要再拿這樣的話來安慰我了。”
說罷,他從身側拿起佩劍,決然的走到崖前,平安嚇得臉色慘白,連忙跟上來,拉着李坤道:“大公子,您莫要衝動。”
李坤擡手拍了拍平安的肩,回道:“平安,咱們從小一起長大,雖是主僕,但在我心裡,咱們更似兄弟,我只拜託你一件事,我死以後,就將我安葬在此處,讓我能陪着夫人。”
“大公子。”平安見他心意已決,急急的喚道。
“平安,我這麼一死,着實對不住生養我的父母,我已經給他們寫好了告罪書,就在馬鞍上的布袋裡,你親手將其交給父親母親,欠他們的恩情,我只有來生報答了。”
“大公子,你千萬冷靜。”平安死死抓着李坤,急得紅了眼。
李坤掰開他的手,平靜道:“平安,我心意已決,夫人已去,我這罪人又怎能苟活。”
平安的手被李坤掰開後,復又再一次抓住了他,他見李坤真的是抱了必死的心思,情急之小,他脫口道:“公子,其實夫人並沒有死。”
李坤苦笑了下:“平安,你莫要騙我了,你記住我的託付,成全了我心思,便不枉咱們兄弟一場了。”
主僕兩個正在這裡拉扯,傳來一熟悉的聲音。
“夫君既然如此放不下我,何必要尋死。”
李坤聞聲一驚,待定下心神,只見那遠處走來的,正是自己的妻,冬卿。
他一時愣住了。
“夫君,是我,我沒有死。”
冬卿在不遠處停下腳步,依舊是沉穩端莊的模樣,她看向丈夫,嘴角帶着一絲溫和的笑意。
李坤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到妻子跟前的,他死死的抱着妻子,一時間千言萬語,卻又說不出一句話來。
冬卿自編自演了這一齣戲碼。
她就是要看看自己在丈夫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分量,這男人能爲她不惜殉情,到底值得自己去愛。
冬卿做不到這世道里大多數女子那般毫無私心的去愛丈夫,她便是再愛一個男人,也會去計較得失。
若是丈夫同樣愛她,那她的付出纔是值得的,若非如此,憑什麼她還要去愛。
這一出,她既要看清丈夫的心,也要讓他明白道理:
冬卿也知曉丈夫對那青蘿沒有男女之情,但是這並不代表今後再有什麼紅蘿綠蘿的糾纏,丈夫皆能做到不動凡心。
他是個男人,出身顯赫,又上進能幹,依照他的才幹,將來他必定是要位高權重出將入相的,到時候,纏着他的各色女人會更多。
她不想將自己的精力和心神浪費在周旋這些事情上。所以,在他們剛成婚,彼此還在磨合的時候,她就要讓他深刻的明白:沾惹了外頭的那些花花草草,便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只有讓他切身經歷,他才知其中的痛,才能銘記在心。
那種失去摯愛的痛徹心扉,那種驟然失而復得的欣喜,一股腦的朝着李坤席捲而來。
他哭得像個孩子。
“是我錯了,冬卿,是我錯了。”他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只抱着妻子,一遍又一遍的認錯。
知曉妻子蒙難,李坤用了兩天的時間纔算徹底接受了這個事實,知曉這不過是妻子自編自演的戲碼,李坤又整整消化了兩天。
“我那日是見青蘿割腕的慘狀,一時動搖了心思,其實,到最後,我也未必會帶她回京的。”
“哎!夫人啊,你這一出,着實是要想我嚇死了。”
時隔多日,提及這些,李坤撫着胸口,還是心有餘悸。
冬卿坐在軟榻上,細細的品着香茶,淡淡道:“我若是不讓你長些教訓,你又怎能堅定了心思,呵,保不齊那青蘿再三五不時的鬧幾回,你便心裡一軟,索性納了她也未可知。”
她用茶蓋細細的撥弄着漂浮在茶上了茶葉,揶揄道:“只要開了這個頭,往後,再有女人看上你,也有樣學樣的鬧,過不了幾年,你這後院可要納得滿滿登登了。”
“怎會?”
李坤走到妻子身邊,蹙着眉頭道:“我說過,此生不納妾的。”
冬卿笑着道:“我自然是信夫君的,只是往後的事,到底難料。”
“所以,你便趁此徹底的震懾住我,是吧?”
李坤睨着妻子,雖埋怨妻子對他使詐,但心裡更多的還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我只是要你明白,我柳冬卿是不會與任何女子共侍一夫的,你若是對別的女子動心思,那便只有失去我。”
李坤忙用手捂住妻子的嘴:“莫要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咱們天長地久的在一起,不光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咱們都要在一起。”
冬卿這一招確實管用,李坤經歷了這麼一番,確實是讓他刻骨銘心了。
“那個青蘿,我已經命人將她送到了夏家表姐那裡去,既然已經給她安排了安生的去處,我今後再不會見她,她要死要活,都再與我無干。”
“不光是她,今後,除了你,任何女子,我都不能允其靠近我,待咱們回京後,我書房裡那裡伺候的丫鬟也都要通通趕出去,不管是丫鬟,連服侍的婆子也不留,通通換成小廝。今後再有宴飲,那些彈曲的,跳舞的,我都一概不看,更不能允那些姬女近身陪酒。若是有同僚再送我美姬,我也不會如從前那般拘着面子收下,一律通通拒絕。”
“就連母馬,我都再也不騎了。”
李坤確實是被妻子給嚇怕了,她立在妻子跟前,賭咒發誓。
冬卿知曉丈夫並不是貪戀美色之人,他們成婚前,他房中也沒有任何通房。雖然公府家規不允子弟婚前納美,但也有子弟雖然面上遵守家規,但私下裡也與貌美的丫鬟暗通款曲,只是沒有拿到明面上來,只等到妻子進門,再公然納人。而李坤卻是真正做到了潔身自好,在他們成婚前,他與房中那幾個丫鬟,真的是清清白白,沒有一絲的曖昧。
但是他到底是權貴子弟,出身和地位在那裡放着呢,平日裡,爲了與他結交,會有好些人送禮物來,這裡面,定然少不了美女,權貴宴飲,更是少不得歌舞美姬助興。
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只有男人自己覺悟,徹底斬斷了心思,才能做到永遠無患。
冬卿費了這一番心思,既看清了丈夫對的真心,也達到了讓丈夫覺醒的目的,她心中安慰,笑着對丈夫道:“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