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韻之創辦的私學在京中貴族的支持下終於開學,靜姝和徐婉寧在支持辦學中出錢最多,柳韻之特意手書了請柬邀請二人開學這日前來觀禮。
收到門侍遞進來的請柬時,靜姝正在與李陵吃早飯。
李陵接過請柬,見是柳韻之送來的,臉色又是沉了下來。
靜姝自然是想去看看那學堂辦得如何的,但想到李陵一直對柳韻之心有介懷,她也不願意忤逆李陵讓他不痛快,便哄着他道:“當初出銀子支持柳先生辦學,不過是爲了寒門子弟有書讀,既然這學堂已經辦起來了,咱們的心思也算沒有白費,你若是不喜,我不去就是了。”
聽了妻子的話,李陵又撿起那請柬看了眼,他沉思了下,卻對靜姝說道:“明日我陪着你一起去罷。”
靜姝驚訝道:“你不是最不喜那柳先生了嗎?怎的又願意陪我去他辦的學堂了?”
這柳韻之狗膽包天的肖想着自己的妻子,如李陵這般的大男人自然是不能容他的。
可這次李陵卻是出乎意料的回道:“我知你想去,正好我明日無事,便陪着你一起去看看罷。”
他擡眸看着妻子,依舊難掩不忿:“有我在你身側,我倒是要看看這姓柳的還敢輕浮無禮不?”
李陵這樣的大男人就是順毛驢,吃軟不吃硬的,靜姝早吃透了他。
靜姝看着這個醋罈子夫君,心中好笑,面上卻是溫聲軟語的對着他說道:“我夫君這般神武,那柳先生自然不敢造次。正好大嫂也要去的,這陣子她也是被大哥鬧得焦頭爛額的,咱們也好陪着她一起散散心。”
聽妻子這般好言好語的安撫着,李陵的臉色纔算緩和了些。
靜姝又殷勤的爲他盛了一碗湯:“不過一個區區文客,哪裡就值得我夫君這樣的人物這般的置氣,快吃罷,一會還要去當值呢。”
這一番下來,李陵炸起的毛兒已是被靜姝徹底捋順了。
他聽話的喝了妻子親手爲他盛的湯水,目光溫柔的看着靜姝,應着道:“那明日我陪着你一起過去。”
李顯自吞異物尋死不成,又再接再厲的鬧起了絕食。
小丫頭來回稟徐婉寧,徐婉寧依舊是眼皮子也未撩一下。
今日柳韻之創辦的私學開學,徐婉寧和靜姝作爲資助人,受邀去觀禮,此刻的徐婉寧正忙着收拾出門呢。
因爲是去學堂,今日徐婉寧沒有如往日那般打扮得太過光豔,她選了一件淡紫色繡着梅蘭的襦裙,一頭烏髮梳成了如意髻,舍了金釵,換成了碧綠如洗的玉簪子,鬢邊只用白珍珠製成的珠花做點綴。
雖是清新淡雅的裝扮,但也是難掩富貴。
徐婉寧看着菱花鏡中花團錦簇的自己,心裡暗自慶幸:多虧自己當初沒有選擇與李顯那混蛋和離,若是一氣之下和離了,此刻的她正在那清苦的家廟裡誦經唸佛呢,又哪裡有這般富貴自在的日子來得舒坦。
來回稟的小丫頭見徐婉寧半響也沒回應,仗着膽子又重複了一遍:“夫人,大爺鬧了兩日絕食了,您過去看一眼罷,再這樣下去,恐怕要出事的。”
徐婉寧扶了扶鬢邊的簪的珠花,淡淡道:“他愛怎麼鬧便隨他去好了,你只管回偏殿照看着就是了。”
見那小丫頭仍舊遲疑着不肯離去,徐婉寧看了眼她,說道:“你放心罷,他即便是真的餓死了,我也不會怪在你們頭上,去罷,往後他愛怎麼鬧都隨着他去,你們不必來回我了。”
下人們怕的是主子真出了事跟着擔責任,那小丫頭聽徐婉寧這般說,心裡也有了底氣,答應着退了下去。
徐婉寧打發了人,這邊剛要出門,坤哥兒進來了,他見了母親便哭着道:“娘,爹爹都兩日沒吃飯了,你怎不管他呢,若是爹爹真的餓死了,我可怎麼辦?”
徐婉寧彎下腰安撫着兒子道:“哥兒莫怕,即便是爹爹真的餓死了,你還有娘呢,娘這輩子都會疼你愛你的。”
坤哥哭着回道:“有娘疼當然好,但我也離不開爹爹啊,娘,求你了,去看看爹爹罷。”
徐婉寧被兒子哭得心煩意亂,敷衍着道:“哥兒莫哭了,娘有事要出去一趟,待回來了再去看爹爹。”
徐婉寧來到二門,李陵靜姝已經候着她多時了。
徐婉寧看了眼李陵,疑惑道:“二弟也要跟着咱們去嗎?”
李陵點點頭,靜姝代他回道:“他今日不忙,閒着也無事,便跟着去看個熱鬧。”
靜姝陪着徐婉寧坐上馬車,李陵騎馬護在車外,徐婉寧自言自語道:“這二弟一向勤勉,竟然會有閒來無事去湊熱鬧的時候,真真的稀奇。”
李顯在鬧絕食,靜姝自然也是聽說了的,她對着徐婉寧道“我聽說這兩日大哥又鬧上了,他這樣一直想不開,也不是個事兒啊。”
靜姝心裡明鏡似的,李顯這般鬧騰,哪裡是真的要尋死,若是真的想不開,他腿雖動不了,但拿刀自裁或是咬舌自盡還是能做到的,哪樣不比生吞異物或是絕食來得痛快。
他這般三番五次的折騰不過是上演苦肉計給徐婉寧看,想博取妻子的同情罷了。
如今,他仕途沒了,身子也垮了,妻兒是他最後的依靠和支柱了,徐婉寧若是不肯原諒他,他真是一點光都沒有了。
徐婉寧聽了靜姝的話,滿不在意道:“他是死是活與我何干?當初他那般絕情的要休棄我時,可沒想過我的死活。”
李顯到底是李陵的兄弟,二人感情一直篤厚,李陵見兄長這般遭罪,心裡怎能不心疼。這陣子,李陵便常常求着靜姝勸說徐婉寧原諒他哥哥。
這個事情不是靜姝不想幫着轉圜,實在是當初李顯對妻子確實做得太過,他如今落到這般悽慘境地,真是讓人想幫他挽回勸和都無法開口。
徐婉寧看出了靜姝的心思,爽快道:“你也不用勸我了,自從他說要跟我和離那會,我對他的心便死了,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原諒他了。”
他看着靜姝,笑着道:“但我還是慶幸當初聽你的勸沒與他和離,不然,我下輩子豈不是都要被憋在廟裡了,又哪裡還能這樣風風光光的出來應酬。”